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天地間最高深的問題，真正究極造化

作者：譚無稽

來源：微信公眾號「大陰陽論」（ID：dayinyanglun），專註佛、道、易、王陽明的高品質原創。

何為天地間最高深的問題？道？空？太極？差遠了。

我曾經也覺得是這些，直到看到一個道門的公案。當時的感覺，只能用心驚來形容。道、空、太極與之相比，只能算還在半路上。很多人恐怕都沒有能力想到這個問題，就算是那些大智者，在我看來想的也不夠。

於是想到《金剛經》上那句話：若復有人得聞……不驚、不怖、不畏，當知是人甚為希有。

一個高深莫測的道門公案

民國以來道門的重要人物，大概首推中國近現代道教領袖、仙學的創始人陳攖寧。這個公案，就是由他在一篇文章中道出：

打破虛空消億劫，既登彼岸舍舟楫。

閱盡丹經萬萬篇，末後一句無人說。

……

或問：既登彼岸舍舟楫，末後一句究竟如何？是不能說乎？抑不肯說乎？

答曰：古人不肯說耳。

或問：何故不肯說？

答曰：恐根器淺薄之人聞而驚駭，遂致失其信仰心耳。

或曰：先生之學素以徹底見稱，今日何妨相告。

余曰：君不驚駭？

或對曰：決不驚駭！

余曰：有幾分信仰？

或對曰：有十二分信仰！

余曰：可矣。既登彼岸舍舟楫，再入輪迴做眾生。

問者默然含笑而退。

丙子（1936年）孟冬 圓頓識

「既登彼岸舍舟楫」這句是說頓入空性、斷盡執著，算是好理解。後一句「再入輪迴作眾生」恐怕就會讓很多人迷亂，甚至如公案中所說驚駭了。

對道理解淺的人，會覺得老子辛辛苦苦、放棄所有來修道，就是為了成佛作祖、長生不老，到時候你讓我再入輪迴？

理解深的人也會覺得，雖說證悟空性時要放棄我法二執，但那時畢竟已經是佛了，就算再入輪迴也是佛菩薩大慈大悲，乘願再來度化眾生，顯現眾生之身但畢竟非眾生之體。

但再入輪迴卻實在是真真切切的，作眾生也是的的確確的，完全不打折扣——就是一下子打回原形。

這背後的道理，恰恰就是那個最高深的問題之所在。

根本就不存在什麼神佛

這個問題之所以「最高深」，是因為真正觸及到了人乃至萬物的生死歸宿問題。包含兩個終極層面，壘合成一個大陰陽架構。

道家之「道」、佛家之「空」、易之「太極」，只是其中一個層面，可稱之為「道體」層面。

這個層面的屬性是什麼？道——混沌，空——虛無，一個一切相對，一個消弭所有。但相同的是指向一處——萬物在相對和消弭中打破局限和界限而通為一體。道體，其實是萬物整體及造化過程所呈現的屬性勢能及內在理路。

也就是說，天地宇宙間本就有一個永恆道體。人所謂的得道，只是連接到這個道體，而不是這個道體真是他修出來並從此擁有的。他死了也只是斷開連接，而道體還是在那裡，不增不減，不來不去。

既然如此，若神佛的肉身已不在，又何來有一個永恆的神佛靈體存在之說？他的靈與肉，不就是在變化無窮、循環往複的推動下，「再入輪迴作眾生」了嗎？

如道家所言，萬物與生死只是自然。得道之人胸中的自在與放下，也只是明白、進入了這自然，而不是另外得到了什麼。

但這些不是全部。第二個層面告訴我們，正是因為洞明並坦然於「再入輪迴作眾生」，才有資格稱之為神佛。

現象比道體更深刻

自古人們都認為「輪迴」和「眾生」就是低級，有些所謂得道高人、高僧大德，至少也是輕視，故而把重心落在道、空、太極之謂上。我卻不認同。

道家講陰陽相生，本體和現象也是陰陽；佛家說非空非有，對有也未拋棄；道不離物、空不離相，幾乎是所有智者的共識。但他們強調的還不夠，體與象實實在在是互生關係，而不是哪一方先天就是另一方母體。

如前所言，道體是萬物整體及造化過程所呈現的屬性勢能及內在理路。那麼萬物承道體而生，道體也必須由萬物構造實現。

但對於現象的重要性，這僅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幾乎沒被觸及。從道體角度講，前一方面是空間維度的道體必須由現象構造實現，另一方面則是時間維度的道體必須由現象打通完成。

這完成的過程，便是天地運作、萬物創生、生生不息。窮則變，變則通，通則大則久，大至無極，久至永恆，天地因之而生，道體因之而成。所謂造化，創造與化通者也。

至此，道體方成其大貌、大境、大用。萬物創生大矣哉！而「再入輪迴作眾生」，不就是進入這創生之境，而為真正的神佛之所應當嗎？

對道體之體悟已經至難，智者們尚且如此，更何況看到這創生之功、變化之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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