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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小記

今天更的不是故事,是一篇小記。

01

這些文字本該在11月20日發出來的,當時有好多想說的,可就是不知如何下筆。寫了好幾個開頭,都一一刪掉了。

一直拖到現在。

11月20日是我和酒九在一起的半年紀念日。

第一個半年。

是啊,不知不覺,已經這麼長時間了。

長到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還以為這姑娘是個身邊人,只是與我打了一個照面。

長到我突然擔心,有一天,一個人會跳出來對我說,借出來的,要還的。

只是這一次,可以安心下來了,對自己說,這姑娘是我的。我一個人的。不用還。不必還。

她首先給我的,是這樣的一份底氣。

既是平凡生活的英雄夢,也是缺失已久的安全感。

02

酒九很美,我時常覺得這麼美好的一個女孩,在身邊笑著鬧著,好不真實。

就好像一隻風箏在向你招手說,快看快看,我在飛啊。我能做的只有淡淡地說,小心危險,別飛太遠了。

總會下意識地凝視她的背影。等到她偶爾轉過來問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你好看。

到現在,七個月了。

在這個什麼都快餐的年代,挺不容易的。我們在各自漫長的人生中,分享,融入了對方的生命體驗。我的雙手旁漸漸多了一雙手,不用再像以前一樣,總插在口袋裡。因為這雙手,我想成為冬天的皮套和夏天的紙巾。

我想牽著這雙手一直走下去。

03

回到最開始我們的聊天。

她先發來「獅心獅心」,我回「9999感冒靈」。她問「我的《大魚》是你審的么?」,因為指速太慢,『感冒靈』剛顯示出來。我不服,想再抖個機靈,她的下一句便出來了。還沒等我不爽,她又問我怎麼樣了,我說送二審了。然後她就打來好多個感嘆號。

我想,這姑娘是高興的。

可能是覺得,得到信息後就不說話太功利了,便又隨意聊了一點生活上的事。她說要動手術了,我說一定大福大安。她問我文如何,我說你的文字很輕盈,很有靈氣。都是客套話。

因為那天在和朋友吃魚頭鍋,實在不方便打字,我便發了兩條語音。然後她客套地誇了我聲音好聽(後來得知,如果不是那兩條語音,就沒有後面的事了)。

然後兩人都逃回了各自的生命洪流中,不會想到後面的事。

那次聊天之後,我稍微對這個人有了一點印象。很乖巧,有點靦腆,文寫得不錯。然而我還是太天真了,這份乖巧只出現在最初見面的半小時里。

這就是我們的開始,像是一顆種子,慢慢在開始發芽。

我們聊聊遊戲,聊聊寫文,漸漸地發現聊天的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在意對方。520那天,我們一個在上海,一個在長沙,決定隔空去吃一頓火鍋。

那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去吃火鍋,當時還沒有確定關係。但當服務員問我,是一個人來吃的時候,我回他,我和我女朋友一起吃,只是她不在這裡。

