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孩子不善表達,如何覺察孩子是否遭受性侵、暴力或不當管教?
在攜程幼兒園虐童案後,近日北京又發生更嚴重的虐童事件。
北京朝陽區管庄紅黃藍幼兒園(新天地分園),有老師涉嫌虐童,包括對學生扎針、餵食不明藥物、進行不明注射、疑似性侵等情事。
在這個階段,談幼教改革還是監管問題,一來不切實際,教育大計沒有十年下不來。但遭受虐待,身心受創的孩子,十年可能還沒走出來。
二來比起依賴外界改變,還是家長自己想辦法自衛、自救,比起仰賴外人改變來得有效率。
關於教導保護自己、面對創傷、聲討幼兒園之類的文章已經很多了。
今天我想談談:當孩子很年幼,表達能力不是很好的時候,我們能通過哪些其他的方式,了解孩子可能在外遭受不當的虐待與性暴力。
一、用性教育的繪本或故事書,引導孩子表達
許多關於性與暴力的用語都太成人了,那不是孩子的語言,而當家長用成人的語言,孩子用孩子的語言,往往雙方沒辦法溝通清楚,容易產生誤會。
有些用於性教育的繪本或故事書,可以幫助我們在平常對孩子進行性教育,在探討性議題的時候,也能讓孩子通過這類書籍來表達。
譬如山本直英、佐藤真紀子創作的繪本《我的小雞雞》通過可愛、討喜的圖畫,讓家長能通過親子共讀,幫助孩子了解性器官方面的健教知識。
另外,美國作家克雷文、柏斯瑪合著的《不要隨便摸我》《不要隨便親我》《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走》系列繪本,都很適合通過故事和圖畫,用貼近孩子的語言,讓性教育變得沒那麼難以啟齒。
進而,當孩子出現異常反應(變得不想上學、原本喜歡的實物或玩具變得不喜歡等情況),可以通過繪本裡頭的故事、角色,來和孩子溝通。
二、平時多問孩子發生了什麼,而不是出事才問孩子哪裡有問題
如美國國家認證咨商師留佩萱指出:
在美國,研究數據指出,每五人中就有一人童年時期遭受性侵,每四人中就有一人童年時期遭到父母的虐待,有四分之一的人在成長過程中父母有酒癮問題,有八分之一的人目睹了媽媽被家暴。
由於一些不可描述的理由,國內的數據姑且不談,至少從國外的數據來看,兒童遭受暴力的比例很高,假設幼兒園一班有25人,意味著可能坐在你孩子隔壁的小朋友就是暴力受害者。
對此,我們在和孩子談的時候,如果用很激動的語氣,或是充滿指責的憤怒去問孩子,當父母凶起來,孩子往往會心生畏懼,這麼一來,你更難得到所需的信息。
如波士頓大學范德考克教授(Bessel Van der Kolk)在《身體從未忘記》中提到,當我們要從孩子口中了解真相,我們最好聚焦孩子「經歷了什麼」,讓他儘可能的描述清楚。
而不是直接抓住孩子問這裡的某個傷,或是他是否遭受了某些他還搞不懂的,無法形容的暴力。
諮詢中,經常有來談者希望我能幫助他「明天就」、「下周就見效」的方法,坦白說沒有這種方法。
同樣地,和孩子保持良好的溝通,讓孩子願意表達他在外的遭遇,平常就多和孩子談,多讓孩子表達今天他遇到了哪些事。
真的出事,孩子就更會主動第一時間告訴你。等出事再去重建溝通,根本緩不濟急。
認真傾聽,盡量不要用大人的角度去讓孩子覺得他遇到的問題「沒什麼」、「不嚴重」。
表面上這好像在教導孩子堅強,實際上可能只是把他推得更遠。於是當孩子不再跟你說他自己的事,你卻誤以為孩子沒遇到問題。
總而言之,父母越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越要拿出「我是你可以永遠信賴的人」,讓孩子在放心的情況下,充分表達。而不是過早的引發孩子的負面情緒,錯失良機。
三、通過專業人士的其他工具
當孩子遭受暴力,產生心理創傷,他可能或產生「解離」的情況。
