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讀《律法書》之三——舊約和新約

《聖經》中對「舊約」、「新約」的稱呼，大概是沿襲拉丁學者耶柔米的叫法，也出於《耶利米書》31章，耶和華說：「日子將到，我要與以色列家和猶大家另立新約。」但其實這樣的命名有一個misleading的地方，就是讓人誤以為神的約有兩個，一個是舊的，一個是新的。事實上，在希伯來語中，「新約」是renew、也就是更新的意思。我覺得在這個層面上理解舊、新約更準確一些。神的約（covenant）只有一個，從開始到末了，從未改變，然而它的實現是一步步展開（progressive revelation），好像一齣戲的帷幕一點點拉開……

神與人的約定從亞伯拉罕還叫亞伯蘭的時候開始。起初，耶和華神創造天、地、海和其中萬物，造男造女。然後亞當夏娃背叛，被逐出神的面前。人類在地上繁衍眾多，終日思想的都是惡，於是神降下暴雨四十晝夜，淹沒一切的生物，只有諾亞一家和方舟里的生物得救。至此，創世紀的前十一章如同蒙太奇般將人類上億年的歷史迅速掠過，下一個鏡頭聚焦在一個人身上，吾珥的亞伯蘭。人類開始進入與神立約的歷史。

創世紀12章，耶和華對亞伯蘭說：

「 我必叫你成為大國。

我必賜福給你， 叫你的名為大，

你也要叫別人得福。

為你祝福的，我必賜福與他；

那咒詛你的，我必咒詛他。

地上的萬族 都要因你得福。」

注意最後一句，「地上的萬國」，不僅僅是亞伯拉罕一家，不僅僅是那出自亞伯拉罕後裔中的一支的以色列，而是一切的國家、一切的民族、一切的人民，都要因著亞伯拉罕得福。這早在創世紀第十二章的揀選和應許，不僅僅是關乎亞伯拉罕，而是關乎我們每一個人。

同樣的應許在15、18、、22、26、28章多次向亞伯拉罕、以撒和雅各重複，這三位就是以色列族的Patriarchs，這段歷史稱為patriarchal history。在22章，神進一步說：「並且地上萬國都必因你的後裔得福。」

「後裔」原文是「seed」，種子。希伯來文的種子是一個很奇妙的詞，它是一個單複數，是一個包含了複數的單數，好像fish、sheep，可以是一條魚一隻羊，也可以是很多很多的魚和羊。那麼亞伯拉罕的seed是誰呢？

保羅在加拉太書第三章里說：神並不是說「眾子孫」，指著許多人，乃是說「你那一個子孫」，指著一個人，就是基督。－－所以這單數的seed是指著耶穌基督說的。

然後在同樣的地方，保羅說：所以你們要知道，那以信為本的人，就是亞伯拉罕的子孫。－－所以這複數的seed是指著我們這一切因信耶穌基督而稱義的人說的。

那麼，這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當我們再去看關於彌賽亞的預言的時候，就不要只讀以賽亞書53章了。正如耶穌在以馬忤斯的路上對門徒說的：摩西的律法、先知的書和詩篇上所記的，凡指著我的話都必須應驗。不要以為神揀選以色列，然後以色列不信才輪到我們外邦人信主。是從一開始，神的計劃里就包含我們了。

從亞伯拉罕起始，神就向人啟示了他對整個人類的救贖的計劃，那就是在亞伯拉罕的後裔中要出一位彌賽亞，全人類要因這位彌賽亞得拯救。從此，亞伯拉罕的歷史就不僅僅是亞伯拉罕的歷史，以色列的歷史也不僅僅是以色列的歷史了。我們再讀摩西五經，列王記，詩篇，看到的就不僅僅是摩西的律法、大衛的王朝、以色列列王的興衰了，我們看到的是神如何在這人類的漫長歷史中彰顯他對全人類的救贖計劃的，如何在亞伯拉罕的後裔中、在大衛的子孫中興起那一位來，他要使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拯救。

