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城市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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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華大學地球系統科學系副教授楊軍

一、健康的定義

公眾及學界對健康的認識隨社會與經濟發展經歷了逐步的演化。健康的官方定義由1948年世衛組織提出：倡導身體、心理、社會功能的完滿狀態。近期提出的Meikirch Model of Health倡導健康是自身的生理和社會潛力與需求之間的平衡。對健康的理解逐步由認為健康是表徵狀態轉變為認為健康是一個動態的現象。

二、健康城市

1、健康城市定義

健康城市概念的起源由來已久，公眾及學界對城市健康的認識經歷了三個演化階段。從英國在19世紀開始提出通過改善城市衛生環境來預防疾病，過渡到上世紀80年代之前強調改善醫療技術水平和個人行為習慣，再於80年代之後重新回到強調影響疾病的社會與環境因素。

現今主流的健康城市定義為WHO在1986年提出的「健康城市應該是一個不斷開發、發展自然和社會環境，並不斷擴大社會資源，使人們在享受生命和充分發揮潛能方面能夠互相支持的城市。」

2、中國健康城市發展概況

中國大致沿襲了WHO對健康城市的定義，並賦予其中國特色。在2015年《國務院關於進一步加強愛國衛生運動的工作意見》中提出，健康城市是衛生城市的「升級版」。由於健康這一主題涉及到多個領域，我國提出「融健康於萬策」這一政策發展思路。

3、健康城市與可持續發展的關係

健康城市是一個載體，它可以承載各個可持續發展的目標，比如通過城市中食品安全、水污染治理、醫療服務、健康社區、社會治理、氣候適應、3R社會建設、健康不平等問題的解決來實現可持續發展的相關目標。

三、中國在健康城市領域的實踐

1、中國城鎮化發展概況

中國在近四十年經歷了全球規模最大、發展速度最快的城鎮化發展。中國城鎮化進程中，城市的基礎設施、市容環境、醫療服務等明顯改善，對健康的影響表現為傳染疾病發病率的下降和居民壽命的顯著提高等。但我國城鎮化發展也製造了諸多問題，包括城市環境如空氣、水體、土壤的污染持續加劇。同時，由於居民壽命與醫療技術的提高，城市中老年人口比例逐步增加，城鎮老齡化現象愈發嚴重。

中國社會老齡化呈現加速趨勢，2030年左右，中國65歲以上老人將佔總人口20%以上，這一過程中國僅需18年時間，而歐美髮達國家完成這一轉變歷經50 - 60年。未來如何滿足老年人需求，進行適老化改造，將是我國城鎮化發展面臨的主要問題之一。隨城鎮化進程的推進，我國慢性病上升迅速。2010年，慢性病已成為中國死亡原因的第一大因素；2015年，慢性病已佔全部死因80%以上。與此相呼應，我國個人和政府在醫療上的支出上升迅速。這些問題成為我們實現可持續發展亟待解決的問題。

針對以上問題，我國政府已採取了一系列措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例如創建國家衛生文明城市、普及醫療保險制度等。但目前還存在一些問題，究其原因，根本因素可分為社會因素與環境因素兩大方面。

1）社會因素

? 我國人口增加迅速，老齡化嚴重，而老齡化加速必然導致各種慢性疾病發病率上升；

? 我國有約2億農民工群體，這部分群體在享受城市福利上不平等；

? 我國個人收入差距正逐步拉大；

? 我國大部分城市醫療設施分布不均衡；

? 我國公眾整體健康教育素養較低。

2）環境因素

? 我國城市規劃較少考慮公眾健康問題，如職住平衡欠佳；

? 我國汽車擁有量迅速上升；

? 我國環境污染嚴重，災害頻發，包括人為原因和自然原因。

以上這些因素綜合性很強，很難通過單一政府部門、單一途徑有效解決。

而健康城市提倡系統的觀點和方法，通過體系化建設健康城市，綜合調動各類資源，可以很好地解決以上問題。

2、我國健康城市建設概況

我國最早於1994 年在北京東城區與上海嘉定區開展健康城市試點建設工作，2001年蘇州成為中國第一個申報成功的健康城市，2007年中國共計有10個城市進行健康城市試點。2015年，我國提出《健康中國2030規劃》，明確了將推進健康城市的建設做為健康中國建設的抓手，並確定了第一批38個試點健康城市。

