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猷:流水賬
師座賜鑒(指南懷瑾先生):
今年元旦拜年臨別時,謹奉面諭,寫靜坐心得報告,希望越快越好,恭聆之後,殊深慚愧,寫這點小東西,拖上幾個月,將來何能擔負所付之使命。但我讀書太少,缺乏學術修養,縱有很多要寫出事實,詞又不能達意,寫到閱讀典籍輿靜坐,起三次草稿,實在通不下去,只寫一半,於是將它擱置,想把最後的有關靜坐三段,略掉算數,但內心總覺得是很重要的事迹,那能隨便可以放棄,若是這樣交了卷,豈不是有頭無尾,大負恩師訓誨之婆心。到第四天,總算是將我心裡要寫出的事,暢暢快快吐出。
去年光復節前一個星期天,次弟來苗栗探望,談到南師詢及我近幾月靜坐進度如何,並且指示要寫份心得報告。但我雖無心可得,卻好久有心前往請示,結果因他老整日忙於教化度眾,不敢前去打擾,好幾次欲行轍止。這回反承蒙關顧,於是,於光復節日,偕同次弟前往晉謁二票告近來靜坐的情境後,他老當郎面諭,你可將過去歷年所修靜坐過程及所見聞的事迹,作個綜合性報導。並且又補充一句訓示,這是一種功德啦,功德不功德,倒不在乎,反正沒有求功德之心。以我這個鈍根容器,所裝的是滿腹便當,那能掏出一絲經綸來。說句實在話,我這大半生,都和病魔不斷地在搏鬥中過日子,而且記憶很差,疏懶成性慣了,要將過去前幾十年所走的路子,一一寫在白紙上,又從何處下手寫起。二年前倒還有這個念頭,後來看了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和禪的幽默,已將我從前所修習靜坐及見過友人靜坐所出的毛病說破,於是打消這個念頭,索性等待把病完全坐好,坐得稍有成就,再行動筆塗鴨不遲。但我從南師學習靜坐,年近五屆,不管靜坐也好,日常起居生活也好,都是對機設教,好像指路牌一樣,到達這一站,就會指示前一個站,這次所示,必定自有道理,只好遵命而行,以實紀實,作個報導。
因病學習靜坐
民國二十四年,我已快進入中年時代,春秋二十有八。因在少年時沒那天離過湯藥,病又很複雜,如風濕病、疥瘡、腹痛、牙痛,最可怕也最嚴重的夢遺、滑精,甚至見色流精,弄得每天頭昏目眩,盜汗乾嘔,走路搖搖幌幌,儼若酒醉。年到冬季,身著重裘,還要烤火,才能禦寒。幸好生在靠南面的溫帶地方,如果生在北方的話,早已凍礓,那還有命來修習靜坐,我原住在那地處偏隅鄉下,信奉佛教的雖多,都是一些不神不佛。先祖父母,月吃花齋,關於慈善事,慷慨輸將而不願具名,且常親自倡導,喜持經咒,大半不是佛經,不懂靜坐是怎麼回事。一直到生母棄世三年,那時我年方十五,略知事理,雖體弱多病,亦自知保養。先父習武學劍,常往來於漢口經商。我一面讀書,一面又要協助先父經營生意,病情因之加劇。拖到這一年,吃飯比飲湯藥還要苦上百倍,難以下咽。經鄉間有位頂頂大名儒醫,醫治罔效,勸我進同善社入道修習靜坐。於是隔絕妻孥,摒棄湯藥,搬入離家不遠同善社內住宿,學習靜坐;那種坐法是三部曲,休息、平視、守竅,開始靜坐做平視時,坐做平視時,眼淚汪汪如大雨滂沱,後來靜坐眼淚越流多,下坐後反覺舒適,雜症亦略減輕,飯量恢復正常,但遺精、頭昏、怕冷等依然如故,不過比以前練習武功服氣飲用湯藥好些。於是深信靜坐不但能卻病延年,如果真坐得好的話,成佛成仙,是不成問題的。可惜沒有理論書籍可看,以作參考,並且不許看佛經,說佛家早已失傳,卻又念心經和大悲咒。那時我雖仍喜閱道家丹經,釋家佛經,總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請教許多前輩,也沒個人能說出究竟。我對於靜坐,天天坐得總是那個老樣子,於是自己改變個方式,依照金剛經所示:「三心不可得」去試靜坐。盤足後既不平視,又不守竅,兩眼半開半閉,無思無慮,坐不到半個小時,心理如同虛空,不知有我,也不知有身,舒服已極念念不忘,以後再坐也坐不出那種境界來。但每天雖靜坐二、三次不間斷,總是如舊不變,也沒有什麼進步。
閉著眼睛打神拳