說出『女朋友』三個字的時候,我有點小緊張,有點小得意。像是找到新草地,滾來滾去的熊。

可是小朋友走錯了地方,進了一家自助店。自助就自助吧。我們隔空用微信語音,我說這個牛舌真好吃。她說這盆意麵香的很。電波裡面是儘是吸溜,吞口水的聲音。

周圍很吵,但我卻覺得這是世界最安靜的時刻。

我的腦袋裡只有她。

等到晚上,我說我喜歡酒九,她聲音很低很低,輕聲說著,那我也喜歡你。

我想,這姑娘是高興的。

04

後來就在一起了。有事沒事,會翻一下朋友圈,也都是我和她的糗事(多半是我的)。

非常好玩。

比如說最近,小朋友買了長板木毒後,便痴迷於滑板。

我們會去湘江邊滑。六點過後,周邊都暗了,只有河對岸的光。湖旁是一條長長的跑道,老人在遛狗,年輕人在跑步。

小朋友在這裡滑滑板。

她很聰明,學什麼都快。沒多久,已經學會在滑板上的交叉步,雖然還不熟練。

當然,更多時候,是我被她揪住棉帽,像騾子一樣地帶著她。

最高的紀錄是,我們兩個從桃子湖路口一直滑到五一廣場。到橋中央時,小朋友滑不動了,她笑著說,我坐在上面,你來踢我吧。

我說這樣不好,我還想保住這條命的。她說沒事。然後她就笑嘻嘻地坐上了滑板,然後我就一腳一腳把她鏟到了橋底。

有時候,也會遇到一些『特別』的事情。

那次我和酒九,還有酒九的室友和室友的男友小亮一起去湘江邊上滑滑板。

小朋友滑了會,就把滑板借給了騎單車的兩人。

然後我和小朋友各自租了一輛小黃車,悠閑地騎著車。

騎了會,我見到一條小路很乾凈清爽,想岔開去騎會。反正兩個人,一個跑,一個拉也滑不遠。結果等我們從小路上回來,卻只看到茫茫的一片空曠跑道。

「他們......滑到哪裡去了。」

「可能是往後面滑了。」

我們騎車去了後面的路,沒見人影。又往前騎了一段路。自我感覺騎了十萬里路了,可還是沒見到室友和小亮。

這時,誰也沒有多說,我們很默契地玩了一個遊戲。

她說:「2017年的12月某日,胡X和亮哥借了酒九的滑板往前行走,但酒九回過神來時,兩人已經在跑道上消失不見了。那時候風很大......」

「牛逼。」

「怎麼了。」

「你語感這麼好啊,脫口而出的邏輯就很順,就像是直接寫下來的。」

「你不是的啊?你來說。」

「不說。」

「快點,你來。」

於是,我開始了我的版本。

「2017年的12月,胡X和小亮在湘江邊上滑滑板,他們的滑板是借酒九的,她們去騎車了。餓,然後,等到酒九他們騎車回來的時候,已經見不到胡X了,他們好像是滑到了異次元......」

「停,太爛了!語感辣雞!」

得了,我只能無奈地笑。

嗯,我們老是會從生活中找素材,來玩這種第三人稱敘述遊戲。

不滑滑板的時候,就過著寫手的日常。

那天,酒九有個快遞,說是雜誌社寄來的樣刊。巧的是,那天我也有本樣刊寄過來。

當我們兩個拆了快遞之後,氣氛也充滿了火藥味。

「你看,我上刊的這本,封面是用油紙做的。你的好普通哦。」

「對啊,但是你裡面的內容紙張太毛邊了吧。」

「那你呢,開本都比我小,辣雞。」

我說:「哈哈哈,這本小朋友還刊登了兩篇文。插圖是鹿荷大大畫的。厲害了。」

「對呀,就是厲害,比你厲害,文章連插圖都沒有!」

苦笑。

酒九的學校附近有一條美食街,美食街上有一家書報亭,書報亭上有我們的兩本雜誌,於是比試又開始了。

「你看看,我的在書攤上最中間的位置。大狗心你的只在邊邊角。」

第二天。

「大狗心你看,我的沒有了,肯定是賣完了。」

然後我看到一旁豎起來的雜誌,夾在過期雜誌中間。

苦笑。

04

寫文之外的,小朋友最熱衷的還是小動物。

一日下課,酒九從廁所里跑出來,大狗心,快,快去拿罩子。我說怎麼了,她說我發現了一隻壁虎。

我當時的表情應該是懵逼的。

這孩子瞪大了眼睛,問我討要罩子。嘴裡說快快快。

怎麼可能拒絕啊。

實在找不到罩子,我問了班上一位同學要了她的垃圾袋,遞給酒九。

她再次衝進廁所,出來時,手上抓著一個小袋兒,裡面裝著一隻壁虎。

壁虎兄弟滿臉寫著,我是誰?我在哪兒?

