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球帝周刊：豪門死穴之曼聯篇

首發：懂球帝|作者：鵬Sir

曼聯——遺留真空

回想2013年5月，當傳出曼聯最偉大的主帥弗格森爵士退休之際，潛在的接班人選，呼聲最高的是穆里尼奧和莫耶斯。在弗格森還沒宣布退休之前，更是傳聞過曾經的巴薩「宇宙隊」主帥、現任拜仁慕尼黑的主教練瓜迪奧拉。而最後，莫耶斯以「弗格森欽點人」當選曼聯主帥，因為其蘇格蘭人背景和在埃弗頓11年的功績，接替老鄉，顯得順理成章。

可是，接下來，大家都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曼聯的急速墜落，莫耶斯的確需要負上很大責任。從2013夏天轉會策略的全面失敗，到創下一系列恥辱紀錄，加上解散教練組、訓練方式落後、戰術大半賽季後還沒確立，莫耶斯確實是讓人失望至極。

可是，這一切，真的只能全怪莫耶斯一人嗎？

為什麼曼聯會請來莫耶斯？

Why Moyes？

矛盾現象

大家有沒有注意到，曼聯一直有一些很矛盾的舉動？

2009年夏天，曼聯把頭號球星克里斯蒂亞諾-羅納爾多（C羅）以8000萬英鎊的全球第一身價賣去再次打造「銀河戰艦」的皇家馬德里。同一個夏天，特維斯合約期滿自由轉會曼城。理論上，因為這筆交易的收入，曼聯應該是有很大筆轉會預算的。可是，當年的兩個轉會窗，引進的是哪幾個人呢？瓦倫西亞n（1700萬鎊）、馬默-比萊姆-迪烏夫（500萬鎊，冬季入隊）、奧博坦（300萬鎊）、麥克金蒂（50萬鎊）、邁克爾-歐文（自由轉會）、博格巴（自由轉會），6人加起來轉會費才多少？2550萬英鎊…

2010年10月，魯尼威脅離開成功索要高薪的事件轟動全球。但是，在C羅和特維斯相繼離開的2009年，理論上曼聯是已經省去了一大筆工資支出的。而2010年夏天，也就是魯尼發難之前，曼聯的引援是誰？「小豌豆」哈維爾-埃爾南德斯（1000萬英鎊）、斯莫林（1000萬英鎊）、貝貝（20歲n葡萄牙邊前衛，740萬英鎊）、Marnick Vermijl（18歲比利時邊衛，30萬英鎊），加起來才2770萬英鎊。

轉出的球員呢？主要兩筆有轉會收入的交易，是福斯特（600萬英鎊）和托西奇（800萬英鎊），加起來收入1400萬英鎊。n2770-1400=1370，也就是說，整個夏天，曼聯轉會凈投入才1370萬英鎊。魯尼乘人之危嗎？趁火打劫嗎？2010年夏天，除了福斯特和托西奇以外，其實還有5名球員出租或者是離隊的（轉會費未透露）。前一年才轉會凈收入5450萬，這一年凈支出只有1370萬，只引進4人但是外放7人，作為全球收入最高俱樂部，曼聯真的有必要那麼省錢嗎？

2012夏天，曼聯「效法」同市死敵曼城，對阿森納趁火打劫，拿下英超最佳球員兼射手范佩西。而當時，范佩西在阿森納可是只剩下一年合約。而n2012/13賽季，弗格森的最後一年，就是對曾經「宰割」曼聯的魯尼動手。但是，其後魯尼在莫耶斯的挽留之下留隊，加上莫耶斯在2013年夏天和n2014年冬天兩個轉會窗分別高價引進費萊尼和馬塔，加上魯尼的再次續約，證明了曼聯根本是有財力的。

問題就來了，既然是有錢，為什麼還要這樣省錢？

其實，曼聯在格雷澤家族2005年收購曼聯以來，2007年債務達到頂峰，接近7億英鎊。曼聯，其實也經歷了一段困難時期，2009年和2010年是相對投入比較少的年份。其後，曼聯其實不乏大手筆買賣，香川真司就是一個好例子。所以，現在莫耶斯能夠大手筆引進2名球星，跟弗格森和曼聯團隊在那段艱難時期的精打細算和市場開發脫不了關係。

跟教授溫格和阿森納團隊一樣，雖然在分權的曼聯中，弗格森並不需要像溫格一樣需要深度參與到俱樂部各項事務，但是，弗格森也必須向現實妥協，在僅有的資源當中達到最大平衡。所以大家看到，爵爺在僅有的資源之下，把陣容演練得出神入化。在格雷澤家族收購曼聯之後，陣容單薄的情況下，仍然能拿到幾屆英超冠軍甚至三進歐冠決賽並拿過一屆歐冠冠軍，可以說，弗格森也像教授溫格一樣，盡了最大努力去挽救曼聯。

如果把阿森納比喻為結蛹以後需要醫生照料的「病蝶」，那麼，筆者會把曼聯比喻為已經飛翔了很久，卻突然進入迷宮的「迷蝶」，弗格森這位領路者，的確不斷在引領「迷蝶」，讓其順利飛翔。

