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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白2群接龍:唯有告解是孤獨之葯

本篇作者:@某位匿名群員

人越成長越可體會到,作為個人的自己終其一生逃脫不了孤獨的桎梏。即使再親密地偎依,對事物的理解和感情卻幾乎永遠難以吻合。即使是人類間相通的情緒,亦是難以共情。

當細細閱讀網上萍水相逢的白學家的文字時,那種疏離的孤獨感更為強烈——一字一句對所摯愛角色的解讀和發自心扉的告白一如無數次拍打著內心的波濤洶湧而來,而自己除了平淡的讚賞之外再無什麼可說。個人的悲歡各不相通,從「雪菜」、「和紗」的符號後我固然能感知到那激烈跳動的心投射下來的巨大的影子,卻難以摸索到這其中決定性的偏執的形狀。(當然,作為菜黨,和紗黨的心聲我更難摸索了,笑。)

當一個GALGAME的看客是件輕鬆的活計,但白2的情節和描寫把每一個看客扯進這片隆冬的雪地,讓他們變成苦心暗戀告白未成的遺憾之人、死守初心苦苦等候對方心意的痴心之人或願孤注一擲拋棄一切守護所愛的輕狂之人等等。

多數玩家自然理所應當地是選和自己性格經歷相似的角色站邊,而我自己拋開逆天的二次元背景人設,和冬馬的性格經歷更為相像:自幼單親沒人管教,習慣自我否定的思維方式,自閉抑鬱外加暗戀上自認為「高攀不起」的人然後無果而終。這樣的我卻是個鐵杆菜黨。

一周目推WA2的站邊幾乎是很政治性地去求「正確」:類似很多現實主義作派的說法如IC雪菜主動搶先告白是公平競爭無可非議,作為一個女性的立場完全無法容忍相知相守幾年的男友因為初戀白月光甩袖子走人的不負責任的行徑等諸如此類的東西,(此外還有coda里許多情節的安排和描寫都讓我覺得冬馬相較雪菜才是太心機了,此處不多說,勿撕),而二周目閱讀WA2文本的過程則是更加掏心窩子地解讀人物內心孤獨的過程。

論劇本時間,對冬馬的解讀只該從雪融雪降開始。一直以來我對她的苦楚都只願意停留在知識層面的理解——如同只是理解「有很多非洲人吃不上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一樣,所有的認同和憐惜都是禮節性地對和紗黨的尊重,我其實一點也不想貼近她的心。恐怕不只是我,無論在欣賞任何作品和角色時,一旦有這種懶惰的思維出現,黨派之間互相的非難也就註定會發生了。

學渣對學霸考試失利時的嘆息總是冷嘲熱諷而滿懷惡意的。作為平民也總心下覺得沒人管教錢花不完逍遙自在的超級富二代+星二代冬馬和紗的許多感情是屆戀歌詞里詰問的那般「故作孤獨」。直到內心傲氣的自己在大學裡一次又一次地獨立黃昏,苦心醞釀的思緒和人交往好似對牛彈琴,然後一直在自己的情緒里原地踏步時,目送曾經恭維過自己的人都早已比自己更堅強耀眼地走向了更遠的道路時,才深深地懺悔起來。對冬馬而言,在峰城大副高的時光猶如安迪被扔進肖申克,只是根本沒有人教她明白她其實擁有著那種可以拋卻腳下的他人的自由光輝。普通人往往嫌惡天才或富貴人士所展現的自卑,然而也許對於那些人而言,真實的,面對更高世界的自卑與真實的,來自身旁凡人的諷刺加在一起,是刺骨的雙倍的痛苦。(這時我突然想到了知乎的勃學家們,也不知道是不是很毀氣氛。)