民國二十五年間,舉辦會坐一月,相當於禪宗打七,參加約有十餘人,年齡都是四十以上至七十餘歲,算我年齡較輕,再小過我的只有一人。並且還有個看坐先生。但坐的姿勢,也大加修改,說起來倒蠻好玩味。開始靜坐休息時,兩腿半分彎,等於以前入伍軍人處罰樣,不同的這是坐著,兩手搭在膝蓋上,頭向後仰,甚至有人將軀體仰倒地上,慢慢把氣往上升。我心中正在思維推度,常說是無為大道,怎麼搞的,所修全是有為法。倏忽之間,躺在地上有二人,不過十來分鐘,離開坐位,站立地上,雙手握緊拳頭,打起拳來。倒也奇怪,兩人在屋中間,哎著喔著,一來一往,打得很起勁,眼睛仍然閉得緊緊的,各走各的路,總不會碰頭撞足,而且打的很有拳路。凡在那靜坐的人,都放棄不坐,專看打拳,我也不例外。但拳打完後,各自歸原坐位,再坐約二十分鐘下坐,每次都如是。我因好奇心重,遇事也喜歡追根究底,於是問他們在打拳那段時間裡,心理是怎樣情形,明白不明白,他答以連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說不出所以然來。在那個月當中,我沒打過拳心理也不願打拳,坐在那裡看逐拳時間比較多。我對靜坐,好像要改過名字,稱之曰鬧坐。
錫酒壺原璧歸趙
在那年靜坐期間,所聽聞的一件事迹,到也值得提起,而且很有趣味。有個同在修習靜坐的人,和我一樣,他的家距離專供修習靜坐的處所不多遠,卻沒在那裡住宿,也經常個人走來修習靜坐。有一天於坐中,想到他家裡有一隻錫酒壺,前八年某鄰居借去沒還,下坐後很高興的一直跑到某鄰居家裡將那隻錫酒壺取回。我那鄉間有些人,說他的靜坐工夫,真是要得,後來傳為笑談。
野狐精杳無影蹤
我的痼疾未除,靜坐也沒進步,但我始終相信是有益而無害。一定是修習時間太短暫,只有二、三年之久,坐功未純熟,很可能未遇明師指示,且鄉間閑事偏多,遇到有困難難以解決的事,也要找到修習靜坐處所來,於是決心離開,免擾習靜時間。於民國二十八年,搬遷到鄰縣(邵陽)負有盛名的老先生那處學習。他是前清舉人,也是同善社地位很高的一位,在那兒修習靜坐的也有好幾人,並承他青眼相看,授我很多秘密口訣,抄在紙上,仔細究討,變來變去,總不外乎坐的姿勢,而無特殊新奇之處,他也每日靜坐不間,也是只是守竅守得山根發亮而已,從沒聽過講論道家和佛家經典。他日常所研究的,也是詩文和堪輿等書籍,我請示好多次,除緊守竅,仍沒別的指示。我只好依舊把身軀用點勁兒,坐得畢挺挺的,於是這樣靜坐,又混上二年余,連過年都沒回家團聚,我還是我,病還是病。但我在那裡所聞到的,反值得一提。有個同我在那裡修習靜坐的朋友,曾對我這樣說,有個野狐精變成女人,常於夜晚睡覺的時候,和他同床同枕而眠,如果不依從,便舉手就打,那人心理很明白,這不是一件好事,卻又無法避免,後來日子一久,於是弄得面黃肌瘦,想盡辦法,遷住他處,倒也奇怪,那野狐精仍然能找到新遷地方來。那人後於人不知,鬼不覺,幾易其地,總難逃避那野狐精的靈感,那人駭怕如老鼠怕遇到貓一樣,於是進入我正在修習靜坐那年同善社,晚上不睡覺,就在佛堂里靜坐,那野狐精再也不來尋找,從此絕跡,杳無影蹤。
參念佛是誰
衡陽淪陷,日寇常來我鄉擄掠財物,勢甚兇惡,莫敢櫻鋒,我們舉家同鄉人一樣,聞風遠避山中,待去後復回。如是一來一避,一去一回,弄得民不聊生,終日惶惶,無有寧日,先父不堪其擾,於此時逝世,家道因之衰落。光復那年,我很要好的同學兼內戚,他曾在鄉間入過同善社,很少修習靜坐,這次由重慶還都南京,他在國防部工作很順利,於是來信約我到南京一游,並慫恿我重整旗鼓,恢復軍旅舊業,我以體弱多病為辭,且軍中生活,我受不起那種奔波勞頓,曾因病告退,現又轉勸改進聯勤單位工作,仍以所管業務繁重,不適半年,終告退隱,進入揚州高旻寺修養,住持和尚對我很客氣,特辟一個房間,我於是不分晝夜,關門一心房子坐,不管他人是和非。那寺內牆壁上貼滿紅紙條上寫著念佛是誰四個大字,也沒人教是如何參,如何修習靜坐,真是自由自在,但一個星期內卻有數次靜坐,都在晚上,我也參加過。參加的人數並不多,大概也是採取自由方式,有時我也參念佛是誰,有時仍做守竅法,我在那裏住上兩年多,從沒聽過講經,也沒聽過說法,我卻寫過一次信給住持和尚,他也給與我所寫作的說兵啦,教謗宗啦,解謗啦等類著作給我看。不曉得那時或未進入佛門,或者與我無緣,除說兵外,所余剩下來的,都看不懂,死參念佛是誰,也沒參出個名堂來,並且時常感冒,舊病亦時好時發,幸有一中醫師,天天來寺診斷,在這兩年當中,對靜坐也沒什麼收穫。
坐在床上翻筋斗雲
我的老病雖沒遠離飈他方,但對靜坐,始終不肯放鬆,我於是走到湖北武昌,找到我那同宗又同學,托他代我找個清凈幽雅的寺廟好修習靜坐。因他的太太是湖北人,知詩書,明禮義,又在湖北省黨部工作,所認識的人更多,終於找到一所離漢口不遠在大別山腳下
