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色好」、「舞小獅子」及其它

每年冬至前後，辦公樓下就會準時出現三三兩兩的「僧衣人」。

「僧衣人」蓄髮約莫半寸，身著或黃或灰僧衣，肩挎布包，目光飄忽，步伐踉蹌。

遠遠看到老闆模樣的，即快步迎上前去，喝一聲：「氣色好！」

不明就裡的，往往止步客套兩句。「僧衣人」就勢借題發揮，什麼「流年」、「大運」、「太歲」……說得施主冷汗直冒，不結個「緣」是斷斷走不脫的。

曾見一位妙齡女著了道。小手被「僧衣人」的粗糙大手緊緊攥住，說是看手相，女子臉上卻分明有些羞惱之色了。

或是看到路邊臨時停車，「僧衣人」就上前猛敲車窗，搭訕第一句仍然是「氣色好！」

小寒節氣一過，「僧衣人」又悄無聲息地從街頭消失了，彷彿從未出現過一樣。

之所以稱其為「僧衣人」，在於無法界定其真實身份——出家人或許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吧。

在東莞，每年正月初八開市，臨街的商鋪總會遇到「舞小獅子」的。一人擎縮小版的獅頭，一人敲鑼，逢鋪面必入，「哐哐哐」敲打幾下，主人圖個好彩頭，紅包是一定要給的。

「僧衣人」也好，「舞小獅子」也罷，三教九流，各有各的活路，無非混碗飯吃。

在某寶，100多塊錢就可以買套僧衣，度牒也有公開售賣。比起當年武松在十字坡搞齊整套「頭陀」的行頭，不知要容易多少。

混飯與混飯不同，「結緣」、「逗利是」總好過明搶。不喜歡可以躲開，卻極少有當面同這類特殊人士撕破臉皮的。

人們畏懼莫測高深的事物，做生意的則更在乎開市大吉，誰還去較那個真？

眼見狗年將至，做茶的競相推出來各種「旺」餅，人旺財旺大家旺，一派喜氣洋洋。

你可以拒絕他家的茶，「旺」來了，你能拒絕得了？這正是生肖餅的高明之處。

至於包裝綿紙裡面是台地茶還是秋料，已不重要。

只要「旺」，只要「氣色好」！

文：老茶鬼 2018.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