小朋友是真的很想養,查了一節課。

放學後,滿腦子百度百科的酒九,就帶著我一起去給它刨土,找干樹葉。

「大狗心這裡。」

於是我俯下身子,在樹下抓起一把松泥土。

「大狗心這裡。」

於是我撿起掉在地上的樹皮。

甚至找了一個飯盒,鑽上孔,暫時當做它的窩。

酒九對小傢伙越發上心,我們買的魚食,米飯,它都不吃。酒九在網上訂了一個守宮的盒子,一大袋蟲子。

「之後,你就要和一袋活蟲一起生活了哦。」

看著她的壞笑,我一身雞皮疙瘩。

周末,我們就去逛了花鳥市場。

雖然沒有買到麵包蟲,但買到了更大的康蟲。當我們滿心歡喜地把它放進盒盒裡,期待著壁虎兄能有什麼反應,它連動都沒動一下。

關燈睡覺。

第二天醒來,康蟲爬到了壁虎的臉上,壁虎一隻腳搭在它身上。它還是一動不動。

宛如兩個好朋友。

我們兩個都很無奈。最後只能選擇一個黃道吉日,把壁虎和他的康蟲兄弟放生了。

打開盒子的一剎那,壁虎竄出了盒子,飛快的手腳並用地爬走了。

溜了溜了~

05

其實平常生活大多只是普普通通的,而這也是我最喜歡的生活狀態。

離開長沙的前一晚,我在廚房刷鞋子。

因為牙刷第二天就用不到了,就在鞋頭塗上一些沐浴露,刷污漬。

小朋友從我的口袋裡拿出手機,點了花粥的歌,說我要唱歌了。

我說好,我豎起耳朵聽。

屋子裡,地上有點濕,有一些碎頭髮,頭頂的空調噴著熱氣,時間大概是十點或者十一點,外面燈光很亮。房間里的空氣還挺好聞的。

小朋友很少唱歌,只有在特別高興的時候會唱。

她唱花粥的三個狗,一個叫狗心,一個叫XX(我的原名),還有一有最大最沒用的名字叫獅心。

我們都笑。

我扯幾張紙巾,在鞋頭滑了一個漂亮的弧線,把污漬給擦乾淨了。

同一時間,小朋友從《少年你在哪裡》唱到《小相思》,再唱到《略略略》。

一些詞,她自己都覺得搞笑,忍不住笑了。

而我的手上沾上了泡沫,摸摸鼻子,泡沫又粘在了鼻頭上。

我看著她的樣子,時常幻想,她老了,估計就是個,整天搬個小矮凳彈孫兒小雞雞的老太太。

而我刷鞋,她唱歌。

是我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畫面。

06

酒九說,自己以前經常說不喜歡異地戀,只是為了找借口,因為不喜歡對方。但下一秒,她說我真的不喜歡異地戀了。

我笑笑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戀愛是修鍊么?