一個小寺,那寺雖沒多大,但環境很幽美,房間也很雅緻而清靜,總共連我只有八個人,還有個比丘尼。不過那裏的和尚常在外面幫在家人念經做佛事,只有一個和尚,天天拜佛和靜坐,他聽說我也整日關門靜坐,某日曾來問我,他說他晚上在床上靜坐時,常常會翻筋斗雲,從睡覺那頭翻起,一直翻到腳那頭,翻來覆去,翻過不停,卻也不會翻跌到床下,這是什麼道理,始終不得其解,特從請教一番。我只好據實以答:我沒這個經驗,也沒見過這樣的狀況,當然也說不出所以然,但我內心常想,好好在這裏靜坐幾年的話,縱不成道,把病坐好,是不成問題的。誰知天不從人願,還沒到半年之久,土匪竄到大別山,竟來到我所靜坐的小寺,把那五十來歲住持和尚綁走,我在那裏再也住不下,還談得上靜坐。
踏破鐵鞋無覓處
離開大陸前,我曉得學道不是一件平凡事。如學識之高深與技能之精巧,能夠埋首讀上十幾年或二十年的書,就會能辯善寫,若以學道來說,也常聽慣「千里尋口訣,萬里訪明師。」這兩句口號。我為著這件終身大事,也拜過好些師長,所得到的,只是死守著一個秘密口訣,終難得到合事理的究竟,來台後,聽說也有對靜坐有工夫的人,我也曾尋訪過,因話不契機便作罷。以我這多病之殘軀,深怕外出,坐巴士坐不到三分鐘,頭昏顛倒,嘔吐不停。乘火車吧,下車後也要躺在床上休息個把鐘頭,才能行動,在沒辦法尋到明師當中,迴轉頭來,再吃中醫所開方的湯藥和丸藥並進,總無起色,於是改服西藥和打針,與靜坐同時並進,總會把病魔驅逐。那時住在郊外軍眷區,房屋很寬敞,還請雇一個退伍兵燒飯,來個百事不管,專修靜坐,詛知處在那人多口雜,小孩啼哭和搓麻將聲織成一片,靜坐於是告了吹。改變方針,往台北中心診所做一次全身總檢,查出病源來,就好醫治。那時有個朋友對我說,你這樣身體,如經過一星期之體檢,不要醫治,就會報銷完結,因他是過來經驗之談,終於放棄。靜坐吧,環境吵鬧不休,守竅法,是厭喧求靜的,尋訪明師,又找不到門徑,中西醫藥對我已失靈驗,怎麼辦,見到報章上登刊科學內功,能治療難醫之痼疾,據所載之治病症,也有些與我所患癥狀相符,且簡而易行,在練習時間言,只佔十多分鐘,開始練習時,亦見效力,後來除練得生理特殊發展,大腹便便,百病依然叢生,再沒興趣去練習。
露一線曙光
自65年起,又恢復靜坐,勉強壓制心情,用力緊守竅,兩眼抓住不放鬆,也不顧環境囂喧,坐上半個鐘頭,枉費九牛二虎之力,生理上沒有一點反應,連微微細汗都不出來。那時次弟在軍中服務,看到也有人習此一道,借來一本靜坐法輯要,內容所敍述的,大半都是道家所流傳的東鱗西爪,只有因是子靜坐法三編,說得還有頭緒,又是經驗過來的,且修習靜坐的初因也很和我相似,中間所敍述佛法大要,也簡略淺明,使我對佛法有粗淺認識。並發起很大信心,很想修學佛經,靜坐也採用因是子靜坐法,改守臍下小腹,佛經因無問津之處,暫時擱置,依照這樣坐法,又坐上兩年多,有時還能夠坐上三個鐘頭,於坐時,毫不吃力,並覺得舒泰,幽閑輕快。但生理上好像冷冰冰的無絲毫暖氣,猶如冬季枯木一樣,卻病固然談不到,有一次於靜坐時,發覺妄念紛飛無法趕走,依照他那靜坐法,念阿彌陀佛,來止妄念,大概是我念得不得法,愈念妄念愈多,念得雙眼瞠目而視,心中更煩燥不安,但是我對阿彌陀佛之起源,總想徹底了解一下,到底是怎麼解析,又是怎麼一回事。
皇天不負苦心人
68年夏末秋初時節,我在次弟家中書桌上,發現一本菩提樹雜誌,順手翻閱
,見到內載靜坐止觀法註解一段。看完之後,歡喜莫名,於是按所載社址,往訪主編朱先生,除向他購買靜坐上觀法全集,和阿彌陀佛經一本,並且請他介紹一位道高德尊的老師。他說台北有位精通儒、釋、道三家的南老師,當郎寫信介紹,我就持信前往參見,不湊巧得很,他那天正在講易經,我看到有很多人在聽講,略為說明求學靜坐之來意,就要告辭,以待來日拜領。大約閱一月之久,又去晉謁,於是我將前所修習靜坐過程報告後,他很慈祥的帶著微笑說:你學習靜坐的目的,是專為著治病?或另有所求?我以很誠懇真摯的態度求治病是因素之一,主要的是自度度他以對。他說那又高一著,並指示我在對面沙發上坐個姿勢看,我於是遵其所示,依照舊日所習的姿態而坐,他說有點勉強費勁,引領我到書房兼靜坐室,盤腿坐著示範,口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句接一句念,念不下去,吸口氣略為休息,繼續又念,如是示範三四次,接後開示說,就是這樣靜坐,臨行拜別告辭時,還贈送一部楞嚴大義今釋。我從此依所教法奉行,每日早晚靜坐不間。但前所修習靜坐,兩足交*而坐,都痛得難忍,今忽改用單盤,更加難受,坐不到一、二分鐘,又要換足,大概如此靜坐兩月,每次不過半點鐘。在這期間,坐得兩腿酸痛,專在注意換腿,有一天南師開示說,你這個病,專靠靜坐,是不行的,還要服藥,我對於中西藥,凡屬於強壯劑、補腎、補腦和安神定心等這類藥物,差不多都吃遍,沒收到根除效果,於今又要向後轉,回到老路上去,乞靈於藥物,心裡總覺不是味道。但又不敢不聽,於是遵照所示藥方,配製藥丸,每日除靜坐和閱讀楞嚴大義,又添上服藥丸,經過兩月時間,精神略轉旺盛,靜坐時念佛後休息那段時間,於不知不覺中,亦稍加長之。我將這種情形報告後,他開示說:休息時間,愈長愈好,楞嚴大義,多讀多看。
