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殺局成金揚做陣眼 困境生楊正清門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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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豐二年 十月初二 傍晚

屏州北部，綠臂軍軍營

此時天色漸晚，任炎和溫卜兩人在一處軍帳里，腦袋抵的特別近，小聲商量著什麼。

任炎說：「怎麼樣？你干不幹？你若是再猶豫，我可自己幹了。」

溫卜咬著牙說：「幹了！再這樣下去，我這邊這些老兄弟都要拼光了。不過你那邊的事靠譜么？」

任炎說：「不管靠不靠譜，我都下決心要試一試了，葛平那小子說他今天晚上三更就在西邊二十里外接應我們。楊正對我不義，我也不能顧他什麼情面了。」

說到楊正，溫卜也是一臉氣憤，說：「楊正太不是東西了，當初以為他會比秦營好一些，哪知道他比秦營還狠，明擺著讓我們去和官兵火拚，讓我的兄弟們去送死，老子這幫兄弟現在死的帶傷的全算上有一大半兒，自打出了勻州我就沒吃過這種虧。」

任炎說：「我也差不多，所以說跟著楊正已經沒活路了，不如投降了血翅軍。葛平那個慫蛋投降了過去都當了百戶，我們兩個加起來還有一萬多人馬，最少也是千戶吧，好歹也是個吃皇糧的官身啊。」

溫卜又猶豫道：「說的是在理，但林頃那個人是個嗜殺成性的魔頭啊，殺人不眨眼的，咱綠臂軍的兄弟被他殺了多少啊，萬一他只是想誆我們過去怎麼辦？萬一他要哪天發了瘋，突然操起刀把我們殺了怎麼辦。」

任炎著急的說：「你這樣瞻前顧後，什麼時候才是個頭，我們這不是賭么？賭贏了就有官身、吃皇糧。而且我估計林頃不會拿我們怎麼樣的，聽說他們林家軍現在到處在招兵買馬，苦於招不到人。若是我們去了，再把我們殺了，那他們就更招不到人了。」

溫卜糾結了一番，也衡量不出個結果，豁出去了說：「不管了，再這麼想下去，什麼時候也想不出個結果。我跟你幹了，反正楊正那裡已經看不到活路了，大不了也再走一條死路。」

任炎使勁的點頭，說：「好，說的對！咱兩是一路殺過來的兄弟，死也要死一塊。」

溫卜說：「那我回去點齊人馬，二更過來和你匯合。」

任炎說：「好！人、馬、兵器、糧草還有其他的能帶上的都帶上，那些災民就不要帶了，林家軍是要招兵買馬，不是開粥蓬的，沒那麼多糧食養閑人。」

說罷兩人各自回營，清點人馬，只說要執行任務，把所有物資都帶走，把災民留在營里。二更的時候溫卜過來匯合，兩個兵馬聚在一起，有一萬多精兵，不到一千頭騾馬牲口。列隊清點完畢，便向頂著夜色向西邊走去。

走了不幾里路，來了一片山坡下，突然一聲炮響，四周亮起無數火把，不知道有多少人從山坡和四周上圍攻下來，把任炎和溫卜的長隊分割成幾截，包圍起來。

借著火把光，只見楊正騎著馬來到陣前，身後跟著張啟、楊平、伍寧三將。楊正厲聲問道：「二位將軍，這三更半夜的要去哪裡啊。」

任炎有些慌，溫卜卻搶著答道：「回三哥，今天有兄弟探到了西邊郡堯縣來了不少糧食，我們哥倆兒怕晚了糧食就分完了，著急之下沒來的及向三哥稟報，不知道三哥為什麼如此大陣仗的攔住我們兄弟去路？」

楊正冷笑一聲，大喝道：「還在扯謊！你們看這是什麼？」

說著把手一舉，只見刀尖上挑著一物，任炎和溫卜仔細一看，赫然是葛平的人頭。

楊正把人頭往地上一扔，冷笑著說：「你們和葛平串通，要投降官軍的事，已經敗露了！還不快快下馬投降？」

溫卜臉色一變，任炎反而哈哈笑道：「三哥既然已經知道了，何不放兄弟們過去。當初大家一起造反，也是為了謀個出路。現在大家的路不同，也求個好聚好散，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也不枉兄弟一場。」

