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了 ? 喝完這一杯還有三杯
茹雅趴在床上,裹在溫暖香甜的藍格子棉被中。冬天早晨的第一次聲響從窗外傳來:過往汽車與地面的摩擦聲,上了年紀的公交車快要散架的響聲,賣薩列普的小販推著銅壺小車嘩啦啦的經過,與烤餅小販的叫賣,以及從遠處的小巴車站傳來的停車侍從的哨聲,形成交響。
奧爾罕?帕慕克,那位來自土耳其的的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在他的《黑皮書》的第一頁第一句就寫下了這樣的畫面。伊斯坦布爾律師的尋妻故事輾轉而蹉跎,也並不如他《伊斯坦布爾:一座城市的記憶》那般廣為人知,可是這冬日早上的景象已經凝固成典型的土耳其模樣,那些中東汽油味兒,公交車上的人味兒,烤餅的香味兒,似乎分分鐘就要這字裡行間飄出來。當然也有薩列普(salep,或sahlep)那種我至今仍然沒有完美複製的奶與肉桂混合的香味。
在藍色清真寺的入口,我第一次看到小推車上的大銅壺。讓我無法不想起在川北小城吃火鍋時沿街推賣的蓮子八寶粥——但裡面的內容卻完全不同,老闆接過錢,倒上一杯,再撒上一些暗紅色的肉桂粉(cinnamon)作為點綴,似乎並沒有什麼讓人印象深刻之處。接過來,杯中熱氣升騰,讓我在那個背井離鄉的十二月,生出無盡的安全感。
甫一入口,驚艷無比,一股熱浪穿透,從口到肺,從肺到胃。立馬愛上了這個「其貌不揚」的飲品。可惜它不是大姑娘,否則真該用個「一見鍾情」,才最為貼切。不僅鍾情,更為難忘,以至於半年之後的某天,我在雅典衛城腳下突然發現它的蹤跡,竟然在同一天的不同時間,往返買了四杯。
對,這就是真愛。
最為傳統的味道,來自於安納托利亞山區裏手工收割的蘭花塊莖,細細研成粉末。一湯匙薩列普粉,與半匙白糖兌合,放在平底鍋中,緩緩倒入一升冷牛奶,中火慢沸。幾分鐘的加熱過程中需要不停攪拌,直到粘稠,即可以分成四小杯,分別綴以肉桂粉,即成一杯傳統的土耳其薩列普。若是口味奇怪些,可以試試加丁香,加姜粉。素飲也可,傳統來講,應配上干點,如芝麻麵包,黎巴嫩烙餅,可頌(牛角麵包)等,不過搭配干炒鷹嘴豆等小食,亦是不錯選擇。
這是奧圖曼帝國的傳統熱飲,除了冬日禦寒之功效,藥用價值更大。止咳潤肺之外,它還止瀉通便,軟化血管。甚至連牙齦疾病,也能起到作用,藥理似乎與中國的《本草綱目》記載暗合。早在十二、十三世紀,就有宮廷醫生以蘭花塊莖入葯,為奧圖曼蘇爾坦調養身體的文字記載。此外,由於宗教原因,酒精飲料被禁,薩列普順勢就成了完美的替代品。
很早就有醫生認為它有壯陽的功效,大約是因為蘭花的塊莖和睾丸外形太過相似,哪怕是遙遠的東方傳說,也表示吃下這塊莖就能恢復生育的功能。所以也難怪古羅馬時期的相似飲品被稱之為satyrion(色狼)和priapiscus(古希臘的生育之神,普里阿普斯),字面意思,典型的壯陽藥品牌。
十八、十九世紀,歐洲掀起一股「東方」風(其實不是遠東,只到土耳其),以英式蘭花根為替代品,又加入了橘子花和玫瑰水的「變異」版薩列普,曾被大眾所接受,只可惜咖啡和茶的崛起,最後逐漸還是讓薩列普淪為了替補。不過薩列普在中東多數地區仍然廣泛流行。如果你在土耳其錯過了它,大可不必不擔心,你還有希臘,敘利亞,約旦,巴勒斯坦,以色列和黎巴嫩——他們一樣在冬天熱飲。當然,如果你胸中早已燃起熊熊火焰,倒不妨去一趟利比亞,那裡喜歡喝冷制薩列普,想來別是一番風味。
只是如今巨大的消費量讓野生的蘭花幾乎滅絕,連土耳其國內也在想盡辦法保護,更常見的情況下,你會喝到人工調製的薩列普。聽說在埃及巴扎里還能買到純的薩列普粉,卻得像個尋寶人一樣,在偌大的市場里問詢。想要在中國喝到原味薩列普,至少我是沒怎麼見過,想來也不太可能。某購物網站上可以買到的「薩列普粉」,更應該叫做薩列普口味的飲料,其中真正的莖粉含量,大概只有0.3%左右,按食譜調製,香氣是有,但我卻始終做不出那銅壺裡的濃度和味道,也不知道還是牛奶的脂肪比例不對,還是我攪拌的速度不太均勻。
儘管如此,它的味道仍然像個美麗的異域大姑娘,讓我見過一次,就再也無法忘懷。
——————————我是求賞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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