生理轉變與反應
69年春,承南師又贈送楞伽大義以印心,坐完後讀不釋手。於那時覺得腹內
有點咕嚕咕嚕叫,如氣泡聲響,腎囊也會收縮,右邊睾丸也似震動。於是將這種情況報告後,並且問難請示說:靜坐時不要去分別妄想,把生起相續作用的生因消滅就可以啦,他作進一步以圓覺經內所云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來作開示。我就依所示來靜坐,不到一月,發覺妄想流注,大約是五月間,某夜睡後,生殖器官勃然而興,雄威大發,弄得夜不成眠,心想起床靜坐,但因白天已坐二次,晚上下坐又沒有多少時間,實在打不起精神,只好不去理睬,於半睡半醒中,輾轉反側,翻個不停,熬到天亮起床,誰知第二天晚上睡後,生殖器官,還是雄氣十足與昨夜一樣情形,並於半睡當中,發現遺精,遺後仍堅強不屈,怒不知休,我於是駭怕得很,起床用完早餐後趕急乘車至台北,請求南師授以對治法,他默不作聲,當郎示範,授以體操運動,如鳥起飛,並且囑咐要做百二十次。回來遵法泡製,做起來也非常吃力,只能運動二一十次,後慢慢加多,早已能遵囑所示次數,而且很輕鬆的又很自然,但覺這個運動收效神速,非想像所能體驗得到。晚上睡覺很安穩甜熟,隔二個多月,才發現遺精,靜坐時間也因之延長,精神也漸漸充沛,七月間,因事到高雄,我想測驗自己體格,是否比前強壯,過去坐不得巴士,這次好像有把握似的要乘坐遊覽車回苗。送行的朋友,勸我不要拿自己貴體來開玩笑,我終於乘十一點鐘開那班遊覽車,晚上七點多到家,中途在台中休息。因我吃素,只好吃點麵包和牛奶,到家後也不感覺肚飢,反覺得精神抖擻,毫沒睏倦欲睡的意思,內心的愉悅,已達極點,想起前坐巴士那種痛苦難堪的情狀,今忽轉苦為樂,這是從南師習靜坐不到一年的奇蹟發現。
二、70年春間,有時牙齒咬得很緊,有時又聞比檀香味還香,有時身出微汗
,但我總不去執著。靜坐時間已能夠坐一個把鐘頭,於這中間,要換四至五次腿,當初發心受南師所教靜坐法,是單盤,兩腿痛斷,都不加理睬,坐一年多,實在拗不過,沒一坐不換足能坐完,自這時起,雙足又改用交*坐。那時正住在一個小雜貨店隔壁,又兼售小孩玩具,我住的房間,只隔一層三合板,房地又緊連路邊,於是車輛馳驅於馬路,小孩叫買於店中,處在那喧囂嘈雜環境中,靜坐時並不覺有所千擾,精神反愈來愈充足,連睡魔都不知遷往何處去。既無睡意,有時起床靜坐,有時閱讀經典,如此情景,連續好幾月,後經南師指示,將來要睡時,讓它去睡,果然不錯,略過一段時期,下午七點鐘,正要吃晚餐,兩眼朦朧難睜,有昏昏欲睡之態,我就用快馬加鞭法來用飯,草率用畢,荷衣而卧。第二天早晨醒來時,壁鍾已九點有餘,在那個階段,一身輕快舒適,不禁雀躍不已。有一天下午,向郊外散步,踽踽獨行四公里路程,途中未嘗小憩,沿舊徑返家,時僅兩點多鐘,但步履的矯捷,身心的朗爽,猶如少年遊子歸家心切,忘記有身的情景。到十一月中旬,某天靜坐時,內心忽然開朗,見到腹上有道紅綠光,如閃電,一閃即逝,當時覺得一身融融樂樂,那種微妙感觸,禿筆實難形容。
三、71年二、三月間,周身發脹,好像一個蓄電瓶,充得滿滿的電。四月間發
脹消失,覺一身有不像有,似空非空,有點怕冷,晚上睡眠時,自頭頂到腳心,癢不可奈,搔不勝搔,有好幾天晚上都是這樣。到五月間,宿病一齊發現,怕冷之劇烈,更甚於疇昔,於是頭戴呢帽,身上加著毛衣棉褲,緊閉門窗,不敢外出,幸每日靜坐,與往日同樣精神,並沒遜減,脊樑不豎而自豎,還能靜坐一點半到兩點鐘久,設若不坐這麼久,想下也有欲罷不能之概。不過在那時靜坐,頸脖上圍著多圍巾,身上加披雙雙圈絨毯,連兩手都要遮住,上坐時略感炎熱,不到二十分鐘,不但熱氣全消,反覺得兩手發麻,冶透骨髓。過二、三日,痛覺由左邊身漸漸升到頭部,牙齒也痛,嘴睡得像豬八戒樣,好幾天連飯都不想吃,還要乾嘔,如大病臨頭,卻比正式患病又好得多。到六月間,靜坐時間,自然延長起來,每次要坐三個鐘頭,方能下坐,每天只能於睡午覺起床後,靜坐一次,於這個時期起,坐到二個鐘頭後,打起長呃來,聲響宏大,幾及鄰屋。