在慢慢患上抑鬱症直到完全變成社交障礙的廢人的過程中,我經常體會到這樣的場景:其實自己對外界沒有興趣也沒有惡意,但來往的熟人親友總是施加不合時宜的寒暄與關心(而那些也多是禮節性的結果),一直固執地堅持自閉的生活方式的自己無所適從,對這些問候往往是投以遲鈍的,冷淡的表達。轉過身也會苦澀地想,自己的樣子一定顯得相當地驕傲沒禮貌。然而內心深處,毫無疑問是依然渴求著持續的關注與體貼的。

冬馬和紗會喜歡上北原春希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對一個處在無邊的黑暗裡的孤苦之人而言,僅不過是「他堅持著對她很好」這一點就已經遠遠足夠,其它的優秀硬體和固執的品格在冬馬和紗眼裡,不過是微不足道的零頭。但也正因這份感情因孤苦而生,這場戀愛註定導向了一條苦澀的道路。

有知乎的答主在紅樓夢相關的話題里嘆息道黛玉應該配一個只愛她一個,帶她浪跡天涯的霸道總裁或文藝青年,寶釵該遇到木下先生或呆萌才子,湘雲合配落魄英雄書生……然而她們的大觀園裡就只有一塊愚莽懵懂的多情寶玉。WA2也是如此。冬馬和雪菜如果早能遇上像各自TE里那樣決絕情深的人,恐怕屬於這幾個人的故事能早早地完美收場。可惜IC里都還未好好成長又各自殘缺的三人,註定遇到一場鏡花水月。

IC的悲劇是一個又一個的「無法言說」堆積而成的:春冬二人無法言說相互的愛慕和苦衷,雪菜無法言說她所知道的這場苦戀(在我眼裡,雪菜的錯誤並非「向春希告白」,而是「隱瞞了真相」),即使虛偽的2+1關係成立後各自又無法言說的真實的那顆心,被壓抑下來的巨大的感情和真實如同片片雪花累積在山坡上終於崩塌一般,將過去徹底擊垮。

稍有人生經歷的人,在討論WA2的劇情之時都難以武斷地歸咎「都是IC的問題」,或簡單地把錯誤推給三人中的某一個。一個從未得到正確的認同和愛的女孩子,怎麼會相信惡劣脾性的自己是值得被對方所愛?一個在妄執的完人道路上行走的自毀者,怎麼能在兩份同樣美好的朦朧里拋棄一個而取其偏愛?一個終於從偽裝的形象里解放而得到友愛的妥協家,怎麼敢再看以往被孤立的經歷發生一次?否則,IC就不是沒有選項的殘忍文字了,所有隱藏的美好可能都像CC的「去音樂會」一樣永遠在寂靜里熄滅著。即使是錯誤,也宛若命中注定一樣,因為許多事物就是無法言說的:強烈而苦澀的愛意、孤獨的嘆息、表露出來則太顯自私的佔有慾和明顯過於幼稚的想一直相伴相隨的心愿……人內心裡這些愚蠢的思緒時刻消滅不去,因為知曉這種愚蠢,要像個懂事而成熟的大人一樣生活,唯有隱忍和埋藏,你瞞我瞞而已。無處可去的黑暗和寂寞加以殘缺的經歷與悲哀的過往時光,感情又如何找得到正確的出口呢。

從IC到coda的時光看似痛苦而漫長,其實都是治癒性的過程。只會在正確的借口裡逃避的春雪終於學會一邊面對問題,一邊坦誠地解決。在琴聲里尋找慰藉的冬馬醞釀了五年的痴情,終於明白它難以自抑。而coda的來臨,只不過是個考試而已。毫無成長的話是走不到任何一個TE的。

當和紗終於鼓起勇氣向春希吐露她的思念與渴求時,縱使超越了道德邊界,那也是令人無言嘆服的果敢。洶湧而來的分別五年來的心痛和嫉妒,成為了這個看似軟弱的女孩子的利刃。不管是雪菜結局還是冬馬結局,或許在彼此坦白之時,告解之人都已經得到解脫了。

