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的歐洲，胡椒究竟有多值錢？

對於中世紀的歐洲人來講，胡椒的價值可不是「真金白銀」能比的，法國人形容一件東西價值連城的方式是「貴如胡椒（Cher comme poivre）」，奸商們售賣胡椒時更是會在裡面兌銀屑濫竽充數。香料的價值堪比等重量的黃金，胡椒被稱為「黑色黃金」，擁有大量財富的人則被稱為「胡椒袋子」。

此後隨著交通運輸方式的多樣化，儘管胡椒的輸入量不斷增加，但在15世紀的英國，一磅（不到一斤）胡椒仍然能換到一頭豬，而今天一斤胡椒不過50，一頭豬卻要兩千多了。

▋家裡做飯全靠它

不同於今日西餐精巧雅緻的形象，中世紀的西餐完全沒有脫離原始時代的粗製濫造，烹制肉類的方式也十分簡單粗暴，部位好一點的肉可以拿來烤制，不新鮮的肥肉和下水就直接一鍋燉掉，完全沒有多餘的處理。地中海沿岸也有一些當地產的香料，主要以歐芹、迷迭香等為主，不僅種類十分有限，對肉類的調味也非常一般。在十字軍東征大量獲取香料之前，可想而知這一鍋「亂燉」有多麼難吃了。

他熱了又熱的肉餅就好像專門為了讓人們肉類中毒而準備的，他的那些傳染疾病的菜肴招惹了許多食物中毒的食客們的咒罵。

——《坎特伯雷故事集》

有了香料，歐洲人不必再忍受質地粗糙又不新鮮的肉的味道，對於飲食口味與質量而言絕對是質的提升；中世紀醫生還會使用香料入藥用以治療疾病、防治瘟疫。每家每戶都有香料需求，供應量卻只有那麼一點，價格自然炒上天去。

那些只是口頭感謝的人，給他用當地山間草藥就好；拿來真金白銀的人，才給他香料藥物。

——11世紀的拉丁詩歌

▋Full of Zhuangbility

由於數量稀少，胡椒更是成為了貴族階級身份的象徵，再沒有比胡椒更能證明自己身份與財富的東西了，家裡胡椒多的大款闊少可以隨意鄙視那些裝作胡椒很多的窮酸貨。

子爵阿德馬三世宴請到訪的公爵威廉九世時發現櫥櫃中沒有擺宴所需的胡椒，無奈只能派管家向鄰近的貴族去借。貴族向管家炫耀了家裡堆成山的胡椒，他甚至只能用大鐵鍬去鏟。

——《香料傳奇 : 一部由誘惑衍生的歷史》

那些滿是香料的食物大多以或金或銀的盤子盛裝，大多只有裝飾作用而並非用以品嘗的，宴會奢華程度更是非常人可想。在最頂級的政治場合中，香料也被用作正式往來和外交交往中的贈品。

▋神聖之物

胡椒的歷史開始於印度。在印度的神話傳說中，印度諸神為了賜福人類，讓他們擁有健康而舒適的身心，便降下旨意，讓胡椒降臨並生長在這片肥沃的土地上。

這些天上來的香料一直在宗教行為中佔據重要地位，早在《舊約》之中就已經有了「以肉桂與丁香為主料」調製，用於敬拜耶和華的聖膏油。燃燒香料產生的香氣自然地與平民生活的市井中的臭魚爛蝦味道區分開來，信徒便自然陷入一種神秘宏大的氛圍中去了。在信徒的想像中，天堂就是充滿胡椒與桂皮香味的彼岸。

▋滋養情慾的香料

還是剛剛那位做客的威廉公爵，他是普羅旺斯的第一位行吟詩人，他在自己的詩中記錄了自己曾遇到的刺激往事：兩位貴族夫人將威廉關在城堡中戲弄了一個星期。

好色的公爵和她們睡了188次覺，為了這繁重的活兒，要事先填飽「貴族的食物」，其中就包括「刺激的香料」。我差點把我的小兄弟弄斷了，再幹不成了……事後我真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懊悔。

——《我要作一首歌，因為我昏昏欲睡》

香料成為那個時代最常見的春藥，11世紀的性學專家康斯坦丁在《論交媾》（De coitu）一書中記錄了數種針對不同癥狀的房事藥方：胡椒與丁香被普遍用於提振性慾。實際效果雖然未知，但就今天醫學研究的成果來看，恐怕香料催情的風靡很大程度上還是源於天真的迷信。

儘管可能沒有催情功能，胡椒、豆蔻等香辛料卻成為女性香水的重要原料，其辛辣、神秘而充滿情慾的味道卻一直被視為女性的象徵。中世紀的詩人們竭盡所能地用香料作比讚美女性以試圖獲得青睞。

胡椒粒雖小，辛辣勝過肉豆蔻；女人雖矮小，情愛似火燒——美妙的享受世難找。

——卡斯蒂利亞牧師Juan Kuiz

新航路的開闢不僅大大拓寬了香料的來源，更為古老陳舊的歐洲帶來嶄新的風氣與潮流：人們不再喜歡往食物里加大把的胡椒，而開始追逐新興的咖啡與煙草。胡椒成為了舊世界的代表，徹底被嚮往新生活的新新人類丟在了身後。

參考資料：

1. 田汝英. 「貴如胡椒」:香料成為中世紀西歐的奢侈品現象析論[J]. 貴州社會科學, 2015(7):53-58.
2. [澳]傑克·特納. 周子平譯. 香料傳奇 : 一部由誘惑衍生的歷史[M].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2007.
3. Freedman P
   H. Out of the East : spices and the medieval imagination[M]. Orient Blackswan,
   2009.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