可是，領路者離開了，「迷蝶」真的有適合的領路者嗎？

領路者要找新領路者接手，又會面臨怎麼樣的交接問題？

難填空白

沒錯，從結果去看，莫耶斯的確是一個失敗的領路者。但是，這真的可以全怪他？

公平地說，我們首先應該了解一下莫耶斯的處境，了解他接手之際到底遇到什麼問題，才可以公正評價。

領路者有什麼條件呢？最起碼的，熟悉道路，了解團隊，制定路線和策略，帶領團隊，而且需要有應變能力。也就是管理學的四大職能：計劃、組織、領導、控制。不過在這四大職能之前，首要是先了解。

熟悉道路，首先要為「道路」下一個定義。曼聯的道路，自然是豪門之路。也就是說，國內聯賽，起碼是有力的競爭者，而絕對不是只有競逐歐冠資格。在歐洲賽場，進入淘汰賽階段，可以說是最基本的要求。何況，曼聯已經是公認的英格蘭頭號代表，沒有之一，光是拿到最多的頂級聯賽冠軍獎盃，已經足以堵住反對者的嘴。

莫耶斯所帶領的埃弗頓呢？11年來，在聯賽只能偶爾衝擊歐冠資格，在歐洲賽場只有幾次能進入歐冠附加賽，而且最後都沒有進入小組賽。可以說，莫耶斯是完全不熟悉道路。歐冠進入八強已經是喜出望外了。

了解團隊，大家就要看莫耶斯接管的陣容。弗格森遺留的陣容，一個公認的問題，就是中場「腰軟」。而曼聯的陣容，都是中老將比較多，走的是偏向技術流的路線。這個遺留的陣容當中，有一批跟弗格森出生入死的功勛元老，勢力根深蒂固。弗爵爺的幾代王朝，都是他自己親手打造的，很多細節根本只有他自己知道。對於接任者來說，別說接管，光是要了解這樣一個陣容，本來就不容易。

莫耶斯的埃弗頓呢？中場必定是硬漢林立，拼身體，90分鐘跑不死，甚至不換人也是家常便飯。而且，埃弗頓根本沒有歐戰負擔。所以，本來習慣帶領「腰硬」的埃弗頓，現在要帶領「腰軟」的曼聯，光是學習輪換，已經足夠莫耶斯頭疼。更別說，莫耶斯本來就沒有那個威望去控制更衣室。

制定路線和策略，當然是要選擇路線，才可以制定路線和策略。技術流嗎？技術流班底，原本再適合不過。但是，自己不會用這一套，一切要重新適應。拼身體傳中搶點嗎？自己最熟悉的一套，陣容當中也有一批很會傳中的球員，偏偏這一套要求中場要夠硬，而曼聯最弱的一直就是這個位置。所以，哪怕來了在埃弗頓搶點最厲害的費萊尼，結果還是迫於無奈要他踢後腰。而制定路線和策略，首要是清晰，明確路線。

這個班底，莫耶斯選擇技術流的路線，這絕對不能說是錯。而打算對症下藥，先後傳聞追逐蒂亞戈、法布雷加斯和厄齊爾，並且冬季買入馬塔，看得出來，莫耶斯是看到問題所在的。可惜，一來這幾個目標都太難挖過來，蒂亞戈追隨恩師，小法本人不想離開之餘，阿森納也必定會出手阻止，厄齊爾的賣家皇馬，需要的是套現，所以皇馬賣去擁有大筆流動現金的阿森納；

二來，市場上的確沒有多少組織型的後腰，連卡巴耶在冬季也被巴黎挖角了；三來，最重要的，莫耶斯根本不熟悉這一套！偏偏，曼聯的陣容註定不可能打埃弗頓那一套，光是體能已經不行了。所以，莫耶斯並沒有制定錯誤的路線和策略，只是這條路線，這套策略，他自己說不定還沒有他所帶領的人熟悉。

帶領團隊，其實當團隊裡面的人比你還熟悉的話，他們心裏面肯定在想「我都比你更熟悉，為什麼我要聽你的？」。莫耶斯既然是不懂，就只有用回自己的訓練方式，但是偏偏這種鍛煉體能的訓練方式，中老將的班底如何吃的消？而這個現實的社會，大家只會看結果，結果是，曼聯賽季初成績已經一落千丈，早早與聯賽冠軍無緣，自然爆發更衣室矛盾，何況是有幾位元老在的曼聯。加上莫耶斯本來就沒有那個威望，別說帶領，光是控制，已經出很大問題了。

應付突發情況，莫耶斯其實在換人調動上做得一直不錯。不過問題是，道路上「關口」多了，本來只需要38場英超比賽外加幾場國內杯賽，變成一個賽季60場比賽，要應付突發情況的概率大大增加，所以準備功夫的重要性提高了很多，才可以最大程度上減少突發事件的發生。

