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靈異恐怖故事《背後》第四章 第二枚像章

女兒嚇得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不自覺地鬆開了拎在手裡的菜，散得一地都是。

褚爺終於攆上她，去拽女兒的時候，發現她的手在發顫。

「咋了？」

「到，到了。」

跌跌絆絆的走到孫三墳前。滿滿的落葉已掩蓋了墳的半高，視力好的人，都快看不到墓碑上的字，更別提褚爺。此時天色已昏暗，除了山間清冷的空氣外，只剩下站在自己身邊一直發抖的女兒。褚爺讓女兒把他帶來的紙錢趕緊撒開，自個在一旁把香給點上，心底里暗不爽，「這個孫三，忒大膽，活著的時候就是個慫包，死了還敢借著個節來找我茬。」左手一把香右手一瓶二鍋頭，心裡是這麼不停念著，「孫三，你個兔崽子，當年是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呀，今天我這也算是來看看你，過去的事兒了差不多行了，老子也是黃土埋了半截的人，有啥怕你的。你也去你該去的地方了。」說著把手裡的二鍋頭擰開蓋子倒了一股。

風聲漸起，越刮越大。讓人都記不起，到底是什麼時候刮起來的。他女兒背後竄出一道黑影，「你怎麼從來都不來看我……」

這聲音凄厲夾帶著懟怨，彷彿是早已在這恭候百年，只為遇見他倆，再來這麼一聲控訴般。

「啊！」褚敏把剩下的紙錢一撒，退了幾步，沒站穩。直愣愣地坐在地上。

褚爺則硬頂著麻起來的頭皮，繼續在那裡念叨。就像他完全沒聽到剛才的那聲直達心底的驚叫似的。她半哭半躲地爬到父親身後，就像小時候遇到事情就扯著父親的衣角躲起來一樣。

「我不怕你」，從墳前念叨到回家的路上。一路相安無事。但閨女就像個傀儡似的，即便是回家時，也沒敢移開父親身邊超過半步。只有時不時在擦著的眼淚，證明她不是嚇傻了的人。

剛走到父親家門口，便看到她那後媽正坐在門口，痴痴獃獃的。

褚爺的這個媳婦並非原配，也不是女兒的親媽。原配在他閨女還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那時候褚爺還是衚衕里的杠把子，出門吆三喝四的。

身後跟著一群小弟，威風的緊。也自然不缺往身上貼的大姑娘，但是考慮到後媽都不疼別人的孩子，便收了再娶的念頭，跟個姑娘玩夠了就再換另一個。想當初，他身邊的姑娘，也確實跟走馬燈似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沒有沒嘗過的，有的連名字都記不清，就這麼風流瀟洒了五六年。

直到女兒開始上小學，才有人勸褚爺說，孩子大了，沒有媽終究不是個事，你這整天在外面顛，家裡沒個做飯看家的怎麼行。褚爺一想，姑娘大了，也知道誰對她好賴，要是來個對她不照顧的，再離就成。於是，便開始正正經經考慮這檔子事了。

其時，正好衚衕口李嬸那有合適的人，就介紹給了褚爺。這姑娘出身，在那個年代不算好，家裡偷摸私藏的，還有點小錢。對方老人對褚爺雖不甚了解，但感覺找個他這樣的爺們能保一家的平安。便也不是很在乎褚爺年齡大，即便身邊帶個拖油瓶，也那麼睜一眼閉一眼的算通過了。

李嬸安排了兩頭見面。姑娘名叫殷秀麗。長相上看，雖長得不甚漂亮，但也算過得去。只是讓褚爺彆扭的是，他總覺得那姑娘精神氣不太高，腦子像不太靈光。說話經常有一搭沒一搭的。爾後逼問李嬸才透露實情。原來秀麗不是天生的腦子不好，是後天受了刺激，好好地談個戀愛，硬是被家裡拆散了。姑娘想不開，腦子就有點不靈光了。但是不妨事，熬過這段就好了，成了家就是你的人了。這腦子上的病啊得慢慢養，急不得，反正也不妨事。

褚爺原本聽說姑娘腦子有問題，就不想處下去了。他褚爺什麼世面沒見過，好歹也是有點地位的。多少姑娘往身上撲，扒拉都扒拉不下來。還真不至於找個這樣的，但是李嬸那張巧嘴，天生就是做媒的料。她說，你要想要機靈的丫頭，嬸這裡也不是沒有，只是你想想，你閨女人還小，敢保娶個機靈的回家，你閨女不受欺負？你天天在外面，敢保娶個機靈的在家安安分分的待得住？這丫頭我看就不錯，雖說腦子木點，但是保證你閨女不受欺負，做飯看家沒問題就得了，何況她老爺子還陪了一筆嫁妝呢，這樣的好事上哪找去。褚爺思前想後的一番考慮，就應了這門親事。

