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先生一起的日子（八）

02-03

為先生整理衣服，是一件特別浪漫的事。

襯衫捋平，兩邊衣袖扯至沒有褶皺，再熨帖地取衣架掛到柜子里。

風衣也是這樣。

每每用蒸汽熨斗給他燙外套，我都禁不住感嘆這人是有多挺拔，以至於肩背上的布料一點摺痕都沒有。

而先生的房間就是個大寫的極簡。

我喜歡把他的衣褲由淺至深排列出來，再給睡衣疊得方方正正放在枕邊。

他的西褲領帶各有幾條，我全部知道。

「這些讓阿姨做就好。」

「不行。我自己男人的東西，為什麼要讓別的女人碰到。」

我看見先生無奈似的搖搖頭，卻微微上揚了嘴角。

我湊到他跟前，從眼窩啄到他的心臟上面。

「這裡，這裡，這裡，這裡，都是我的。」

「哦? 」先生把靠枕向上挪了挪，掀起眸子看我。

「那麼你是誰的? 」

我眨眨眼，讓臉頰蹭蹭他的肩膀。

伏在他耳邊，存心呵著氣說，

「我是你的。」

【2017.10.15】

我是不認路的。

陪先生去陌生的地方，總是他走前面打聽問路。

我就在後面顛顛地跟著，不用管也不用顧。

有回我被街邊的馬卡龍店吸引了去，停下腳步，痴痴地看著櫥窗里甜甜的治癒系。

因為沒戴眼鏡的緣故，等我轉身，先生已經模糊在人群中。

我有點慌，在熙熙攘攘里努力辨識先生的黑色衣襟。

左顧右盼，東張西望。

回頭看才發現先生就在離我半米遠的地方。

然後就安下心來，三步並作兩步遼到先生側邊站定。

先生沒愛搭理我的毛毛躁躁，將手裡裝馬卡龍的紙封遞給我。

半晌，「傻。」

我覺得自己像是只終於有人撐腰的小松鼠，

翹著尾巴吐吐舌頭。

「在你身邊，要那麼聰明幹嘛? 」

【2017.10.16】

國外乘公車的時候，我偏愛靠窗的座位。

正午的太陽有點曬，我用手遮著額頭，看車窗外的樹蔭連成一條線。

兩邊的馬路幾乎沒有車流，暢通無阻。

先生低頭擺弄著手機，我悄悄用餘光瞟他一眼，趕緊在他察覺之前扭過頭。

車廂里一個人都沒有，司機在每一站稍作停留便開走。

廣播里時而報著站名，音響從我右耳朵進來又從左耳朵溜走。

空氣中瀰漫著不知所起的味道，我認真嗅了嗅，每一毫升都是甜的。

街景在紅綠燈前面靜止了。

當地人住的房子，屋頂上站了叫不出名字的鳥。

草坪上的澆水器轉呀轉，水花染濕了外面的柏油地。

我看到路邊有對情侶牽著只金毛，噗地一下笑出聲來。

「嘁。」

先生側過頭，輕輕推了下我的腦袋。

我想他的眉眼一定也在笑。

等未來，我們一起養只小狗吧。

拉布拉多或者約克夏，跟你的姓聽我的話。

【2017.10.17】

先生熟睡的模樣像個小孩子。

沒有我躺他旁邊的晚上，他就側過身把自己蜷縮成一個團。

安安靜靜的，沒有囈語，也不多動。

我一回家便用指尖沿著他五官的輪廓描摹，他並不醒，頂多皺皺眉毛。

先生的鼻尖有一點點小鷹鉤，我輕輕點上去，再順著鼻樑畫到眼瞼、眉梢。

我喜歡先生鼻峰的形狀，為他這乾淨長相平添了英氣和硬朗。

我吻了吻他垂下的睫毛，心說，願我們的孩子生得像你一樣好。

【2017.10.18】

分別的一段時間，起初是度日如年。

白天忙忙碌碌倒還好，夜裡我須得聞見先生的味道才可以睡著。

實在受不住了，我便從衣簍里翻來先生穿過的睡衣。

抱著他的衣服，彷彿要揉進身體裡面去。

我閉上眼睛，小心地摩挲著領口，的確是他平日里的氣息。

能夠辨識得了依戀的人的氣味，人類這物競天擇的本能，到底是有幾分用處。我想。

我使想念種出一顆油麥菜，一片一片摘下它的葉子，看剩下多少片時你會回來。

【2017.10.19】

在先生面前，任何事情都不會成為窘迫。

因而只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是完完全全放鬆的。

笑聲和眼淚都格外多。

和先生在路上走著，不知為什麼忽而開始唱歌。

日落時分，太陽快下山了。

溫度剛剛好，不冷也不熱。

我繞著滴滴答答的耳機線，專心致志地走人行道凸起的邊，嗓子里抑揚頓挫也不閑。

先生走在我右邊。

「跑調了嗎? 」

途徑轉角，我想起來自己好像有時候會找不著調。

先生轉身看我打了個趔趄，「沒跑。」

疏影橫斜，夕陽讓樹葉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我惦起腳尖踩沒被遮擋光線的地方。

縱使生活帶給過我稀奇古怪的坎坷，你卻讓我明白，我也是觸得到光的。

世間紛紛擾擾，人心變了又變，你是我一腔孤勇的先生。

【2017.10.20】

往期回顧：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一）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二）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三）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四）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五）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六）

和先生一起的日子（七）

未完，待續......

文/ @阿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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