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不立 - 後經濟危機時代美國苦逼的8090後 （1）

最近，美國的Huffington Post上用很長的篇幅，描繪了美國經濟危機後，30歲上下8090後苦逼的生活，社會現狀和困局。所以我在這裡特地翻譯出來，看看不是富二代和精英們的一些普通美國青年的生活是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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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千禧一代是大蕭條以來最有經濟危機感的一代？

邁克爾·霍布斯

翻譯歸 @Li Carly 所有，轉載請聯繫

「和我們這一代其他人一樣，我越來越難以不懼怕未來，並對過去感到憤怒。」

我今年35歲，是最老的千禧一代* （1982-2004年出生的一代） -- 在過去的十年中，我一直在等待成人世界的到來。然而，我的房租消耗了近一半我的收入，我卻還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我的存款比起退休一族減少的還快。

我們都聽過這樣的統計數據： 更多的千禧一代和父母住在一起。 我們遲遲沒有結婚，買房，成家生孩子。 而根據老人們的說法，我們的問題都是我們的錯 -- 我們拿了錯的學位。 我們花錢毫無節制。 我們沒有去學編程。。。 他們還有很多人都覺得我們是眼高於頂嬌生慣養的一代。而我們不但被他們剝削，還要忍受他們對我們的指責。

但是關於千禧一代的概括，就像任何其他任意定義的七千五百萬人口群體一樣，並不嚴謹。 與很多人認知相反，絕大多數千禧一代沒有上大學，也沒有去做咖啡師，更不能依靠父母的幫助。 大部分人對我們嬌氣的印象只來自於我們之間最有錢的一小撮幸運兒，而大部分人生活平淡而枯燥。

• 我們比起我們的父母，背負了3倍的助學貸款壓力
• 比起40多年前的年輕人，我們買房的可能性只有他們的一半
• 我們每5個人中間，就有一個生活在貧困中
• 根據目前的收入和開銷，我們75歲之前都不能退休

與前幾代人相比，我們個體的不同是次要的。 而我們周圍的世界，和前幾代人相比卻有了深遠的變化： 薪酬停滯不前，但生存所需的教育，住房和醫療保健的開銷卻不斷上漲。穩定的鐵飯碗和社保金都在消失，通往中產生活的大門正在關上 -- 我們是歷史上第一代實際收入比父母低的一代人。

所以，對於我們這一代而言，最大的感受就是「不確定性」。

Jimmi Matsinger: 「我已經25歲了，卻還是做著最低工資的工作。」她每周工作四天，在一家牙科診所工作，周五她做保姆，周末她照顧孩子。 但她仍然無法跟上她的房租，汽車貸款和學生貸款。 今年早些時候，她不得不借錢申請破產。 而全國各地的千禧一代，從底特律到西雅圖，不同的收入階層，也都透著焦慮。

人們很容易把還在恢復中的經濟危機看作這一切的起因, 但是我們現在所經歷的，以及讓經濟衰退加速的，是經濟弊端的歷史性融合，其中很多經過了幾十年的時間。

Scott仍然記得那場集體面試

8個，10個穿著西裝的面試候選人，一圈摺疊椅，中間坐著一個拿了記錄板的HR。每一個申請人，一個一個地在所有其他人面前告訴她，為什麼TA是這個每小時11美元的銀行出納員的合適人選。

那是2010年，而Scott剛剛大學畢業，主修經濟學，輔修商業，並背負$ 3萬美元的學生貸款。在一些面試中，他還是面試者中資歷最淺的。其他申請人不但有工作經歷，還有碩士研究生學歷，有些看起來都50歲了。 「有一次人力資源代表告訴我們，她每周做三次這樣的面試，」Scott說, 「我只知道我永遠不會找到一份工作。」

找工作6個月無果後，Scott回到了他高中時打工過的單位，一家義大利通心粉工廠。此後他還在百貨店賣過西裝，做過地毯清潔工，端過盤子 -- 直到他了解到公交車駕駛員每小時有$22美元的收入，還有福利。目前他已經開車1年了，這也是他做過收入最高的一份工作。他還是住在家裡，每月給媽媽幾百美元補貼家用。

理論上，Scott可以再次申請銀行的職位。但是這時他已經畢業8年了，卻沒有相關經驗。他有時考慮是否去讀一個碩士學位，但這意味著他將離開他的薪水和福利兩年，並背上另外五位數的債務，只是為了在30歲時拿到一個入門級的職位，還很可能比現在公交車司機的收入要少。而在他目前的工作，他可以在六個月內搬出去獨立生活，並在20年內還清學生貸款。

現實生活中中有數百萬的Scott。霍華德大學（Howard University）經濟學教授，奧巴馬政府勞工部政策助理部長威廉·斯普里格斯（William Spriggs）說，「很多人只是在錯誤的時候正好18歲。」

僱主們不會說，「哎呀，我們錯過了一代人。 2008年我們沒有招聘畢業生，讓我們把他們請回來「 -- 不，他們招了2012年的應屆生。

你甚至可以在統計數據中看到這一點，從2008年和2012年的畢業生，就業崗位差別以百萬計，總收入差別以數十億美元計。 2007年，50％以上的大學畢業生有工作機會。 2009年，只有不到20％。根據2010年的一項研究，大學畢業的那一年失業率每上升1％，就意味著你的起薪水平下降了6％到8％，這個收入差距可能會持續數十年。同一項研究發現，1981年經濟衰退期間畢業的員工，收入仍然還不及晚10年畢業的員工。斯普里格斯說：「每次經濟衰退都會造成這些永不復原的人群。」