雖是答應，但褚爺總覺得裡面有什麼問題沒理清，但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直到成親那天，褚爺看著殷秀麗身上的淤青和手腕上自殺未遂的疤痕，突然就想起來問題在哪了。李嬸說秀麗這腦子是被家人棒打鴛鴦受了刺激才壞的，那是什麼原因讓這家人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對方？即使女兒以死相逼都不行。好好的大閨女，寧願送來貼錢來給自己這個中年鰥夫當續弦，也不願意接受那個女兒兩心相悅的愛人？褚爺總覺得有問題。

雖說想不通，褚爺也不好問媳婦，怕刺激到她，因而這事就過了。結婚幾年，媳婦倒也一直安分，里里外外弄得倒也妥帖。腦子也清明了不少，話雖不多，但是打眼一看，一點問題也沒有，仔細想想褚爺這些年也安心不少。

這下回到家門口，褚爺聽閨女喊著。

「媽，你咋了媽？」就知道不對勁了。他忙趕上一步，拉拽著媳婦的手，卻毫無反應。那痴痴獃獃狀態，跟當初剛見的時候沒兩樣。他一下就慌了，使勁搖晃起來。媳婦跟沒看到他似的，一動不動的連看他一眼都沒有。仍舊木木的。褚爺一狠心，擼起袖子，照著媳婦的臉就是兩巴掌。這兩巴掌，他是下了狠心的，他覺得這兩下要是扇不醒，這人就沒得救了。

他到底是老油條，手勁大的很。雖說用了不小的力，但竟然偏偏沒打著。媳婦的身子順著他的手風，就跌了出去。隨著身子摔在地上，一個鈍響，還有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

這時褚爺聽見女兒「咦」地一聲，就從自己身邊擦了過去，從地上撿起了什麼，然後走了回來，往褚爺掌心放了個東西。

那東西觸手冰涼，在陽光下，閃著潤澤的金屬光。

褚爺摸起來，又嘆了一口氣。原來，是一枚毛主席像章赫然躺在手心裡。

他嘆氣的原因是，這像章的觸感，明明是從閨女家中拿走，應該一直貼身揣著，怎麼一轉眼的功夫到自己媳婦手裡。

他下意識的摸摸放像章的口袋，鼓鼓囊囊的。褚爺馬上掏出來，沒錯，就是孫三的那枚像章，上面還帶著褚爺的體溫。再重新摸一遍從媳婦手中掉落的那枚，正面模樣相同，只是背面沒有那刻著的「忠」字和三道橫，取而代之的是刻得規規矩矩的「映東」二字。

兩枚一模一樣的像章就這樣出現在褚爺的手上，像章雖然陳舊，但卻發射著屋檐下燈泡的光。金屬的材質讓像章上的反光更加明顯，都能晃得褚爺眯起眼睛。

「媽，你說什麼呢？你醒醒呀！」女兒流著眼淚邊喊邊扶起摔下去的後媽，讓褚爺也把像章的事放在一邊，慌忙的摸索起來。

通過女兒費力的呼喚，這個女人也不似剛才那樣木訥，只是依舊精神恍惚，眼睛也是半眯著的。

「快扶你媽進屋。」褚爺把像章往兜里一揣，跟閨女一起費力地拉扯著把媳婦攙扶到了床上。他心裡直犯嘀咕，明明按照老孫頭說的給孫三爺倆上墳打了齋，況且這冤有頭債有主，怎麼也找不到自家媳婦的頭上來。這又是哪出和哪出，他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但是還是緩解不了一時混亂引起來的一陣一陣頭疼。

「爸，你快過來看一下！」

他放下杯走回卧室，燈光下，女兒和媳婦的輪廓在床邊還是有些明顯的。他坐到媳婦身邊，問道。

「咋了？」

「她現在眼睛也不睜開啊？眉毛就這麼蹙著。嘴裡還在這不斷念叨著什麼，細細碎碎的也聽不大清楚。」為了聽清媳婦的囈語，褚爺把臉湊得更近，耳朵靠著媳婦的嘴邊，屏氣凝神，一呼一吸間，他正要聽個仔細。

突然，殷秀麗整個人「蹭」的一下直挺挺的坐起來，大喊「映東！快跑！」

（未完待續）

睡前靈異恐怖故事《背後》第三章 塵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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