簡單來說,如范德考克談到的例子,他曾經到一位長年遭受性侵的小女孩,那位女孩畫了一朵雲。經過一段時間的諮詢,他才了解女孩畫的雲,象徵著他在被繼父性侵時的狀態。
那種狀態就像靈魂出竅,因為當我們遭受暴力,我們的大腦會本能的採取「戰」或「逃」的反應。
當暴力強大到不可控,可能我們就會陷入「凍結」的狀態。被侵害者讓自己彷佛變成一個沒有知覺的「東西」,好徹底的逃避過程中的痛苦。
所以這裡還有一點,是我們在面對孩子受虐時,我們必須了解,他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不能。
責怪受害的孩子不懂得保護自己,只會讓孩子更加無法從父母和家庭得到安全感,這等於對孩子造成二度傷害。
除了凍結,有時我們會刻意遺忘,甚至因為解離而不知道自己將部份的受創記憶埋在大腦深處。
某些創傷,他被藏得很深。我們不容易發現,但我們可以通過專業人士,使用某些具有隱喻性的工具,促使孩子表達他刻意封藏的創傷事件。
譬如通過諮詢師使用的「房樹人」、「沙盤」或「OH卡」。或專為兒童設計的情感表達卡片,好比台灣楊俐容等老師共同開發的「情緒識別卡」等。
這些工具的意義,都在於更好的幫助孩子,以卡片為工具來表達。
譬如就曾有孩子在和諮詢師使用OH的時候,發現孩子把幾張卡片鏈接在一起,意外讓諮詢師發現他遭受父親性侵。
不過使用上述方法,請尋求專業人士,切莫自己在不了解的情況下使用,這可能會造成誤解與反效果。
§結語
儘管有許多令人髮指的犯罪者,正在破壞我們對教育的信任。但並不表示幼兒園就全然成為兒童的地獄。
只是想要更好的監管幼兒園的運作,確實需要更好的方法。
首先,當我們談到家長對孩子的教育,家庭教育要配合學校教育。
在現代社會,若是雙薪家庭,父母工作都很累,要是沒有幼兒園幫忙分擔育兒的工作,當大人更累,恐怕對孩子的照顧就更難周到。
好比當我們疲勞的時候,我們更難用耐心去面對孩子,但這實在不能說是家長的錯。
談到師資,就我了解國內似乎沒有針對教師的「創傷知情照護」(Trauma-Informed Care)訓練。
留佩萱介紹到:在美國,部份學校在推行教師接受創傷知情的訓練。訓練能幫助教師理解創傷、辨認創傷反應行為,並且用這些理解來響應學生,來防止再度受創。
通過這套訓練,老師更知道該怎麼應對孩子的創傷。幫助受傷的孩子回歸正常生活,並且幫助其他學生同理與接納受傷的孩子。
最後,對於幼兒教育,我想說「凡事皆需要取捨」。
如Facebook首席運營官桑德伯格(Sheryl Sandberg)在《向前一步》,她談到作為母親和職業女性的角色如何兼顧,她坦然的表示,「不可能」。
如果你真的看重孩子的成長,但沒有足夠的資源照顧孩子,同時兼顧工作。
建議不要強求每個角色都要做好,完美主義並不能保證結果完美。
儘管痛苦,恐怕你還是得做取捨,以免等到孩子遭遇問題,後悔也為時已晚。
好比國內打著蒙特梭利旗號圈錢的學校還不少,是不是正規的先不提。
弔詭的是,蒙特梭利的傳記寫道,她一生作育英才無數,但她自己的孩子幾乎是給其他人帶大的。
也許蒙特梭利很偉大,但對蒙特梭利的孩子來說,這是幸還是不幸,只有他自己說了算。
※本文首發於"魚心理"(fishpsycho)
關注幼兒與兒童心理健康,讓父母走進孩子的內心世界,陪伴孩子一起成長的公眾號。
◎作者
高浩容
哲學、教育雙博士生,台灣哲學諮商學會監事,著有《心靈馴獸師》等十多部出版品。現居上海,專職諮詢與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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