這就是神與人立的約。並不因以色列人的悖逆和不義而背棄他的約。

耶和華神和亞伯拉罕立約的過程是這樣的：

日落天黑，不料有冒煙的爐，並燒著的火把，從那些肉塊中經過。當那日，耶和華與亞伯蘭立約……

亞伯蘭的時代人們之間立約，立約的雙方必須從劈成兩半的動物中間經過，這樣所立的約才對雙方都有約束力。可是你看這裡，從肉塊中間經過的，只有耶和華神，亞伯拉罕並沒有從立約的肉塊中走過。神和人立的約，只對神一方有制約，對人竟沒有制約！這意味著，神和亞伯拉罕所約定的對全人類的拯救計劃是unconditional的。以色列一次次的背約，神並不因此收回他的拯救，神也不全然滅絕以色列，雖任由猶大和以色列亡國，被擄到外邦，卻不永遠撇棄他們，總為他們保留餘數，殺戮有時，醫治有時，拆毀有時，建造有時；鞭打又包裹，驅趕又招聚，因為他已經單方面的應許了亞伯拉罕，他的後裔必要來到，神的拯救必要成就。

這個應許－約定（promise-covenant）貫穿始終，神後來和摩西、和大衛再次立約，並非立的什麼新約，而是不斷的更新／啟示神和亞伯拉罕、和以撒、和雅各的約。而《新約》正是神在創世紀中所啟示的約但完整完全的彰顯、實現的時候。這約實現在十字架上的耶穌基督身上。

摩西在曠野，將神的約和律法教導以色列人聽，切切叮囑以色列人遵守神的約、謹守神的律法，並非是因為如此這般神才成就他的應許。因為，神與亞伯拉罕立約在前，給摩西頒布律法在後。所以守不守律法並非神要成就自己應許的前提條件，而是神對與之立約的以色列人的「要求」。

這「要求」與神公義和聖潔的屬性有關係，和神的約沒關係。神的聖潔，要求以色列人要聖潔，神的公義要求神必不以有罪為無罪，也不以無罪為有罪。因此，在利未記、申命記中，摩西呼天喚地警戒以色列人順服必蒙福，悖逆必招刑罰，然而緊接著又告訴他們神是這樣應許：

「雖是這樣，他們在仇敵之地，我卻不厭棄他們，也不厭惡他們，將他們盡行滅絕，也不背棄我與他們所立的約。」（利未記26:44）

「耶和華你神原是有憐憫的神，他總不撇下你、也不滅絕你，也不忘記他起誓與你列祖所立的約。」（申命記4:31）

所以，西奈山神與以色列人立約，制定法律，為的不是要「制約」以色列人，而是要「分別」以色列人。神說：我是聖潔的，所以你們要聖潔。以色列被神揀選，等於是在全人類面前為神做一個見證，什麼是屬神的子民？什麼是聖潔公義？什麼是信實慈愛？什麼是恩典？

神給你色列人所頒布的一切律法，為了讓以色列人從世上列國分別出來，讓世界看到，這就是神的標準。是的，沒有人能達到的標準。因為律法的總綱就是愛，愛神，愛人。然而靈已死的人怎麼會愛呢？

所以以色列失敗了。出埃及記19章，耶和華透過摩西向以色列人說：

「我向埃及人所行的事，你們都看見了，且看見我如鷹將你們背在翅膀上，帶來歸我。如今你們若實在聽從我的話，遵守我的約，就要在萬民中作屬我的子民；因為全地都是我的，你們要歸我作祭司的國度，為聖潔的國民。」

在舊約中，我們很清楚的看到以色列failed to be屬神的子民，聖潔的國民。這個應許直到在新約中得到實現，還記得彼得前書里彼得說的：

「唯有你們是被揀選的族類，是有君尊的祭司，是聖潔的國度，是屬神的子民。」

是指著這我們所有信耶穌是基督的人說的。

就像我們現今的世界好像那將要來的世界的影兒一樣，神在西奈山和以色列人立約，也是現今我們成為神子民的影兒。亞伯拉罕、摩西、大衛也預先看到神所要成就的，就不住的稱頌讚美。耶穌說，亞伯拉罕曾歡歡喜喜仰望我，那並不是指著亞伯拉罕看見了滅城的天使，而是在神耶和華的應許裡面，亞伯拉罕真正看到了那將來事情的影兒。摩西也是，大衛也是。神和以色列人的約定，包含了聖經最重要的信息。

這也是為什麼不可以只讀新約，不讀舊約。這也是為什麼讀律法書很重要，不是我們還需要守律法，而是在神頒布給以色列人的律法中看到神的大計劃、神的心意、和如今神在我們生命中所成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