3、國家層面提出的健康城市建設內容

全國愛國衛生運動委員會提出了中國健康城市建設的重點，其中包括健康城市和健康村鎮兩大塊，各有側重。

健康城市建設重點是：健康"細胞工程"、建立健康管理工作模式、完善環境衛生基礎設施、加強飲用水安全管理、改善環境質量、完善公共安全保障體系。

健康村鎮建設重點有：改善農村基礎設施條件、加強農村改水改廁、深入開展環境衛生整潔行動、加強農村醫療衛生服務、提高群眾衛生素質。

愛衛會同時提出了，中國健康城市建設的主要內容，即健康環境建設、健康社會建設、健康人群、健康服務、健康文化等五個方面。

4、中國健康城市的評價體系及主要特點

愛衛會初步提出了中國健康城市的指標體系，主要有5大部分（後期將加上健康文化，成為6大部分）、44項基本指標，目前正在完善中。通過中國與歐洲的健康城市指標體系對比，包括健康人群，健康服務、健康環境、健康社會、組織保障五個方面的指標，可以看出中國健康城市的特點和關注重點與歐洲有較大不同。

中國健康城市建設的特點為：政府的主導作用強，建設重點放在醫療服務上。同時也存在一些不足，例如城市規劃和設計中很少關注健康，公眾和私有部門參與度低，缺乏部門協作，缺乏操作性強的評價指標和評價所需的數據，缺乏健康城市的科研和教育。

5、城市規劃在健康城市建設的重要作用

目前，中國的健康城市試點城市都做了健康城市規劃，但很少城市將健康放入城市規劃中。建設健康城市最好的途徑就是做城市規劃和設計時把健康城市的理念和方法融入進去，如北歐國家提倡的城市沿交通線布局，混合社區，職住平衡、公共交通、綠色車道、綠色建築等。

四、健康城市的未來展望

1、國際健康城市運動的前景展望

國際健康城市之父Hancock博士在 2014年撰文預測了健康城市運動的發展有三種可能的前景：

? 第一種最有可能的前景是健康城市運動勉強存活，關注的人不多；

? 第二種可能性是對健康城市的不理解和不支持；

? 第三種是令人驚訝的成功，是健康城市運動全面開花。

由此可見，他對健康城市運動持悲觀態度。

2、中國健康城市的發展前景

從中國經濟社會發展背景來看，中國的新型城鎮化政策從以經濟發展為中心向以人為中心而轉變，更加重視宜居城市的建設，這正是健康城市的建設目標。

我國的衛生政策正從治病向治未病的衛生管理思想轉變，這些政策為健康城市的發展提供了政治基礎。

經濟的持續增長，世界銀行預測持續到2030年，中國的GDP增長將保持6-7%左右，這為健康城市的發展提供了經濟基礎。

以人工智慧和大數據為代表的技術進步，如互聯網醫院、遠程醫療等，為健康城市的發展提供了技術基礎。

長達60年的國家衛生城市的成功經驗，中國建立了非常完備的衛生管理體系，這是健康城市建設的組織保障。

因此可以預見，中國健康城市運動必將全面開花。

3、中國健康城市發展的認識

首先，健康城市是通向健康中國的必經之路。

其次，健康城市需要全方位地提升城市管理能力和服務能力，優化居住-工作-休閑布局，需要跨部門合作，包括城市規劃管理、設計與建設、環境保護密切分工協作，同時需要市領導親自挂帥，全民集體參與。

第三，市民健康發展需求的多層次跨區域特點，呼喚更加靈活高效的健康服務。

第四，健康城市的醫療機構和全科大夫數量和服務質量需要提升。

第五，健康城市需要提升市民生活品質、道德水準，需要家庭、學校和社會統一的價值教育，優化城市優質文化。

最後健康城市需要系統和強力的科學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