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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周年觀察

在西澳大利亞,與溫和濕潤的冬季相對的,是炎熱乾燥的長夏。 一場急雨,昨天種下的小玫瑰初綻的淺紫色花朵看起來有點狼狽,不過對剛剛被移栽的植物來說難得的雨水是好事吧。 因為乾燥,陣雨帶來的涼爽會迅速被熱意取代,暴露在驕陽下的一切都無所遁形,樹蔭里好得多,這裡晝夜溫差頗大。 也許因為無論冬夏室內溫度都大致宜人,珀斯 (Perth) 民居通常以一種特別的蒸髮式降溫系統取代更普遍的蒸汽壓縮製冷工藝。 簡而言之,就是利用水從液態轉換為氣態需要大量熱能這一過程給建築內部降溫,這種製冷工藝似乎更適合乾旱氣候的地方。

同樣因為乾燥,珀斯幾乎每一年都會發生林火(bushfire)。 聽說去年末(2015)南部的瑪格麗特河谷一帶火情相當糟糕,有一對老夫婦不幸遇難,好幾個村落化為烏有,還有很多去那邊過聖誕的人因為大火耽擱了行程。 在我們單位實習的法律系學生潔是消防志願者,每每聽到新聞里報道林火,同事們都會圍著她問東問西。 雖然林火對生活在市區的人不會產生什麼實質影響,但市民們還是相當關注,也會組織捐贈幫助受災的人。 最近有個人因為把原本打算賣掉的二手車捐給了災民,受到媒體報道還引發了捐車潮,大家意識到除了金錢,災民們此刻更需要生活必須品以及運送生活必需品不可或缺的車子和人力。 對自然界來說,林火與其說是災害,形容為一種自我調節機制更恰當。 澳洲大陸上有很多植物經過長久的演化適應了這樣的自然現象,甚至需得依賴這樣的力量才得以繼續生存,大火燒過之後才會開出花朵。 數千年來,一直在這塊土地上生活的原住民們也懂得如何利用林火覓食和開荒。 西澳政府建立了完善的火災應急系統,除了專業消防人員,也有很多潔那樣的志願者參與其中,大約一年前我去西澳大學拜訪過的一位教授剛好就在開發預測和控制林火的數學模型。 如何與自然相處這一命題,於現代社會並沒有人們以為的那麼遙遠,這一點在珀斯尤為明顯。

的確,車子在地廣人稀的西澳屬於生活必需品。 數條城鐵線路在市中心珀斯站交匯,城鐵尚未覆蓋的區域通常有公共汽車銜接,只是非高峰期出車的頻率差強人意,頂著大太陽在空蕩蕩的馬路上等半個來鐘頭是常有的事。 不過對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來說,只要能順利從家到最近的鐵路沿線,每天搭城鐵通勤還是最經濟實惠的選擇。 畢竟就算西澳人再少,市中心的商務區域還是會有堵車和停車難的困擾。 交通部門也鼓勵民眾使用公交出行,在中心區域內提供免費的『貓之巴士』(CAT: Central Area Transport),總共有紅、藍、黃、綠四種顏色的路線;時不時會聽到 「哦,我早上一般坐黃貓過來」 這樣有點萌的對話。 最近好像有新的鐵路線在籌劃中,包括連接市區和機場的,沒錯,珀斯機場暫時還沒有通城鐵;不過機場航站樓近來剛翻修擴大了不少,那附近的公路國道也修修改改了大半年總算運作正常。 從城市交通的更新狀況,倒是可以窺測出這座城市確實在以自己的步伐向前走著。

一旦離開市中心就非得駕車不可了,這裡的人周末和節假日休閑的去處多種多樣,數十個行政區域都有自己比較熱門的商業餐飲中心,所以想逛街的人並不會一股腦往市中心跑。 除了天鵝河畔自然壯美的國王公園,還有大大小小的海灘和國家公園可供選擇。 穿城而過的天鵝河向西匯入印度洋的地方是帶有濃郁歐洲風情的弗里曼特爾港,河流北岸則是綠意盎然的天鵝河谷,那裡除了四十多座星羅棋布的葡萄酒庄外,還有類似巧克力工廠、養蜂場、薰衣草莊園這類頗受遊人歡迎的場所,其中一間釀製新鮮啤酒、做巨型外焦里嫩的豬腳的德國酒庄深得我心。 在深秋時節跑去河谷,會看到漫山遍野紅褐色的葡萄藤。 去年十月我和家人驅車兩個小時向北,綠色的河谷很快就被留在身後,一路上大多時候杳無人煙,修得很好的國道兩旁有時是生長在由於鐵元素豐富而呈現紅褐色土地上的荒原植被,有時是寂寥蔚藍的印度洋。 我們看到巨型冰晶般的白沙堆積而成的山坡,也看到怪石嶙峋的荒漠,還有在世界盡頭般的地方魔幻般出現的供過客使用的自助電烤爐。 那樣的景色,正是澳洲人提到珀斯和西澳大利亞時常說的『outback』。

聽起來稍微有點矛盾,人們說珀斯是個孤獨的地方,又說這裡的居民是世界級別的友善;可細想來說不定正是因為平日難得見到什麼人,才會在遇到訪客時儘力展示無處安放的熱情。 我覺得說『孤獨』大致不錯,拿我工作的醫療科研領域來說,提到歐美那邊的研究團隊和課題總是熱熱鬧鬧,而自己這邊想要好好參與一回國際交流怎麼也得先搭二、三十個小時的飛機再說。 不過這樣的閉塞有時也並不全然是壞事,科學工作者也好、交通部門人士也好、園丁和白領也好,大家會相對更加專註,更容易注意到生活和生命本身。 我的意思是說,會因為樹上的果子熟了而知道這一年即將過去,會覺得車子是代步的工具而不是別的什麼,也會關注發生在世界其他角落各種各樣的事情、但因保持著可靠的距離從而有更多觀察和思考的空間。

這裡雲多的時候,太陽會製造紅霞漫天的傍晚,空氣里薄荷樹和尤加利樹的香味在雨後尤為明顯。 上個冬天鄰人修建樹木,斷枝掉到我家砸斷了院牆邊剛剛種下的雞蛋花樹,抱著僥倖的心理把斷掉的雞蛋花枝插在旁邊的空地上,到夏天就開了花。 所以我覺得珀斯大致上是一個,從字面意思說,會看到植物生長的地方吧。

後記:本文寫於2016年,搬到珀斯居住一周年之際,對一個地方了解太少就下筆難免盲目,而對一個地方太過熟悉又會不自覺把一切歸於平淡無奇、或是思緒紛雜不知從何說起。 這麼說來,剛滿一年倒是個下筆的好時機: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又尚未失去新鮮感和好奇心。寫在後記的後面,最近很喜歡使用知乎文章的邀請預覽功能,因為這裡的審稿人不僅會提出寶貴的修改建議,還通常親切又和善。

從珀斯市區遙望印度洋

典型的西澳植物

天鵝河

春天的國王公園

弗里曼特爾的海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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