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少年行(一回完)

少年有些失望的踱回了家,剛才敲門無人應,又悄悄地溜到窗紙邊偷偷的看了一眼,果然姑娘不在。

即將離家的新鮮感蕩然無存,少年平生第一次有了愁緒,胡亂想:「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聽說姑娘的父親一直想把她許給鎮里的那個富庶人家,該不會是去兩親相見了,若是真的插釵定婚,那真糟了。」

直到走近家裡的小屋,少年臉上的愁思才淡了幾分,畢竟半年沒有回來,決不可讓母親望到自己滿臉憂愁,便強顏歡笑地扣了扣門。

門緩緩的開了,少年正欲擠出一絲歡笑,卻愣住了,開門的卻是他朝思暮想的姑娘。姑娘看到他卻也害羞的笑了,又驚又喜的回屋去叫少年的母親。

喊完母親,那姑娘忸怩的倚在門框上不敢抬眼望他,只盈盈地笑著,眼睛彎成了小小的月牙兒,微露皓齒,陽光灑在烏黑的髮絲。那一刻少年所有的熱血豪情都消失不見,心裡直想的卻是不管怎麼也不下山了。

姑娘與少年是鄰居,打小膩在一起玩耍。姑娘有雙閃閃的眸子,笑起來就像鎮里最好看的布娃娃,小時就總想著把她娶回家,為此師兄還總笑話他,說什麼姑娘除了眼睛大一點兒也沒什麼特別的。少年喜歡江南女子,因為書里總把她們寫的光潤玉顏,氣若幽蘭,雖然姑娘不是江南的姑娘,可是少年就是覺得她哪裡長的都是那麼好看。

娘高興的的小步走了出來,捧了捧少年的臉,一邊把他拉進屋裡,一邊嘴裡嘮叨著怎麼又瘦了之類的家常話。少年看到母親的頭髮比上次返家斑白了一點兒,額頭上的皺紋彷彿已滲了進去,怎麼揉也揉不開了。

母親忙著下廚,姑娘在一旁幫著下手,少年坐在一邊,感受久別的閑適,一邊裝作輕描淡寫的問著姑娘怎麼來了?

母親搶著誇姑娘說,姑娘只要是一有閑兒便會來家裡幫她這個寡居的老太婆的忙,看得出娘對姑娘十分滿意,而姑娘的臉也被灶膛映得火熱。

做完了豐盛的家常菜,姑娘急著要回家,被母親勸住了,三人圍在飯桌旁,少年把下山的事與二人說了。

母親其實很是擔心,卻也嘆了嘆氣想師傅為什麼要選少年下山,雖然自幼是孤兒的師兄一直被娘當作乾兒子對待,但師兄他畢竟性格沉穩,武藝也高出少年一截,重要的是少年畢竟是唯一的骨肉,少年的爹也不在了,這麼下去,卻是只有鄰家的姑娘來陪母親解悶了。

母親心中雖這麼想,卻也沒怎麼表露,畢竟下山闖江湖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也並不想讓兒子被家中之事牽絆。言語中便表露出欣喜與對兒子的期盼,只是一再囑咐孩子要注意江湖險惡,家裡的事不必掛惦。

姑娘心裡也是咯噔一下,卻也不好意思說些什麼,只是悶頭吃飯,耳朵聽著少年與母親的談話。

飯後,姑娘要幫著收拾碗筷,被母親拉開了,讓少年陪姑娘出去走走,畢竟半年多沒見,少年興奮的答應了,陪著姑娘出了門。

少年與姑娘順著小路踱到了小時候最愛玩耍的松林小溪邊,兩個人若即若離的坐在滿地的松針上,空氣瀰漫著樹的清香。二人閑扯些這半年來發生的事,姑娘回到外邊,果然比在少年家中話多了許多。

少年旁敲側擊的問姑娘覺得小鎮富庶人家的公子怎麼樣,姑娘假裝嗔怒說:「那公子我不認識,卻也肯定沒你好。」少年突然覺得自己無端猜忌很是過分,羞紅了臉,之後也沒再問什麼,只是陪姑娘看看流水上飄著的松葉。

臨別之時,姑娘手裡捏著一個東西遞給了少年,少年看出是個香囊,仔細一嗅卻也沒什麼味。姑娘噗嗤笑了出來說:「咱們松山沒什麼好聞的花,好在松針也很好聞,我便烘了些松針放進去,你在松林裡面當然聞不到了。」少年不好意思的笑了,卻想到自己沒什麼能送給姑娘的,很是窘迫,便說:「我下山,一定給你帶好東西回來。姑娘笑了說:「我不要什麼東西,只要你回來就好。」少年聽了很是開心,一路有說有笑的把姑娘送回了家。

翌日清晨,少年便要下山,母親親手把那件縫好了的青衫給少年穿了,便去忙農活了,少年把那香囊塞在腰間,慢慢的摸了一摸,去向師傅辭行。

師傅早已守在武館門口,手裡拿著把很樸素的劍遞給了少年。少年看出那是師傅自己的佩劍,老人家經常拿出擦拭,雖有了年頭,卻也鋒利。少年想到劍乃兵中君子,都該有個威風的名字與來頭,便問了問。師傅說:「劍叫橫川,沒什麼特別的來頭,是我下山時一見如故的好友相贈,只是不知還在不在人世。」

少年雙手抱劍向師傅行了禮,扭頭望了望遠方,出松山小鎮只有一條官道,只是出了這松山,卻怎麼到那光明頂呢?便回頭問了問。

師傅也不知道,只是道那光明頂處於西方昆崙山之中,下山後嘴勤多問就好。還說只要少年心中知道要去哪,怎麼走都是會到的;只要心中要回來,怎麼走都會回來的。

謝過師傅,青衫少年便沿著這路,出松山,入江湖。

(第一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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