24。

02-03

對面宿舍的隊友——他的名字剛好跟邁阿密熱的某位球星相同——手裡拿著新出爐的《體壇周報》，神秘兮兮的跟我說：「喬丹居然在板凳席問皮蓬，你見過一個小傢伙這麼能跳的沒？」

「是啊是啊。」我隨口附和著，全然未放在心上。

之後不久，23號驚世絕殺爵士。

這段對話，依稀彷彿就在昨天。

我的這位名叫「莫寧」的隊友，後來去了德國，繼續著建築師的道路。在那邊打著業餘社區聯賽，據說球隊成績還不錯。只是那些設施完備的球場，多少有點空曠。

我去了洛杉磯。

身邊的所有人，都像瘋了一樣在熬夜，或製圖，或模型，或碼字。

只是這個晚上，身後突然傳來了些許異樣的騷動。

「什麼！那他豈不是超過喬丹了！」捕捉到的隻言片語，足以令我分心。

然則此時此刻，MAYA正吃力的渲染著一個無比複雜的模型，用盡全力壓榨著幾近透支的CPU的所有資源，自然也不會仁慈的留下半點空間，讓疲憊不堪的我去點擊網頁瀏覽器。

這算得上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夜晚。

彷彿就在昨天。

最好的姚明，帶隊到了洛杉磯。打快船的時候，我恰恰在籃筐後面，看著他輕巧的一個轉身，便把金色頭髮的卡曼瀟洒甩在身後，輕描淡寫的便是一記暴扣。

隔天，他依舊神勇，拿了30多分10幾個板4個蓋帽。然而卻輸了球。BIG BOB給了致命一擊。當然，關鍵並不是Horrry。

公司午間休息，一貫只看棒球的老頭子居然聊起了昨天這場大戰。我說可惜輸了。他很詫異的說：怎麼能這麼說，姚明打得很好啊，不丟人！

一旁的湖人死忠，韓裔同事，捂著嘴偷樂。

當然，我們兩個是很好的朋友，周末經常聚在一起打球。

歷歷在目，加州燦爛的陽光，宛如便是昨天的事情。

我覺得他們的二連冠多少勝之不武，硬生生搶劫了其他球隊的老大，前來做配菜。

我內心深處所認同的，依然是那種從一而終的英雄形象，斯托克頓什麼的。

然則波士頓人珠玉在前，或者再往前算，夢與滑翔機的重逢，這些故事，我都見證過。

沒有誰是誰的大腿。

從來只有勝利的人，更容易被記住。勝者為王，是真實世界的殘酷法則，正如人們從來不會詢問，挖掘機第二強的是誰。

但仔細回想，好歹也算熬過了被太陽的納什戲耍的那幾年孤掌難鳴的悲情，多少也算是苦盡甘來的一點補償吧。

彷彿又是在昨天。

一波又一波的叫不上名字的少年郎，也有了江湖傳頌的代號。那片曾經帶給人無限幻想與激情的天地，卻在生活中漸行漸遠。

曾經我能如數家珍的道出每一個球隊經理的名字，把所有球隊從教練到飲水機看守者的全員名字娓娓道來；而如今我連山貓偷偷換了隊名，也沒有人通知......

它成了工作閑暇，偶然翻動的網頁；早餐時間，靜音的電視裡面閃過的人頭攢動；周日的球場下，所有人停下玩樂，環繞某人手機周圍發出的陣陣驚呼。

所謂成長，似乎也意味著去接受那些還沒有準備好便迫不及待發生的事情。

所幸這一次，我們還算有足夠的時間，去醞釀一下告別的情緒。更為幸運的是，這些註定不平常的時刻，總會有些華彩作為註解。

終於，在這一天，那些少年人中，站出來一位曾經默默無聞毫不起眼的人物，奮力挑戰23號創下的72勝。

終於，這段充滿疲憊與奇蹟的旅程，走到終點。

一切彷彿就在24小時之前。

一切終將回歸平靜。

做不到第一名，又如何。

謝謝你，偉大的籃球運動員——

6英尺6英寸，來自費城，洛杉磯湖人隊得分後衛。

Kobe Brya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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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圖：電影『 La Migliore Offerta 劇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