有天靜坐時,覺一身緊窄,發乾咳幾聲,稍過十來分鐘,又要乾咳數聲,像這樣情形,坐到九月間,於靜坐時某天,在坐中又要咳起來,咳又咳不出,於是稍微用勁,感覺在橫膈膜稍上點,鬆動一下,如解松褲帶,下半身也隨之寬暢,不過打長呃依然如故,又還加噯長氣。於這時起,覺得呃從胸腔內發出,反更加長,聲音更大而響亮,略咳半聲,稽覺松暢,清晨做飛鳥運動時,又咳又呃,痰又多,上坐時也要吐痰幾口,咳嗽幾聲。後到十月里某天,於靜坐中,覺得小腹收縮,好像一個鎖口袋,把口鎖得很緊,大概鎖一、二分鐘,才告消失。十一月間,兩腳心發燒,把皮燒得很厚,有點像鍋巴,自後發燒,若隱若現。這年冬天,上蓋棉被減少一床,只蓋二床可以保暖,墊被亦取消二條。
四、72年三月間靜坐時,忽然胸腔內部,收縮很緊有好幾分鐘,於那時咳嗽一聲,胸中緊縮消失,有如茅塞頓開之感,不到二十分鐘,長呃就發,覺得氣往上升,一直衝到口腔內,但打呃與噯氣,並沒戢止。呃上三個多鐘頭,下坐後還呃二一分鐘。晚上睡覺時,屁氣也特別鄉,再不像過去緊撮穀道,用勁去忍住,任其自然放出,聲響之大,轟轟然如放大紙炮。之後於靜坐當中,亦常有此現象發現,不過稍發幾響,就算鍥事。六月二十二,深夜十一點閱讀禪宗新語,看到神光二租求道,那樣真誠苦求,忘身斷臂一段,聯想我這鈍根,不知多劫修到,來台慶遇恩師南公,從沒給我粗棒大暍,競授以無上大法,不覺悲從中來,放聲大哭,淚灑滿面,有如泉涌,約二十餘分鐘久。第二天靜坐時,又感怕冷,右邊背部發麻,下坐後麻不減退。回憶去年五月間麻的是左手,今年輪到右背,但麻的程度,比去年還要加上好幾十倍,深及骨肉,任它去罷,懶愛理睬。延到七月間坐時,噯氣直往下降,兩膝骨疼痛難堪,有一天感覺身如空殼,見到小腹內,有個圓洞,現出一道白光,通明透亮,約二、三秒鐘,消失於無形。及到下旬靜坐時,右背之酸麻,漸漸牽引到左背,順延到八月間,升到兩層二層胛骨如有物重壓,實是擔不起那大壓力,想放又放不下,那種痛苦,真是難受,下坐後,重擔仍壓在肩上如靜坐一樣,有一星期之久,喘不過氣來,中間有兩天連飯都不想吃。過這段痛苦難關尚未過完,又來個新花樣,到中旬時間,有七、八天光景,於靜坐時,背部如釘著兩分厚的鐵皮,深入肉內,蒙在背上,綳得很緊,這一下弄起雙重負擔,不過肩胛骨痛,略為減輕。九月間,某晚睡到約三點多鐘,一身發燒,內裏骨節,大痛不止,好像全部都要鬆掉,渾身難過,無法控制,睡在床上打滾。於沒辦法中,只好把它丟在腦後,置諸度外,鬆掉就鬆掉,就是全部脫掉也不去管,約經半個鐘點,也就安然熟睡。但最困擾的各項雜症,卻在這階段霍然而愈,不過有時睡到半夜之際,生殖機能,壯盛如青年時代,我抱著不睬態度,久之也自然消失下去。十月間偶然在苗栗街上,遇著有十幾年未曾晤面行西醫朋友,他一見面表示很親熱而又很驚奇的姿態,劈頭就向我說:你比十幾年前年輕得多,那時我很替你擔心,於今氣色顯得滿面紅光,細嫩而有神釆,用的是什麼妙方,服的什麼特效藥,恢復了健康。我用很輕鬆的口吻笑著說:修習靜坐,他反問說:靜坐不坐死血嗎?我又回答:如果坐死血的話,墓木早拱,那能會活到今天。他於向我請示靜坐法,我說靜坐並不難,做工夫卻不容易,並非二曰是兩語能道盡。十一月間,有天靜坐時,覺得呃氣從口腔內直往下降,兩邊腰部有團氣震動一下,亦因之而止住,身心較前更輕快鬆弛,不過靜坐到一個鐘頭時,發覺口腔微麻,舌尖亦有此感覺,於是津液滿口,咽下一半,略帶清香甘潤滋味,不到二十分鐘,津液又源源再生,口滿如前,咽後復來,到下坐為上。這一年過冬季,晚上睡覺,身上蓋棉被一條,墊被完全撒清,睡在塌塌米上面,有時還微微發燒,難以成眠。
五、73年二月一日晚上睡到五點鐘左右,左腳背覺有團氣,在肉內脹動,脹痛得不能彈動,實難熬受。我因為蓋的是秋棉被,恐是氣候轉冷所致,順手急取一條毛毯,加蓋被面,不但痛沒止住,反而更加厲害,由腳趾一路上升,漸及腿部。正在脹痛難受當中,右腳又接踵而來,我想抱著不理的心理,已經受了半個鐘頭罪,實在忍不下去,時鐘已響六點,乾脆起床,氣脹消失,但兩腳由大腿降至腳心,內裏骨節,稍感疼痛而已。六日晚上睡眠與一日晚上同一時間,右腳脹痛亦與左腳相同,我因前次所得經驗,來個緊急措施,趕快起床,那股在腳內鼓脹的氣團與疼痛,也就跟著消散。八日於靜坐時,十隻手指發脹,與以往兩手相吸住不同。這時覺兩手脹得很粗厚又笨重,下坐時發脹仍沒減退,十指有點僵硬,又像發腫,九日起面部略感麻癢,兩顴骨除掉微麻外,還加點微脹。二十日於靜坐時,見到身內是個空殼子,甚麼東西都沒有,空空如也,儼像一個大新空桶,約一、二分鐘時間。三月二日靜坐時,覺兩耳孔門有氣鼓盪,嗡嗡作響,又有物堵塞。
