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原子化的個體在面對國家利維坦意志時的無力狀態?
與古代人無比推崇並積极參与公共生活不同,當代人普遍崇尚個體自由與自我表達的私人生活,嚴重缺乏公共政治參與和社群生活,尤其是消費主義的興起之後,當代人日益沉溺於由消費文化符號塑造而成的自我身份認同,個人生活方式的塑造取代了公共政治的參與,個人主義取代了集體主義。如此一來,缺乏社會組織保障而逐漸原子化的個體又如何避免被高度膨脹的利維坦意志所支配的恐懼,保障私人空間的安全而不受干預?
由下圖引申而出的想法:
我想說,樓主對於古代人和當代人生活的判斷還是很西方化的,的確我們可以在雅典城邦那裡看到積极參与公共生活的「公民」們,並且如同漢娜·阿倫特指出的這種公共領域後來逐步消解並讓位於私人生活的全面崛起。
我想說說阿倫特這一思考對後人的啟發:一條是哈貝馬斯式的試圖以民主法治國的圖式重建公共領域的設想,一條是福柯、阿甘本等人發現的最為不幸的「生命政治」的現實。當然,設想依舊是設想,現實已然成為現實,上世紀納粹集中營式的屠殺、今天歐洲面臨的移民問題、還有美國反恐法令下的對「恐怖分子」非人道式的虐待,標示著在私人生活、個人主義宰制的當代,平等、自由、人權僅僅是某種意識形態的幻象,而真實卻是,人成了絞肉機中無助的一員。
但是我覺得阿倫特的判斷並不適用於描述傳統中國。傳統中國從一開始就是嚴密的等級體系,其中從來就沒有什麼「公共領域」的影子。比起什麼積极參与公共生活,傳統國人的意識還是保守性的,照顧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比天大的事情還重要。當然我們也說「學而優則仕」,不過仕官也是為了「衣錦還鄉」,還是為著那塊地和那塊地上的自己家。古人固然不乏「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大儒大聖,不過那畢竟是少數,大部分的鄉民還是守住自己的地,守住自己的「私人生活」。
不過用「私人生活」來描繪傳統式的生活是極其不恰當的,或者說用「公共-私人」兩分這樣的思維範疇來分析傳統中國也是不合適的。在阿倫特那裡,「家」是公共與私人的界限,並且它是很明確的。可是對於傳統中國來說,「家」的範圍卻是無限大,乃至於大到一個「國」。應當說,傳統的生活是「公共·私人」一體的生活,公共的或是私人的,私人的也可以讓它變成公共的。傳統中國不會把人看作是「自由」的、天然的、有什麼不可剝奪的權利的,而是把它看成有多大能力的、能調動多少社會資源的,舍此之外無他。西方強調的就是是質的差別(有個不可入侵的「私人」領域),中國強調的是量的差別(這個領域有多大)。
我們今天的確西化很多,可是這股傳統的家與國不分的思路還在的。雖然我們也逐漸相信西方「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上帝面前人人平等)那套,不過我們也沒丟棄把人視為量的集合體的思路。應當說,向來都是搞小團體的,這個小團體就是這個「人」有多大「量」的界限。他從來都是在用這個小團體抵抗著所謂的利維坦,以保全自身。而在西方那套天賦人權的個人主義思路下,至少還沒有想出個思路來避免生命政治式的「赤裸生命」的現象。當然,中國這種模式推到極致也就導致叢林法則了。不過在一個祛除了神聖的時代里,在一個唯物主義的時代里,有誰能說這不是叢林法則的回歸時代呢?有過那十年,有過6.4,只要利維坦沒有忘記末日景象,就會對人有顧忌,短時間內利維坦應該不會自詡甚高。但也很難想像我朝能通過利益共同體抱團的形式獲得話語權,其實我看了題主的一些回答,套用一些模型來解釋問題,實際上普通人對公共場域的價值導向非常敏感,尤其是數量最龐大的底層群體,常會有模型難以解釋的變數發生,說到底,變數太多了,因此判斷實際上利維坦是有所顧忌的。如題主所述,個人主義,消費主義的盛行,更是加劇每個人對利益最大化的追求。但是城市化+原子化的底層人民,從來就沒有過任何保障。只是以前沒有意識到。他們沒有足夠的籌碼去交換公平,安全。利維坦也在追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少提供社會公平,安全,對它來說是降低成本的。
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原子化是好事。現在的問題就是還不夠原子化,總有某些人覺得想像共同體和別人的倫理標準比現代科技更重要。於是就有了各種各樣的性別歧視,極端宗教和民族主義。儒家瘋狂批判不婚不育者,紅脖子川普粉瘋狂迫害墮胎者,印度教徒姦殺女同性戀,皇漢反蒙反滿反中東難民。至於利維坦,那就是個笑話。利維坦想要發展壯大,就得加強工業化,生產力提高了自由民主自然就出現了,不可能攔得住。而如果利維坦腐朽無能,不搞工業化,自然就會因為貪污腐敗和內訌政變而失去團結一致鎮壓底層暴亂的能力,自然就會被推翻。等革命成功了,我們就把這些成天為了社會原子化而痛心疾首的人統統扔古拉格里去,讓他們接受社會主義再教育。
題主的提問文風情緒化極端化表述太強烈叻...又不是街頭小冊子,寫的太嚇人叻...
至於問題...讀姨可清人障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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