對比自己更偏心疼愛的雪菜,(我刻意地按攻略先把別的結局都跑完再進了雪菜TE)。當我在走雪菜結局前最後一個最難忍的冬馬TE時,一遍遍痛苦地想,為什麼雪菜一直「掉線」般地不去挽回,直到最後終於無力回天呢。為什麼不像冬馬一樣去把眼淚在春希面前流出來,既然已經在IC里背負了黑點,為什麼不幹脆一狠到底而要在背後觀望呢。無論那動機是出於對冬馬的愧疚或是對春希自己解決的託付,那種吞下一切情緒默默忍耐的態度都太讓人嘆息了。如果她在coda的開局肯拿出三分電視劇里「正牌女友」的氣場去質問,去吃醋,去發怒,甚至只需要多不動聲色地在春希面前出現,溫柔婉轉地顯示自己無可撼動的存在感,冬馬應該都會失去大半的插足機會吧。而雪菜就像IC後期表演著完美的友人一樣的和紗一樣,苦澀地抱著黑暗的情緒,表演著溫柔而寬容的形象,直到忍到自己線路的最後,她才終於可以把自己的不安、多疑、嫉妒和自私全部交付給春希——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我可是,一直一直都處於要崩潰的狀態啊!

就是現在也馬上都要不行了啊!我也想向你撒嬌啊!想被你保護的啊!可是,如果那樣的話大家都會崩潰的啊!

如果去抓住手邊的寶物,就只能放開抓住重要之物的手。所以,所以…我才使勁去忍耐啊!

我可是最努力的那個人喲!可是最辛苦的人喲!所以可以的吧?我可以變得幸福了吧!?……

我,我最討厭你了!你這種人,你這種人…討厭討厭討厭………我最愛你了!!!」

小木曾雪菜在最愛的人面前不是高貴溫柔又沉靜寬厚的聖母,冬馬和紗也不是驕傲凜然的孤獨天才,某種意義上達成了各自結局的她們極為相似了:小氣的,撒嬌的,黏人的,也永遠只屬於彼此所愛的女人。雪菜TE雪夜的坦誠,冬馬TE飛機上和紗對自己罪孽的陳述,浮氣線醉酒的春希在和紗懷中的表白,都像神壇前的告解一樣,一邊懺悔著,展現著自己的醜惡,一邊和對面的另一方完成了交合的儀式——那是比婚禮更深重的承諾,是靈魂赤裸相對的瞬間,用最矯情和幼稚的話語,暴露出驚心的孤寂的傷口。這種光景讓人覺得愛和性一樣,都是把彼此醜惡又脆弱的部分坦露在對方面前互相碰撞的過程。即使痛苦,也應是滿懷喜悅地承受吧。

抉擇落定,故事落幕,大雪紛揚飄落,即使每個結局都有不完美的遺憾等著人去承受,那份孤獨也總有一日得以傳達,得以治癒吧。而成就那奇蹟的並非時之魔法,而是人和人之間的聯繫與愛。

那麼最後以很喜歡的歌的一段歌詞來結束文章好了。

「ひとは誰でも孤獨だという 人生在世 誰都將品嘗孤獨

実は僕もそう思うんだ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

君の孤獨も僕の孤獨も 你的孤獨我的孤獨

消すことはできない でも分かち合えるだろう

既然都無法消除 那就讓我們共同分擔吧

どうかお願いだ見せてくれないか 求求你能不能讓我看看

血を流してる君の心 那滴著血的 你的心

どうかお願いだ見せてくれないか 求求你能不能讓我看看

汚れたままの過ぎた時間も 那染著污穢的 過去的時光

どうかお願いだ見せてくれないか 求求你能不能讓我看看

君が愛したものをすべて 那些你所愛著的一切

どうかお願いだ見せてくれないか 求求你能不能讓我看看

君が抱えるものを 那些你所承受著的一切

どんな君でも 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

そばにいさせて 都請讓我陪伴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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