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手藝》導演手記：第32日，傷心的墨竹工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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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紀錄片】尋找手藝（全5集）2017_紀錄片_科技_bilibili_嗶哩嗶哩

第32日西藏墨竹工卡

人生總有起落，拍攝也不例外。昨日豐收，今天來點小落差。

上午的土陶，有實實在在的地名，導航一搜就找到，再加上村子本身關於土陶的標誌性指路牌，我們很輕易就找到了土陶作坊。在村裡找了個放學過路的中學生，請他幫我們做翻譯。出於禮貌，我們讓中學生先進屋去打個招呼，我們在後面準備設備。然而中學生出來卻告訴我們土陶手藝人不同意拍攝，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的技藝被某電視台報道之後，被臨近的一個縣仿造了，做了商業開發，一下就把正統土陶原本脆弱的市場給打亂了。再次在面對鏡頭，他們本能想到的就是拒絕。

怎們辦？給兄弟旺扎打電話，他曾經在墨竹工卡為官十年。旺扎又給旅遊局長打電話，我們一頭連通旅遊局長，一頭把電話給了土陶藝人。但是，任憑旅遊局長怎麼勸說，都無濟於事。

好吧，那就撤吧。

又一個政府好意保護卻並不十分如人意的例子，從實際效果看，政府確實也是做出成績的，專門為土陶見了一個類似博物館的房子，為土陶做了指路牌，為手藝人找來媒體宣傳報道，應該還為手藝人做了很多宣傳和推廣，否則我們也不會輕易從網上找到這個點。但對於手藝人的實際幫助有多少？這讓人想起藏紙，政府做了所有能做的，唯獨沒有幫助藏紙打開市場。換個角度說，政府也許提前為即將消失的手藝建造了一座墳墓，就像新疆和田的古老絲綢。

下一個點吧，藏裝、藏靴…..

一間小平房內，一位老人在操作縫紉機，因為語言不通，老人看著我們的到來只是微笑，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兒。我們問能不能拍攝，他說了一句我們聽不懂的藏語，伸出手示意了一下整個房子區域，臉上仍掛著微笑，他應該是同意了。

房子面積並不小，有十來個空著的縫紉機位，屋子裡到處掛滿了各種衣服的花飾。我們只能拍老人一個人，他在縫製唱藏戲時用的帽子的花邊，我們變換了好幾個角度拍攝，每換個角度老人都會看我們一眼，沖我們點頭微笑一下，然後繼續手中「咔嗒咔嗒」的縫紉機。

後來老人的兒子告訴我們，他父親就是當地傳統藏族服飾的手藝人，另外還有8個徒弟最近挖蟲草去了，只剩老人一個人在。老人的兒子邀請我們到鄉里去拍他的商店：鄉里冷清的街道上的一間小賣鋪。小賣鋪里擺放著不少藏族傳統服飾、鞋子和一些生活裝飾物件，這些都是他父親及徒弟們的手工產品，因為是純手工的，價格並不便宜。這些傳統服飾只在過節的時候用得上，他的生意顯得很冷清，相當一部分時候他的商店都是關門的，門上寫著他的電話號碼，他本人則在馬路對面的撞球廳打撞球。

上午的兩個拍攝點都算是失敗了，草草吃過中飯便直奔下一站：林芝。

前往林芝，一路山青水綠雲白。這條路10多年間走了好幾次了，風景不斷變美，心裡感嘆：中國還真是美，從戈壁、沙漠、高原，一個月來，我們已走遍大半個中國。

半路上在尼洋河畔找了個地方休息，太陽緩緩西下，坐在尼洋河畔，不知道是拍攝不順利，還是觸景生情，總覺得有些美麗的傷感在觸碰著自己，於是很想牽著河水的手，枕著石頭睡一覺，甚至一直睡到幸福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