到目前為止，那些在錯誤時間畢業的不幸的千禧一代已經在經濟中降了個級。有些估計表明，有48％的大學生正在從事著根本不需要大學學歷的工作，但大學文憑卻實際上已經成為很多最低工資職位的先決條件，讓你去快餐店應聘時被考慮。

但是，這種學歷通貨膨脹的真正受害者，是沒有上大學的三分之二的千禧一代。自2010年以來，美國增加了1160萬個就業崗位，而其中1150萬人至少接受過大學教育。 在2016年，只有高中畢業文憑的年輕人失業率大約是大學畢業生的3倍，貧困率是大學畢業生的三倍半。

一旦你開始追溯這些趨勢，經濟危機開始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暫時的挫折，更像是一個高潮。在過去的四十年中，政治家，父母和雜誌專欄告訴我們要努力學習，建立自己的品牌，而與此同時，整個經濟環境卻已經悄然轉變。

傳統工作的減少從20世紀70年代就開始萌芽了，但當時的5060後們幾乎沒有注意到什麼變化。美聯儲打壓通貨膨脹。公司們開始給高管發股票期權。養老基金開始投資風險較高的資產。。。這些變化累積的結果是錢像噴氣燃料一樣湧入股市。在1960年至2013年之間，投資者持有一支股票的平均時間，從八年降到四個月左右。大約在同一時期，金融行業的快速膨脹扭曲了公司的激勵機制，高管們的收入佔了公司利潤的四分之一。

華爾街要求公司提供快速財務回報的壓力變得無情。當股票是長期投資時，股東們讓首席執行官們把錢花在諸如工人福利等事情上，因為這有助於公司的長期健康。但一旦投資者只在乎這一季度的盈利情況，那麼任何不利於短期利潤的舉措都等於背叛。

美國企業走向了一個新的模式。私募公司和商業銀行開始收購公司，開始裁員或者請廉價勞務工，然後把這些業務重新包裝後再賣給投資者。僅在20世紀80年代，「財富」500強中有四分之一的公司進行了重組。公司不再是對工人，退休人員或社區負有責任的單一實體，而像一個個樂高玩具，進行拆分，重組，再打包出售。

企業在自己的業務中也採用了相同的斬貨邏輯。高管們需要討好股東們，於是普通員工的高薪和福利成為奢侈品被削減。最終，員工們被看成了企業的負債。康奈爾大學（Cornell University）經濟學家羅斯瑪麗?巴特（Rosemary Batt）表示：「對很多公司而言，提高股價的最快方式是僱用兼職工人，降低工資，將現有員工變成勞務工。「

她說，三十年前，你可以走進美國的任何一家酒店，大廈里的每個人，從清潔工到保安人員，再到調酒師，都是企業的正式員工，一樣享受工資和福利。今天，他們幾乎都是從不知名的外包公司找來的勞務工。據2015年政府估計，40％的美國工人被僱用在這樣的「臨時性」工作里，從理髮師到助產士再到核廢料檢查員，再到交響樂大提琴手都如此。自經濟低迷以來，增加就業機會最多的行業並不是科技或零售或護理，而是勞務工們。

5060後們最低工資工作306個小時就可以支付公立學校的學費，而8090後們則需要工作4459個小時。

這些「勞務外包」的實際目的和效果 - 就是員工們的收入和福利減少了。巴特的一篇論文發現，當正式員工被重新歸類為勞務工時，員工的收入損失高達40％。據報道，2013年，孟菲斯市解僱了校車司機，把工資從$15美元降低到了$10美元，並迫使他們通過一個勞務機構重新申請工作。而一些沃爾瑪的「倉庫員」，每天都需要一早來到倉庫，但只有在當天有足夠的工作的情況下拿到報酬。

勞工部工資和小時部門的前負責人大衛·維爾（David Weil）說，這就是真正推動工資不平等的原因，「通過把工作交給外包勞務機構，公司支付的只是勞務服務，而不是員工的工資。這意味著他們不必考慮員工培訓，職業發展和福利。「

這一轉變正在影響整個經濟，但對8090後的影響首當其衝。前幾代人在舊經濟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和收入，而我們這一代很多人卻需要不斷尋覓臨時工作，失去了很多培訓的機會和議價權。而現在的工作，越來越按需付酬了。

但這不僅僅只是企業的責任，行業協會們對剩下的工作提高了門檻。在過去的三十年中，行業協會們成功地遊說州政府，對過去幾十個不需要證書的職業強制要求認證。這也不難理解：成為水管工越難，水管工就越少，他們每個人就可以收取更高的費用。現在，近三分之一的美國人需要某種執照才能完成工作，而1950年這個比例還不到5％。在大多數其他發達國家，你給別人理髮或者倒飲料不需要什麼執業證書。而在這裡，這些工作可能需要高達20000美元學費，2100小時的學習時間和無償的實踐。

總而言之，現在幾乎每一個獲得穩定收入的途徑，在獲得第一筆薪水之前，現在都需要花費數萬美元。德克薩斯州29歲的營養師埃琳娜（Elena）說：「我真的是在付錢去工作。" 作為碩士學位的一部分，她被要求在醫院做一年的「實習」。這應該是培訓，但她的工作時間與付費員工一樣，工作也一樣。她說：「我拿出了兩萬美元的學生貸款來支付我免費工作一年的學費。」

所有這些趨勢 - 教育成本的上升，合同工的興起，技能職業的障礙 - 很大程度上把經濟風險從公司轉移到了個人。對於我們的父母來說，工作是一個穩定生活的保證。而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場賭博。如果我們在其中遭受挫折，那麼我們很難不會陷入災難。

（未完待續）

Li Carly：30不立 - 美國的8090後是怎麼變成窮人的 （2）zhuanlan.zhih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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