我覺得是的。

因為戀愛本質上,是和一個非自己的對象,建立一種深刻的親密關係。這種關係超過同事關係;超過師生關係;超過朋友關係;不同於親情,卻又在很多方面,遠超親情。

與人建立一種深刻的關係,也是了解人的過程。

而寫故事,很多時候看似寫的是劇情,其實是寫人,那些瑰麗多彩的劇情,只是外表皮,包裹著的,一直是一種叫做人,叫做情感。

一種叫做:某個人在某個時候做出了某個選擇的內核。

好的作家,很會寫人,因為他們理解了。而這份理解,並不是靠觀察就能得到的。

所以我從不覺得,為酒九端茶,遞水,洗襪子,擠牙膏,拎包,拿快遞,煮開水,充手機電,剝桔子,撐傘,開電熱毯......是一件繁瑣的事。

因為每一件事,都有反饋。

她光是在那不好意思地笑,躲閃地看著你,就是全部的意義了。

山本耀司說過一段話。 自己』這個東西是看不見的,撞上一些別的什麼,反彈回來,才會了解『自己』。戀愛就是碰撞的過程。而戀愛本身,看似是了解別人,其實是了解自己。

和她/他在一起,你會做出平時不會做出的事。

每天早上,我會比她早起二十分鐘,在冰冷的空氣里,穿上毛衣,去廚房開好空調,洗臉,刷牙。然後開燈,撲到她面前,想著今天該用哪句話叫公主起床了。

勇敢的騎士不是死在惡龍腳下的,而是死在公主的起床氣下。

然後陪著她一起坐車。慢慢的,我背下了長沙公交車號,但更多時候,我們都快要遲到了,只能做摩的或者計程車。

也會為了一兩塊,和司機爭個不停。

然後風風火火趕到教學樓,目送完她進入教室,最後才自己去咖啡店寫作。

就像一個偷偷看著女兒上幼兒園的父親。

有時候會覺得,小朋友太依賴我了,她的東西總是隨意亂放。眼鏡找不到了,手機充電線找不到了,襪子找不到了。

我總在想,怎麼樣能夠讓她成長一點。

但後來我才明白,其實得到成長的人是我。

當我對她說:「放下這塊肉,對,放下。你能不能別每次都吃那麼多,吃完又肚子痛。」

她死死地咬著肉不放,一臉不爽。

那個時候,我好像看到了十幾歲時候的自己,我爸也是說著類似的話的吧。你別玩了,你眼睛離得太近了,你看書開個床頭燈吧。你少吃點......

為什麼明知道子女一定不想聽這些話,一定會回嘴,但還是要說。

只是很單純地想要他們好。

那個瞬間,我理解了我爸。這份理解,跨越了七八年的時間,重疊在了我和小朋友身上。

什麼是成長,我覺得是每一個理解他人的瞬間。

我理解我爸嘮叨的瞬間,便是成長了。

這是她教會我的。

06

酒九真的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是明晃晃的聰明,不是大智若愚的聰明,是外顯的聰明。我和她一起接觸一個東西,起步時間相同,她永遠比我學的快。

她比我起步晚玩王者榮耀,三天就超過我了。

她玩吃雞,很快就能帶著她的朋友打到最後吃雞。

她玩滑板,步子一天比一天穩。

玩畫中世界,一個半小時就通關了。我卡在五個畫框的地方。

她玩掘地求生,罐頭人行走的路線要比我的高。

直到最後,我發現最後的陣地————寫文,也在被她一點一點地插上自己的旗子。我幾乎度過她寫的每一篇文,見證了她的成長,一點一點把文章這個東西打磨的越來越好,找到了自己的路子,在好看的皮囊外,燙上了自己的生命體驗。再用鬼斧的技巧,把他們壓縮在一起。

很多時候,她在文章里想要講的想法已經超過了我的預料。

她有自己想要表達的內核。

我不知道天賦這種東西是不是真的存在。但從最開始的一個字到現在這樣的狀態,前前後後只花了一年。

其實幫人看文是一個很傷己的過程,因為當你看到對方用了一個很有趣的梗,就默認著你不能再用這個了。於是有一段時間,經常處在一種情況之下。

大狗心,幫我看一下這個文;大狗心,幫我看一下這個;狗獅心,你看這個點子怎麼樣。

然後看著小朋友的文,日漸豐盈,我則靈感枯竭......

這樣的日子久了,除了偶爾會嫉妒地咬咬衣領,其他時候也只能無奈地笑。

《地刺》《鳥證》等短篇出來後,我慢慢地明白,自己再也沒辦法以男朋友的角度去看文了,而是以對手的角度去看待。

有很多地方,她寫的比我好了。

這真是一件沮喪的事。

可為什麼我這麼高興呢!

笑。

PS

1,全文五千字,按照千字三百的稿費,請某些同學自覺一點,往我的銀行卡里打進來~

2,還有很多很多趣事,要等到我們一起去經歷了,以及等到下個值得說的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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