六、自從跟隨南師學習靜坐近幾年來,頭腦比前清醒得多,體魄增重十三公斤四百公分,眼睛晚上看燈光,再不會見有如毛輪紅綠圈,耳鳴早巳消失,連耳內稍帶潮濕之滿耳耳屎,已再不存在。每次理髮的都說,我耳內很乾凈,無耳屎可取。鼻樑上曾顯現約有二公分長半公釐寬之方形影印黑色,已退掉無痕迹可見。往昔晚上睡覺時,常作夢兩足離地從屋頂上衝出,如鳥高飛,或夢見有人用手槍打我,或用刀砍殺,殺得鮮血淋漓,那些虛幻惡夢,不復再見。各項雜病,早巳痊瘳,再不複發,連感冒都與我絕緣。有時偶然發現遺精,卻無對象,大概要距離二個多月或三個月,但第二天的精神並沒感到疲倦衰退,可能是精滿則溢。不過於靜坐前,身上要加著衣服,上坐時,還要加披絨毯,連兩隻手都要遮住,兩足要蓋棉被,頭上要戴帽子,頸上要圍圍巾,否則坐不到半個鐘頭,喉嚨就會發癢咳嗽,鼻孔流清涕,如果慢一、二分鐘,加添前者裝備,就會大打其噴嚏,又去年八月份起,靜坐反應左肩胛骨痛,迄今仍未減退,三月十日起右背部又重酸麻起來。
心理狀態的分析
我未從南師學習靜坐前,總共算起來,斷斷續續有八九年的光景。開始修的是守竅法(山根),後修因是子靜坐法,用心守下丹田(臍下一寸許),生理固然沒多大變化,心理更摸索不清,現在我所要報告心理狀態,是從南師所學那年計算起。
第一階段——渾渾噩噩莫知莫離
這個階段自68年秋至69年夏,南師開始教我靜坐,沒講七支坐法,也沒授以秘密口訣,只是坐個示範姿勢,口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字一念,念得很分明,念得氣接不上來,就吸氣休息,繼續再念。如是三四次。我從這時期起開始依示念佛,當念時聲音宏大而速度又很快,在休息那段時間又很短促,不過一分鐘。如此靜坐,於坐中氣粗而急,心理覺得像夏天水牛,喘個無停。我於那時認為是念佛法門,但不用心去推測,管它是什麼法門。凈宗也好,禪宗也好,每日三次靜坐,依法而念。那時幫我燒飯的退伍兵,已經辭掉,於是我上街買菜時、燒飯時、乘車時,甚而看書報、上廁所、晚上睡大覺,或有時於夢中,都在那裏念,念念不忘、不忘念念,有時有意而念,有時無意而念、念個不停,不過沒像靜坐時那樣念得有次序。如是念到69年春間,於靜坐時不知不覺中在休息那段時間裏,要休息二至三分鐘,接後由三分鐘逐漸延長到五六分鐘,念時聲音由宏大而轉輕微,氣喘由粗急而轉細慢,我將這種情況報告後,老師開示說:愈長愈好。之後靜坐念佛只念一次,一直休息到下坐,約有三十分鐘之久,心理上迷迷糊糊,惴惴不安,只曉得有點氣喘,又好像蹦蹦跳似的,總是模糊不清。
第二階段——半暗半明離不勝離
這個階級由69年秋至71年底。69年秋間,於靜坐時,發現妄想流注,也不大清楚,只曉得是妄想而已。於是將這種情形報告並且問難:不要去分別妄想可以嗎?老師依圓覺經經內所云知幻即離………四句作開示。我後於靜坐時,妄想一起,郎知是幻,就用心去離,覺與不覺,暫且不理。於是發現妄想越來越多如長江之水,洶濤澎湃,後浪推前浪,川流不息,連續不斷,滾滾而來,離後復現,有時這個將離開,那個又接踵而來,有時兩個同時生起,等於夢上加夢,有時並不等待這個離後,才生起那個,有時連離都離不掉,好像人要債一樣,坐你家裏討,動也不肯動。過去的恩恩怨怨,男男女女,熙來攘往,以及少時竹馬等,熱鬧非凡,若隱若現,都一齊發顯。但心理總覺得混淆粗濁,不太清晰,也不知來從何處來,去又往何處去。70年春間,將上情報告畢,老師指證說,你的身心已轉變。到71年二三月間,影響生理脹、痛、麻、癢,心理上略感明白,在脹痛得難忍受時節,知身亦是幻,於是用心理去離,讓它去痛,不多久疼痛亦悄然消逝,同妄想一樣,不知往何處去,依舊坐完後下坐。
第三階段——清清明明離無所離