楊正呸道：「放屁，我們綠臂軍是義軍，你們兩個舍了災民，帶走了錢糧是要讓他們在這大冬天凍死么？你們投了官府，做了官府的走狗，回過頭來還不是要來打我們？只怕那時你穿著官袍，吃著皇糧，就不記得今天說的話了。」

溫卜這時在任炎身後小聲說：「兄弟，別和他廢話了，他今天是鐵了心要滅了我們，我們雖然局面不利，但也有一萬多精兵，拼了命殺出去，或許能拼個活路。」

任炎點了點頭，沖著楊正喊道：「楊正！今天咱們兄弟恩斷義絕，戰場相見，刀劍無眼，各安天命吧。」

說著大喝一聲：「兄弟們，楊正不給咱活路，大家殺出去啊。」

吼完便與溫卜拍馬衝出陣來，雙方士兵也跟著衝出來，混戰在一起，楊平和伍寧各自找到任炎、溫卜，接住廝殺，局面一時膠著起來。

張啟在楊正身後，摘下弓來搭箭上弦，拉滿了力道，低喝一聲：「中！」

一隻箭脫弦而出，正中任炎胸口，任炎哼都沒哼一聲，直直的從馬上栽了下來。溫卜就在不遠處，見任炎一動不動，眼看應該沒氣了，痛叫一聲，想過來救，卻不想被伍寧從背後一槍桿打下馬來。跟著有幾個捆綁手撲了上來，按住溫卜，三下五除二綁了個結結實實。

其他任炎和溫卜手下的綠臂軍，見兩個主將一死一俘，也沒了繼續反抗的心思，紛紛扔了兵器投降。楊正來了溫卜面前，從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溫卜，幾個親兵死死的把溫卜給按跪在地上。溫卜反覆想掙扎站起來，都徒勞無功，就單膝跪在地方，昂著頭瞪著楊正。

楊正冷笑著說：「溫卜，你可知錯了？」

溫卜破口大罵，道：「楊正，楊三兒！你個小人，你殺害兄弟，霸佔兄嫂，兩面三刀，人面獸心的玩意兒，你個畜生！你不是人！都怪湯老哥當初看錯你了，我們兄弟怎麼會為你這種不是人的東西賣命。你比二哥差遠了，你不配當大將軍，也不配做我們大哥，你就是個楊三兒，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報應的。霸佔兄嫂，要千刀萬剮，天打雷劈的。」

楊正氣的渾身發抖，跳下馬來，抽出短刀，一刀捅進了溫卜的胸口，溫卜忍著疼痛，拼著一口氣猶在痛罵不止。楊正氣急敗壞，從溫卜身上拔出刀來，又是一頓亂刺，最後刀卡在肋骨上拔不出來才停手。再看溫卜，早就氣絕身亡，但兩隻大眼死死瞪著楊正，模樣兇狠，死不瞑目，頗為嚇人。

楊正面色沉重的重新上馬，又對楊平和張啟吩咐道：「你們收編好這些士兵，主謀只是任炎和溫卜，不要為難其他人。」

說著就帶著親兵自己先回大營了。

回到大營已經是三更過後，楊正心情明顯不是很好，胡亂交待了幾句就進了大帳休息。進了大帳只見一個身穿碧綠色長裙的高挑漂亮的女子正坐圓桌前望著油燈出神，這個美女正是之前楊正從秦營手裡搭救的齊姑娘。齊姑娘自從跟了楊正，雖然也從不露面，但再也不穿黑色衣服了，本來就是絕世美人兒，再打扮一下，更是天姿絕色。所以自打有了齊姑娘之後，楊正對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很上心，每天晚出早歸，巴不得天天泡在大帳里。因為今天親手殺了人，所以盔甲上沾了不少血跡，模樣有些嚇人，齊姑娘見到他驚嚇的趕快站了起來，跑過去，一把扶住楊正問：「恩公，你受傷了？」

