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環遊記》里的深淵
(沒來得及看片子就突然下映了,今天看了《愛與死的幽靈學》,很有感觸。本文根據《暴走看啥片》的簡介與百度描述所寫,如有出入,請指正!)
《尋夢環遊記》里有一個點題的鏡頭:音樂亡靈——女裝大佬——小混混埃克托為了幫助男主米格借到吉他以參加亡靈音樂會,他為自己的好友——吉他主人豬皮哥彈奏了一首歌。當一曲散去,豬皮哥說了一句:「往事不堪回首」,然後就變成了金色的灰燼,散入了無邊的星河。原來即便在亡靈的世界,也並非是永生的。活人對他們的遺忘會造成死者的二次死亡,或者說,是永久死亡。
電影的這個情節創造了一個夾在生與死之間的第三個世界——亡靈界。在這個世界裡,進出有海關、舞廳有保安、骷髏會過敏、裸體依然美——人類社會的秩序與慾望並沒有因為死亡的到來而被終結。相反,一方面權力機關得到了科技(海關攝影機)與玄學(噴火神獸)的襄助,一個毛細血管般細微、縝密卻依然暴力的權力體系被建立起來;另一方面亡靈的慾望依然露骨、行事依然不擇手段、個體與個體間諷刺依然辛辣惡毒。這一切不光是人間的投射,更是現實的溢出。在這個笑聲哭聲都被放大的世界,死亡呈現出了它的兩個特徵——生理死亡與符號死亡。生理死亡的人都被暫時的符號化銘記,符號死亡(被人間的親人忘記)的人才是永死。
人間與亡靈界本是兩個封閉式的生態系統,互不侵犯。然而主人公的一次意外行為卻撥響了「魂器」,他進入到了一個幾乎無法約束他的世界——保安沒法阻擋他,警察沒法逮捕他。一種生態平衡被打破,然而老天爺也給這段混亂設下了期限——直到第二日黎明前。日常狀態被打開了一個深淵性的缺口,主人公不得不為來之不易的表演機會而「背叛」一直服從的家庭。這個「缺口」也體現了原有狀態的根本性缺失——家庭缺乏對曾曾祖父死因的真實了解以及對米高的關注。米高一方面與家庭暫時決裂,另一方面涉險尋求革命資本以及新的合法性論述。在這個過程中,米高第一次拒絕了舊有的話語並「凝視深淵」。他第一次有機會重新審視自我在世界的位置和自我與家庭的關係。
然而最初的「例外狀態」卻沒能完全轉化米高,一個被人間權力規訓的戰士通過自殺獲得了某些自由,成為了鬼,卻依然在執行「生前」的任務。在幽靈學的論述中,「現實」的實質就是意識形態的扭曲。人們的一切審美、慾望都是被構建起來的,並存在於一個巨大的語言矩陣當中。世界的本真被遮蓋,人們無法看到原始、抵達深淵。米高雖然掉進了例外狀態並通過自殺開始凝視深淵,但他在亡靈界追求的音樂與名氣依然不能說是世界的本真,或者說最原始的慾望。德拉庫斯依然是他的假想曾曾祖父,也同時是他的偶像。血緣政治與藝術形式再加上家庭封禁音樂的反作用共同構築了米高對音樂的使命感和神聖感, 異化了米高原初的對音樂的天然好感,創造了意識形態上的熱愛與真實。
然而這一切都在懸崖深淵下被打破了,當米高和埃里克被扔到囚禁之所,米高在絕望中拿出了照片,經埃里克點播發現他們才是一家人。米高幫助埃里克和曾曾祖母和解,之後用音樂擊敗了德拉庫斯。音樂不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他選擇了回歸家庭。這個第二次轉向、第二次例外(巧合)依然是由血緣作為線索而被觸發。曾曾祖父的即將永死讓他明白了家庭的重要性,曾曾祖母與xxx父的和解又解構了音樂因禁忌而神聖的心理暗示,再加上心中偶像形象的轟然倒塌,讓他以往為音樂建構的神聖感和儀式感都蕩然無存。第二次轉變後的米高為了曾祖母Coco演奏音樂,儘管他對音樂的喜愛和動機仍然受到周圍意識形態的影響,但這樣多重的解構,已經讓他無限逼近了更原始、更本真的慾望和樂趣。
一個闖入者,三個自成體系的世界構築了本片的敘事自圓性。而美麗絢爛的亡靈界則充當了最重要的「深淵」角色。有句話叫:「臨淵而立不如退而結網」,其實臨淵與結網並不是必須矛盾的,它們也可以是順承關係。在「臨淵」這種例外狀態中,人們終於可以打破話語的矩陣,形成新的看法,逼近真實。第二次拿起亡靈吉他的米高明知道撥弦會死,卻還選擇了拿起樂器,不音樂,毋寧死;而被大鐘砸死的德拉庫斯卻因為這種「不知將死」,在沒能凝視深淵的時候就跌入深淵,所以看法並沒有改變多少。那麼自然而然,他們「結網」的境界也就必然不一樣。人如果把每天當最後一天過,自己給自己的人生做倒計時,或者「像《莫比烏斯》里那樣用石頭摩擦自己的身體」,一定能變成幽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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