這個階段72年元月份至73年三月間。72年元月起,於靜坐時,曉得妄想來時,每次所顯現情形,都不相同。但是我要看它到底如何而生,不是用意去等待生起,是在將要生起那頃刻間,不積極地用心去離,接後又看它是怎樣而住,然後再用心理去離,又看它怎樣而滅。看來看去,說是有吧,又沒有東西可把捉,說是無吧,卻又有形相可見,顯現得清清楚楚,分分明明,且所生起各種各類都有,看得好像一缸清水,無波無浪,裡面所放置什物,有時覺得妄想微微得很,而且心理很開豁平坦,有時覺得妄想離開後,在靜坐中的這個有形相之生理,就是無形相之心理,這個無形相之心理,也就是有形相之生理,無所謂身,也無所謂心,好像渾身都是心,生理與心理,融合為一體。大概二一分鐘時光,妄想又倏忽而來,用心去離,生理與心理,仍然各自分開,各歸各位。到72年九月間,於靜坐時,心理益見清明,不是說看見什麼色相光彩,好像生理同心理之清爽,如微曦晨光之朗耀。十一月間靜坐,生理上的長呃止住,細微的氣喘亦隨之而止,心理也跟著而定住,有時雖發現輕微動蕩,也無礙心理之寂靜。如果妄想生起,略為用心理去觀照,也很容易離開而且很稀少。不過有時妄想生起在眼睛皮內,如醬糊粘住,要慢慢用心理去離,才不會復生。有時工作時,覺得妄想生起,略為用心理去離,就如鳥飛空中,一過即逝,既不留連,也沒影跡。73年三月六日靜坐那天,覺妄想生起,用心理去看,那曉得根本就沒東西可看,也沒什麼形相可離。到此時連離也用不著離,無不是心靈空虛,處在那縹渺虛無境界中,只覺得氤氳氣機流行於生理,任它去騰騰任運,無思無慮之愉悅心理,非語言筆墨所能形容。
閱讀典籍與靜坐
我近幾年來,閱讀典籍,對於靜坐有很多是從典籍中得到新的啟示,如心理上非想像
忖度所能曉得的狀態,就要仰仗楞伽大義來印證,關於生理氣機流行和變化,所依恃的,全憑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來證驗和指示,維摩精舍叢書也是我必讀之典籍。因其內容豐富,把儒、禪、道,熔為一爐,不但說理透徹,且指示靜坐入門大法,按序漸進,臻於至道,詳盡備至,我於其中獲得很難尋到的金科玉律訓言,以為修習靜坐不可一日或闕之大典。至風格獨特,妙筆生花,亦是千古罕見,恕我這不是寫讀書心得報告,姑且從略。假若缺乏這幾部大典,那就會終日惶惶,莫知所措,無所遵循了。所以我列為進修課程與修習靜坐同樣重要,相輔而行。靜坐時固然依法靜坐,下坐後閱讀典籍時,務必順序細讀,於典籍中,有些義理和章句難懂的地方,也不願去求甚解,甚至有時面對典籍,口還念佛不輟,因它不是像求普通學識的書籍,可以用意識思度去推敲,斟字酌句,慢慢就會理解得到的。這都是心性智慧之學,只要肯用功靜坐,到達類似典籍中所載某段某節,一俟機緣成熟時,就會豁然貫通。我認清這個道理,在閱讀時只管閱讀,讀完後置諸高閣,再不加以追憶,從來沒起過這樣念頭,把它與靜坐聯在一起,卻又不能與靜坐分離,閱讀典籍歸閱讀典籍,靜坐還歸靜坐,如果於靜坐中對生理和心理有點反應變化,在閱讀時,可以得到印證。我用這種方法,漸漸發現所難懂的地方,到此時瞭然於心,默相符契,有如嘗醍醐一滴,樂趣橫生。但我對於靜坐,現還在牙牙學語階段,略得少許法益,對於典籍不了解的地方,仍有很多,或者是因根器太魯鈍,各人生理之差異,或者有些地方只是示以原理而沒指示細節,但有些幽玄深奧之處,因尚未到達升堂入室那種境界,看不懂也是理所當然。難怪一代文豪如蘇子瞻說佛經難讀,楞伽經尤難讀。殊不知楞伽經是人的心理上注
腳,若不周明師指示,又不肯用功靜坐去修證,全憑依文解義,絞盡腦汁,那會有個人處,更難理解其中真諦。我所得些許法益,固然是恩師南公所指示路程,但我於修習靜坐過程,中途發生險阻艱難,以及心理上有所疑惑,若沒這幾部大典來證驗,那麻煩可大。縱不隔二三日往返於台北,請求老師親證,也要經常寫信呈稟請示,不但要耽誤些靜坐,並且還加增老師的麻煩。今有這幾部大典在手,以為身心之證驗,有所恃估,除非有些過關的地方,不能通過時,那是必然要去問難請求老師指示。楞伽經是千古流傳下來與修習靜坐的印心寶典,發千古之未發,有原理,有系統,而又真實,很科學化的靜坐修道與長生不老一部大典來證驗生理之變化,不但是指示一條坦途,以免誤入歧途。我還於其中,得到很多的開示,解決我於靜坐很難解決的許多困擾,又能將我前幾十年所習靜坐及引見聞的大疑惑,渙然冰釋,融解我心理上一大結扣。老師在台北開幾次楞嚴經楞伽經與道德經和莊子等講座,可惜業重緣惺,無法前往恭聽,這倒是一件大遺憾事。
素食與靜坐