楊正見美人兒如此關心自己，心情一下子舒暢了不少，哈哈笑道：「我哪是那麼容易被傷到的人，這是敵人的血。」

齊姑娘舒了口氣，說：「既是這樣，我幫恩公解甲。」

說著玉指輕纏，解開楊正背後的綁帶，把盔甲一件件拆了下來，楊正裡面穿了一件黑色的素袍，也滲了一些血跡。齊姑娘說：「我去讓人打桶熱水，恩公泡個澡，休息一下。」

楊正轉過身，盯著齊姑娘天姿國色的面容和婀娜多姿的身段，腹下突然升起一股熱血，直衝腦門，嘿嘿笑道：「洗澡不急，我們先來談談心。」

說著兩手向齊姑娘的胸口和腰後摸去，一把把這個弱美人兒攬進懷中，齊姑娘嬌叫道：「恩公身上全是血汗味，臭死啦，還是先洗澡啦。」

楊正也不理她，抻著腦袋向齊姑娘的脖子親去，一頓亂啃，癢得齊姑娘一陣嬌笑，連連求饒。

大帳里春色無邊，二人一番雲雨過後，楊正泡在一個大木桶里，微閉雙目，熱氣蒸騰好不愜意，今天晚上背叛與殺戮帶來的陰影一掃而空。齊姑娘拿著毛巾正輕輕的幫他擦背，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齊姑娘突然問道：「恩公今天回來心情可是不好？」

楊正嗯了一聲說：「你果然冰雪聰明啊。」

齊姑娘笑著說：「我那都是小聰明，比不得恩公的大智慧。今天恩公心情不好可是因為任炎和溫卜？」

楊正一愣，說：「你平時足不出帳，也沒有人專門與你打聽消息，怎麼會知道這些？」

齊姑娘笑著說：「那看來便是因為這兩個人嘍？我雖然是一個弱女子，也不知道軍務大事，但恩公每天回來多少會與我念叨一些煩心事兒，我就幫亂猜了幾句。」

楊正感慨道：「你這些幫亂的猜測卻都中了，上次你與我說要小心任炎與溫卜，這兩人可能有背叛義軍的想法，我還不以為意。但這幾天卻越看越覺得他兩不對勁，就吩咐張啟多盯著一些，果然抓到了他們勾結官府的證據。」

齊姑娘說：「今天就是去處理這件事情的？恩公平安回來，想必那兩個叛徒已經伏誅了吧？」

楊正冷笑一聲說：「他們兩畢竟是我二哥帶出來的，比我差了一輩，武藝自然也差了些，被我一刀一個斬下馬來。」

齊姑娘讚歎道：「恩公神勇！恩公洞察先機，破了叛徒的陰謀，還親手斬殺了兩個叛徒，按理說應該值得高興的大勝才對，可是恩公為何又不開心呢？」

楊正嘆了口氣說：「你知道我這個人最講義氣，最念舊情，任炎和溫卜二人都是我們的麗原縣同鄉，從勻州起事就跟我們在一起的兄弟，兩人為綠臂軍和我也打了不少功勞，一路風風雨雨的走到這一步。如今他們背叛義軍，而我要為了大局親手殺了他們，想想以前的舊情，我心裡總是有疙瘩的。」

齊姑娘說：「恩公義薄雲天，只是他們自己選擇了背叛這條路，此事也怪不得恩公。」

楊正說：「話是這麼說，其實此事也怪不得他們。現在義軍遇到了一些困難，自從我接手以後，和官府狠狠的打了幾仗，互有勝負，也搶了幾個縣城，得了一些糧草棉布。任炎和溫卜因為指揮不當，仗打輸的比較多，折了不少兄弟，得到的物資也少，都要其他幾個將軍多分些物資給他們。只是現在已經入冬了，大家手下都是幾萬張嘴等著吃飯，誰的糧食都很緊張，一時支援他們的少了一些，沒想到他就生了二心。」

齊姑娘想了一下，說：「恩公，咱們義軍現在是不是很困難？」

楊正愣了一下，說：「困難是暫時的，只要我們這兩天集中兵與官軍決一死戰，打下一座縣城，搶一些大戶，那這些困難就都會解決。」

齊姑娘冷不丁的問道：「咱們義軍現在的糧食只夠吃幾天了？」

楊正彷彿被戳到痛處，有些生氣的說：「你一個姑娘家家的，還是不要問這麼多好了。」

齊姑娘趕快說：「恩公教訓的極是，只是恩公日夜在外面操勞奔波，幾十萬人的性命負擔繫於恩公一人身上，我看著也心疼。只是我一個女兒身，也幫不得什麼忙，只能與恩公多說說體己的話兒，好讓恩公開心一些。」

