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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難的事情,不是勇往直前,而是想停就能停下來

我買房的時候並沒有買車位,這是我天性里的本能,車是工具,為什麼還要給工具也買一個房子?這個樓盤位於這個城市裡的富人區,它只有兩種戶型,獨棟別墅和精裝公寓,這意味著,也許一戶人家可能需要好幾個車位。隨著入住率的提高,空閑的車位越來越少,有天我回家晚了沒搶到空位只好停在盡量不妨礙交通的過道,結果第二天發現被鎖了。

我只好去找保安交涉。

我說第一,你去把我的車解鎖,然後安排個人把車上貼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弄乾凈;第二,我認真的交了停車費卻得不到有安全感和便利的保障,請你們提供一個解決方案。

對方看了看我,可能覺得面相比較年輕,聲調一揚問,你是業主嗎。我說是,他愣了一下又問,你是業主那為什麼不買車位?

我壓抑住不悅說這不是重點,關鍵是你們讓我進來收了費用,就沒有權利鎖車把車弄髒,這是你們管理的問題。

他揚著他的大嗓門說,行啊,那你車牌號告訴我,我以後不讓你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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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媒體做了個專題,稱80後是最犬儒的一代,說我們已經沒有能力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沉迷於社會達爾文主義的功利規則里苟延殘喘。這種犬儒被精緻的利己主義包裝的十分雞湯,有人會反反覆復的告訴你,你付出了什麼,讓你覺得自己配的上這個世界。

要努力,要奮鬥,要有車有房,要對家庭有責任感,要對社會有使命感。這種種條條框框中卻沒有一個人提出疑問,為什麼沒人問我,這個世界是否配的上我?

我並不是傲慢,也不是覺得這個保安是真的壞,我只是深刻的感受到他的思維來自於這個世界——那種屈服於勢利的,頭腦空洞的,缺乏想像力缺乏反省的,理直氣壯理應如此的,平庸的惡。

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們講這個事情的處理結果,最後是我遞了張名片,我很明白那張名片在這個城市裡的好用程度,我被請進了他們的領導辦公室里道歉。你看我也不是不善於運用社會達爾文,可我絲毫沒有高興,它完全不會讓我覺得有意義。

我們這個小區里還有另外一個故事,片區的居委會決定落戶其中的一棟樓辦公,業主們群起而攻之,理由是,因為他們的對公業務會讓社區變得不安全。我忍不住查了行政法跟他們普及居委會的職能,我說他們的服務對象就是業主,其中一個職能就是社區安全,我們可以要求他們的工作程序更規範,但設在小區里其實是方便了我們。

有人立馬攻擊我,你是一個內奸!如果設進來是好的話為什麼群里這麼多人反對?我們要一堆人殺去居委會辦公室!我們要去潑糞!這是居委會主席的手機號碼,大家一起給他打爆他!

這個號稱住了最多知識分子小區所謂的抗議,這個之前趾高氣揚看了名片之後抽著臉賠笑的保安,這些看起來平淡無奇以及乏味的小事,讓我越來越深刻的意識到,這就是我不得不應付的令人驚懼的生活真相的縮影。

我沮喪的又退回殼裡,有房有車能不能給你帶來有尊嚴的生活?有了房之後要處理社區關係,有了車需要停車位,每一次在擁有就以為可以獲得更好生活的時候,與之關聯的新的慾望隨之而來,無休無止,讓人不假思索在規則的催眠下遊盪。然而,為什麼沒人去思考這個規則是不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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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忍不住提一提這幾天在知乎鬧得沸沸揚揚的封號大戰,某一派寫出來的號稱是道歉的答案讓我很唏噓,它讓我想起了當年在仗劍天涯很喜歡的一個女博士大臉師太。也在經歷了年少爆紅然後被攻擊被扒皮被起訴之後她曾經寫了個反省的博客,她坦坦率率的說,通過這段路,發現自己犯了自滿、浮躁、激進和衝動的錯誤。就算我們的初衷再美好,就算我們有個多麼不錯的世界觀,可是方法論出了問題,也實現不了什麼。

她說這是生活送給她的珍貴的禮物。

我的確佩服那些熱愛生活努力上進的人,但我更發自內心的喜愛著那些經常停下來思考自省的小夥伴。我承認人性里平庸的惡,承認社會達爾文規則里善於捕捉人性弱點更容易勝出,但如果你認為這就是生活的全部世界的全部,我寧願真正傲慢的說那一句,至少這個世界配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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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里有無數人曾提問過怎樣變得更成功更有趣更出眾更有意義,大家都公認最難得的是堅持。然而,堅持雖難,但並非做不到。小時候學孔子,他終其一生為天下制定規則,我嫌棄他絮叨煩人。老子說無為而治,我不服氣。我只喜歡那個跳出規則的壞傢伙莊子。可是見識的越多,同理心越強之後慢慢明白,他們不是非此即彼,有破就有立,而世界上最難的事情,並不是勇猛直前,而是,想停就能停下來。

問問初衷,再反省想一想自己是否已然飲鴆止渴的乾杯,嵌在自我設限的以為掌握」真理」的不假思索,破解這種無知或者無恥的慣性需要智慧和自省,也需要享受孤獨的意志和情緒。這一句,我只與自己共勉。

「我喜歡你,就是因為你是我認識的人中,唯一不可歸類的人。唯一不需要任何形式的集體主義的人。唯一不被流行的情緒傳染得感冒的人。他們恐懼孤獨,所以需要一個圈子。但你就在自己的角落裡,遠遠的,雕刻自己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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