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雖易可畫心?

每次我發文章阿九就如臨大敵,因為我每一次都會黑她。

但是就好比你明知道一門考試會掛,但是當成績出來的時候你又好奇這個掛的程度如何。我想每次阿九看我的文章時大抵就是這種心態。

以前年輕時跟別人打趣,說我以後沒錢了就寫寫我的男人們和我男人們的女人們的故事,一定能夠憑藉稿費賺到不少錢。結果寫來寫去發現沒有素材可寫了,只能秀恩愛,但是秀恩愛這種東西偶爾秀秀還好,要是天天秀我怕走在路上被燒死。果然素材這種東西就跟工資一樣,沒用到的時候覺得很多,真正用到的時候發現少得可憐。

思前想後終於拿阿九來開刀。

有人說關係好的女生都會越長越像,但我和阿九卻不是這樣。

記得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倆並排走在路上,對面一個好友遠遠的走來與我們打招呼說,你們倆看著可真像。於是我們倆都用特別仇視的眼光看著她惡狠狠的問,哪兒像了。好友仔細的眯著眼睛看了我們五分鐘,生生擠出一句,「就,身高啊,挺像的,是吧。」

阿九喜歡穿高跟鞋,拎大牌的包,大濃妝,抹胸裙花枝招展走在路上吸引無數回頭率。

而我喜歡平底拖,超短褲,一件大Tshirt臉都不洗就能出門。

每次阿九來我寢室都一幅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我的高跟鞋們感嘆,真是暴殄天物。

終於有一天她忍不住說要訓練我穿高跟鞋,我好說歹說我會穿高跟鞋,她硬是不信,拉著我讓我從bathroom走到bedroom再走到living room,美國妹子們圍在門口圍觀,我的室友們抱著肚子在床上笑,大家樂得不行連paper都不趕了,就來看我走路了。

我一怒第二天踩著10cm的高跟鞋去圖書館找她,磴磴磴的踩的如履平地,終於讓她作罷。只是後來說起這事兒她難免要炫耀:陳諾穿高跟鞋的技巧,那都是我培養出來的!

以前聽說過有個妹子化妝時男生願意送保時捷,卸妝後男生翻臉不認人。阿九雖然沒有誇張至此,但是化妝時男生們前仆後繼的送夜宵送午飯要手機這種事例還是層出不窮的。你問我她卸妝後?那一般阿九就得拉著人家的胳膊指著自己的臉說,「我是阿九啊,我是阿九啊!」

對方一般會沉吟一會兒,然後說,「我是認識一個叫阿九的,但是不是你呀。」於是每次她總是被打擊,次數多了我就勸她別自取其辱了,因為我化妝的時候也得幹這種事兒,她撇了我那光潔的像新剝出來的茶葉蛋一樣的臉,再看看自己臉上前仆後繼的小痘痘們,被打擊的更深了。

於是阿九總是糾結於化妝和不化妝這個問題,她總是問男生,「你會介意你的女朋友素顏和化妝差別大么?」男生一般如我們所料會對著她化了妝的臉說「怎麼會呢,你怎麼樣都好看」而對著她不化妝的臉表示呵呵。

我想她大概一直在找一個能夠讓她安心的素麵朝天的人,只可惜世間魑魅魍魎皆愛畫皮。

我想這大抵就是她對克楠另眼相看的原因了,估計克楠是第一個對著她的素顏說:「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男生,再不濟也是說的最真誠的一個。

於是那天晚上缺心眼的阿九就跟我說,你知道么我一直想找個劉克楠一樣的男朋友。然後我就諷刺她說,「你就想找個覺得你素顏化妝都一樣的吧,你說你找個近視的多好,眼鏡一脫啥事兒都沒了。」於是她撲上來我們花了寶貴的趕paper的半個小時又打了一架。

文科狗Paper沒寫完那春假顯然是不能出去玩耍的,不過阿九倒是報了一個community service,好巧不巧是與克楠一起的,於是那天她打了個電話給我,我正一陣噼里啪啦敲鍵盤,她與我說,我告訴你個事兒,我順口就接了一句,「你跟克楠在一起了?」她就沒了聲兒。

後來我想了想自己這個行為略不厚道,我當時正確的表現應該是做一些無關的猜測比如「你來大姨媽了」或者是「你的卡刷爆了要管我借」,再不濟也得是「你發現你的deadline過了」,然後當阿九告訴我這事兒的時候我再表現出欣喜的樣子。只是當時paper寫的頭昏腦脹於是一口氣就說出來了,阿九瞬間的那種欣喜就被澆滅了,後來我一直認為這種澆滅對後事的推動有著比較重要的作用。

由於阿九都單身了大半年了,我都快忘了她談戀愛的時候是什麼樣了,也無從判斷她和克楠在一起到底屬於正常還是不正常。其實也沒有什麼正常不正常,戀愛就是自己買雙鞋子,合不合腳也沒人知道。

至少大家都覺得這倆人不合適,尤其是大家想像了一下化了妝的阿九和克楠走在路上。其實克楠長得不寒磣,已經算不錯了,而且身材好。而且有克楠之前那句話,說阿九無論化不化妝都挺好的,於是阿九便開始不化妝。一不化妝她臉上的痘痘們就少了許多,整個臉也變得清秀了起來。對此我們表示很滿意,不過一次克楠打電話與阿九說,「我們出去跟學長吃飯,你化個妝吧,別老不化妝。」

阿九當時整個人的表情就不太對。我覺得有必要安慰她,男人說的話就是耳邊飄過的風,不然為什麼男人被雷劈死的比例是90%呢。但是不知如何說出口,只得看著她在鏡子面前畫眉。以前看過一句話叫「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感覺非常的旖旎唯美,只是一個人在鏡子面前化妝的時候如若不是喜悅的心情,那大抵有些沉重。

後來連我也逐漸摸清了克楠的喜好,其實他也是喜歡阿九畫著大濃妝,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後好讓他介紹給朋友們,引來羨慕的目光,與當初阿九拒絕過的男人們沒有什麼太大區別,這讓我感到沮喪,更讓阿九感到沮喪和失望。我想如果一段感情裡面女人開始失望了那這段感情也就意味著有些走向低潮,而克楠顯然沒有能力把它挽回到水平線上去。

他不反對阿九在冬天穿著黑絲和短裙到處跑,也不反對阿九化著妝去參加朋友們的派對,甚至有人指出阿九這樣不對,他們倆也就隨意的笑笑一笑置之。我是無法做什麼評論的,我只是看著阿九臉上越來越多的痘想著如果把她的化妝品們搜刮過來會不會好點,我也沒想到那她原以為的解脫沒想到是另一個深淵。

阿九和克楠分手很久以後我從手機裡面翻出當時我鬧著玩兒拍的視頻來,視頻裡面阿九素顏朝天用她的滿臉痘對著克楠問,「你介不介意你女朋友皮膚跟我一樣差,然後還每天不化妝出門啊?」克楠說,「不介意啊。」於是阿九就很欣喜的歡呼雀躍,我們在一旁扮作被深深虐待的狗。

那個時候阿九已經很久不化妝了,從她和克楠分手以後她就不再化妝,也不再問不同的男生介不介意她化妝不化妝的問題了,行走世間都是妖怪,不如素顏朝天坦然面對。

世人皆愛皮相,卻不知道畫皮不能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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