楊正聽了心裡又高興又愧疚，說：「唉！男人啊總是不如女兒家來的細心體帖，那些糙漢子兄弟只有義氣，論溫柔遠不如你啊。」

齊姑娘笑著說：「恩公說的是，若是你手下的將軍們都似我這邊溫柔，那可打不了仗殺了不敵。」

楊正聽了也覺得好笑，說：「實話與你說吧，我最近是比較心煩，現在入了冬，大戶們糧食藏的緊，兵也比以前多，而且各地聯防，一個地方打起來，四面八方的大戶都來支援。這些天我們都沒搶到什麼糧食，反而折了不少兵馬。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現在能打仗的一天一張干餅，不能打仗的災民老弱一天一碗粥，就這樣勉強維持，我們現在的糧食也只以再堅持了三四天了。」

齊姑娘沉思道：「不想恩公壓力如此之大，義軍已經如此困難了。」

楊正說：「所以啊，我就想這兩天集中兵力與官府打個決戰，狠狠干他一仗，若是打贏了，這個冬天就不愁吃穿了。」

齊姑娘小心著說：「我本來不該對恩公的大事指手畫腳，只是我覺得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

楊正冷著臉不說話，齊姑娘放下毛巾，只用手在楊正肩膀和後背的穴位上輕輕按捏著。纖纖玉手，柔若無骨，力道又足，按的楊正通體舒暢。

齊姑娘又說：「其實我覺得，眼下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犯不上用這種孤注一擲的法子。」

楊正舒服的睜不開眼，隨口問道：「你還有其他別的法子？」

齊姑娘說：「倒也不算什麼法子，只是有個胡思亂想的想法。」

楊正說：「什麼想法？」

齊姑娘手上的力道稍稍加重，嬌笑道：「這個不敢說，說了要惹恩公不高興了。」

楊正微睜開眼，不以為意的說：「我還能生你的氣不成？你儘管說吧。」

齊姑娘說：「我倒是覺得，那任炎和溫卜能被官府招安，恩公您為什麼不能？您能力比他們強，兵馬也比他們多……！」

齊姑娘還沒說完，楊正突然猛睜開眼睛，掙脫齊姑娘的手，鐵青著臉裸著身子從木桶里站了起來。齊姑娘嚇的花容失色，趕忙跪下說：「都是我多嘴，惹恩公生氣了。」

楊正站在木桶里，看著跪在地上楚楚可憐的美人兒，祼在外面的那活兒慢慢又挺了起來。於是一步跨出木桶，扶起齊姑娘，嘿笑著說：「你確實說錯了，該罰。」

齊姑娘偷瞄著楊正的那活兒，羞紅了花容，說：「不知道恩公要怎麼處罰？」

楊正的手順著齊姑娘的腰往後摸，一把抓住那片彈軟之地，說：「就罰打小屁股吧。」

大帳里又是一片春色無邊的嬌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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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第一章（1） 逢災年三州千里大旱 求活命十縣萬人逃荒

百年：第一章(2) 逢災年三州千里大旱 求活命十縣萬人逃荒

百年：第一章（3） 逢災年三州千里大旱 求活命十縣萬人逃荒

百年：第一章（4） 逢災年三州千里大旱 求活命十縣萬人逃荒

百年：第二章（1）朝中爭血翅入關 民間苦綠臂起事

百年：第二章（2）朝中爭血翅入關 民間苦綠臂起事

百年：第二章（3）朝中爭血翅入關 民間苦綠臂起事

百年：第二章（4）朝中爭血翅入關 民間苦綠臂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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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第三章（1）避鋒銳楊廉入槐州 謀私兵常華欺少主

百年：第三章（2）避鋒銳楊廉入槐州 謀私兵常華欺少主

百年：第三章（3）避鋒銳楊廉入槐州 謀私兵常華欺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