所謂的「準備功夫」，就是安排首發陣容。這就牽涉到輪換這樣一個重大的課題。輪換如何做到「合理」，很難說得准。因為要考慮的因素實在很多，包括賽程、戰術、傷病情況等等，戰術上，又要考慮戰術核心是什麼，哪些球員是核心，替補上場如何改變局面等等。誠然，莫耶斯其實學習得不錯，連續51場不同陣容，其實這就看得出來莫耶斯是在不斷嘗試。

筆者個人覺得，這種過度輪換的做法，怎麼也比教授溫格那樣不輪換引致連核心都疲勞受傷來的好。可是，學習是需要過程的，期望一個不習慣輪換，沒有試過英超爭冠，甚至不會雙線作戰的主教練，能一下子像弗格森那樣老練，這根本是在做夢。更何況，弗格森初接手曼聯的時候，也試過差點被炒。而莫耶斯，承受的可是比當年弗格森初進曼聯更大的壓力。

可以說，領路者需要的條件當中，莫耶斯幾乎都不符合。指望莫耶斯能帶領曼聯？打從一開始就已經錯了！

好比父母常常說子女笨，老師常常說學生笨，老闆常常說下屬笨。但是，子女是你生的，學生是你教的，下屬是你請的。是你笨，還是他笨？

同理，當莫耶斯被不斷批評的時候，大家有沒有想過，是誰把他請來的？而請他來的時候，到底是面臨一個怎樣的情況？

所以，大家可以看到曼聯表現一落千丈，但是大家卻看不到，曼聯其實在多項數據上跟上賽季同期差不多，真正跟去年有差別的，是場均進球（2.26對1.65）和場均得分（2.34對1.68）。筆者個人覺得，莫耶斯已經儘力了。奈何，格格不入。

回到文章開首的問題了：Why Moyes？

看中莫耶斯，相信離不開他的精打細算，明確了技術流路線，還有銳意加強青訓。但是，曼聯急需的，是填補弗格森離開後的真空，也就是說，當下比未來來得重要很多。所以，可以說，曼聯選帥方向錯了。

亡羊補牢

記得筆者在第一篇文章「豪門死穴之巴薩篇」提過「亡羊補牢」嗎？

亡羊補牢，重點就是不要讓事情繼續惡化下去。但是，補牢之前，先要好好控制羊群，因為羊群如果仍然是迷失走散的話，補牢也好，補羊也好，進展必然是緩慢，因為羊在牢還沒補好的情況下迷失走散，那麼補牢者根本只有顧好羊的時間，而沒時間真的去補牢。

這個賽季，曼聯就是有這一種還沒控制好羊群就在補羊補牢的感覺。

費萊尼的引進，其實是在轉會市場上全面失敗之下的最後手段。馬塔的引進，則是盡最大努力去救亡。可是，這兩筆交易只是「補羊」，期待「羊」自己可以帶領其他「羊」走上正軌，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因為能控制羊群的，是牧羊人，而不是羊。

所以，現在曼聯要做的，是找一個好的「牧羊人」，因為好的牧羊人，必然是一個好的領路者。

在辭退莫耶斯的時機上，曼聯做了一個非常好的選擇。在確定沒有歐冠資格的情況下把莫耶斯辭退，賽季還剩幾場比賽讓吉格斯領軍，一來反正已經確定沒有歐冠資格，可以名正言順炒掉莫耶斯之餘，吉格斯甚至下一任主帥不用承受太大壓力，下一任主帥也可以好好適應；二來反正打算讓吉格斯進入教練團，甚至打算讓他擔當未來主帥，這麼好的實戰機會，當然不會錯過；三來吉格斯畢竟有紅魔背景，起碼更衣室里不會有太大的反對聲音。

傳聞曼聯即將與現任荷蘭國家隊主教練范加爾簽約2年，在世界盃後正式上任。范加爾帶領豪門的背景，明顯比莫耶斯更適合當曼聯主帥。在莫耶斯與穆里尼奧之間選擇前者，明顯是考慮到長期建設，不然不會簽約6年。可是，只看重未來而忽略當下，就肯定是本末倒置。

沒有現在，哪有未來？

傳聞范加爾，而且只簽約2年，明顯地，曼聯已經改變策略，先顧好當下。因為，要找到有主教練像爵爺那樣，現在和未來都能兼顧到，這明顯是不現實的。

傻，其實沒什麼。傻過，吸取教訓，調整策略，總會走到正確道路上。曼聯畢竟是有雄厚根基的豪門，總會有復興的一天。何況，他們不過是傻了一年而已。

現在的曼聯，只是差一個領路者而已。

附錄：曼聯2012/13賽季及2013/14賽季數據對比（2012-13賽季在前）

場均進球：2.26對1.65

場均丟球：1.13對1.18

場均得分：2.34對1.68

場均射門：14.8對13.4

場均鏟球：19.2對18.1

場均過人：6.4對8.7

控球率：56.2%對55.4%

傳球成功率：85.7%對84.1%

最長連勝：7對4

最長不勝：2對4

最長不敗：18對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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