修習靜坐,素食也是最重要之一環。顧我開始學習守竅法那個靜坐階段,吃的是葷腥,飲的是醇醪,設若遇到有人請客,喫得酒醉菜飽,心理上就沒有靜坐之念。假若加點勉強去坐,又那能穩住而不動搖,生理是歪斜欲倒,心理是忐忑不安。平時就是少酌幾杯黃湯,略加些葷腥菜肴,靜坐時卻會發現酒呃肉腥自己都覺得有點難聞氣味,我總是吃完中飯後睡過午覺起床靜坐,精神比較充沛。早上於清晨,晚上於睡覺前,每日靜坐二次但有時於坐中,心理會妄想到某道菜之色、香、味上去,這也是初修習靜坐之大障礙難得有進步因素之一。自65年起,看到因是子靜坐法,他主張素食有益,從那時起我心理生起素食之念,對於肉食興趣淡然無味。我慢慢改用肉邊菜,但因請個退伍兵燒飯,還沒辭掉,每天的肉呀、魚呀,在所難免。67年,賃匡而居,自炊自食,我就斷絕買肉,只吃魚和蛋,仍然覺有些腥氣味,洗切烹調又很麻煩,乾脆把它戒得一乾二凈,連酒也一滴不嘗,如是就吃起長素。去年秋間,有朋自遠道而來,說我吃長素,會影響生理健康,深怕將來害營養不良症。我於是帶著微笑用手指著自己瞼上說,你看我面色如何?他睜開眼睛一瞧,做著很驚奇的狀態說,真奇怪,氣色比起吃葷腥時期,何只好過千百倍。因我沒學過營養學,植物類內中所含有各種營養素的價值,無法去詳加分解,只好將我近幾年來素食之經驗,對靜坐大有助益,作一簡單報告。
一、樽節開支。二、口腔清爽,身心愉快。三、爭取時間(免蒸、燉、燒、烤等之浪費時間)四、免除食物中毒之煩惱,(如魚肉類細菌之毒素,未除凈盡,因之中毒,報章時有所載)五、容易消化,清潔腸胃,六、減少爭端,免傷親朋情感,(如報章常載於宴會中,至親好友,因酒興勃發,一語不合,引起大打出手)七、減輕心理負擔,(如某友宴客,或漏掉一張請帖未請上,心理或多或少總有點不暢快)八、減少淫慾,(如酒醉飯飽之後,最易生起邪念,觸犯淫慾)九、減少病痛,(俗語云禍從口出,病從口入,若不亂吃東西,疾病自然減少)十、消滅貪慾妄想,增進慈悲心傷,但素食有關靜坐之助益,實不勝枚擧。且先佛先聖開示三學,以戒居首,無戒不能定。維摩精舍叢書所示,以戒為初機修習靜坐入德之門。我發心修習靜坐學道,理應嚴守五戒,在這幾年素食,反覺菜飯甘香而津津有味。古人謂園蔬腧珍饈,於今已體會到其中滋味,誠不我欺。
修行與靜坐
靜坐固要明師指示,才不會迷人歧路,修德行善,若專呆依典籍所示,缺乏明師指示細節,亦恐難臻至善至美之境域。我自從南師學習靜坐,始開頭兩年,時不踰一月,除將習靜過程,作詳盡報告外,亦常請示有關靜坐應走的義路。因他學問之淵博和智慧之高超,禪道之幽邃,與那特殊教授方法,是載譽國際,人所同欽共仰,業經很多人儒墨為文,交相讚頌,但他的德大大得莫能容,諸如一語一默、一動一靜、一步一趨,和那德智雙融之典範,若以虔敬審慎態度去觀察,更值得我們效法與學習,卻始終沒個人加以闡揚述記,都被逃避而忽略遺忘。所以我每次見他那諄諄的誨人不倦,對人不分國籍,地下囿於東西,年齡不論大小,地位不管高低,一律以平等性相看。有時因事詮理而教,有時依理言事而示,有時事理都不說,寓大音於希聲,使那些聽的誠服潛存於心內,喜悅表現於色中,令我也往往傾耳恭聽而忘返。現以我個人所得到的拳拳服膺終身難忘之金言懿訓,是於69年間,我閱讀楞嚴大義所示,「隨緣銷舊業,更不造新殃這兩句寶訓,沾沾自喜,嘖嘖稱置不休,有兩三次之多,開初二一次,他面露慈藹笑容,默不作聲,我內心雖曉得有點不大對勁,但又不敢再問下去,到第三次時,他於開示說,為善不力;為德不固,恭聆之餘,我覺得慚愧萬分再請示說,那麼要尋覓善事做,才夠積極?」他於是接著又開示,這就叫做修行,你去尋那真正貧苦須待接濟的人,給與他幾百元,並且不要讓外人知道,心裡也不要存有絲毫芥蒂,專靠靜坐是不行。聽完這番寶訓,令我真是毛骨悚然。我現住在個小縣市鎮中,偶爾遇見有些要錢的人,很普通的給與幾文,那隻能算是隨緣,於今又不知道他住在甚麼地方,處在這人海茫茫中,又去問誰。若向鎮公所翻閱貧戶冊籍,我這毫不足道織微小款,何足濟事。朝思夜維,有兩晚連覺都不能睡,以我現在經濟環境,雖說是困難艱窘,真花費一千八百,能夠救濟那些貧苦待助的人,倒也是樂而願為一件很痛快事,也不致辜負老師苦口婆心之寶訓。後來總算想到辦法解決,至於如何解決,恕我在此不作詳盡報告,不過這是對於靜坐很有關聯的。如果就不修習靜坐,肋人為快樂之本,論理應當人生應盡之義務。爾後修習靜坐,精誠不懈,勇往直前,來報答師恩,祖宗恩、父母恩、眾生恩,這是分內應當所行之事,修行亦應儘力之所能為而為。如果真有人處在那最危急須待援方能活命的話,那時就是赴湯蹈火,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樂而就義去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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