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站:檳城【Painting】

不知不覺間,鄙人的破船已經上了五千多乘客,不知不覺間,這破船也簡略地繞了地球一圈。顯然我還不想回家,那麼滿舵迴轉南下,過新加坡馬六甲海峽,我們再一路向西逛一圈好了。

這個季節在馬六甲海峽,很容易遭遇蘇門答臘風暴。正午絢爛的陽光忽然就被天際線瀰漫開的烏雲遮蔽全無,剎那間風雨大作,雷電如鞭般從雲層中豎直擊落海中。不如找個地方避一避?檳城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對這裡算是早有耳聞,南京家門口就有間檳城咖啡,供應口味不俗的馬來菜。現在檳城也是東南亞旅遊一個頗著名的點,除了美食外,小城市清新安逸的色調也讓廣大文青們趨之若鶩,遊客數量連年遞增。

任何城市的現代化到了一定高度,都會呈現出一種索然無味的壯觀。一方面是受「功能決定形式」的原則所影響,城市建築變成千篇一律的商業大廈和高層住宅;另一方面是對歷史和差異的消弭,城市文化氛圍在形式上得以高度統一。這也許是許多人熱愛小城市的原因——她隨意、多樣、平易近人,有著讓人流連忘返的瑕疵和可愛之處。檳城就是這樣。她由檳島(檳榔嶼)和威省組成,兩座跨海大橋相連,好山好水卻不寂寞,多民族和多文化交融產生的獨特風韻讓檳榔嶼上的喬治市成為背包客心滿意足的烏托邦。城不在大,別緻則靈,巷不在深,有畫則名。可以約驢友,調美酒,無車馬之亂耳,有咖啡之香韻。

但就歷史發展來說,檳城可一點都不清新。作為19世紀初的海峽殖民地首都,這裡曾是魚龍混雜的sin city,向大清輸送的鴉片在這裡中轉,下南洋的華人在這裡組織幫會,街巷裡洋溢著涼茶的藥味和廉價的香氣,花枝招展的妓女在樓門下搔首弄姿,賭場得意的商人在煙館裡噴雲吐霧。如今這一切皆不可尋,但中西文化和本土傳統的交匯,依然浸淫在檳城的每個角落。

喬治市的東北端是康華利堡,扼守檳榔嶼和馬來半島的航道,華蓋街(Lebuh Farquhar)附近是典型的殖民地風格建築群,或可稱為「歐洲區」,聖喬治教堂、檳城博物館、檳城美術館都是優雅的白色建築,《色戒》中女主角接近易夫人那一段,便是取景於此。

城市南面或可稱為「亞洲區」,小印度附近有甲畢丹回教堂和東南亞常見的馬里安曼興都廟。東南海邊的姓氏橋是華人在檳城最早的聚集處,這裡的房屋都是搭建在海上,街道也是木樁支撐、木板鋪成的橋樑。華人在大馬的聚集區大多是如此造型,比如吉隆坡附近的螃蟹島,估計是下南洋的先輩保持著靠海吃海的習慣。周姓橋和李姓橋是目前保存完好的遊覽景點,人流如織,香火旺盛,可以充分感受到華人文化氛圍在馬來地區的嬗變。

今天重點想提的,就是遍布檳城大街小巷的塗鴉和鐵線畫,已成為鮮明的城市特徵。有心人會準備一張壁畫地圖,按圖索驥逐個尋找這些作品,閑人們也總能在不經意時發現它們。設想一下,你在尋路到某個景點時,在等著小吃攤的街頭美食時,或是走累了坐到茶室里休息,顧盼間就有可愛的畫映入眼帘,這顯然是相當愉快的經歷。這是藝術改變城市的一種最為溫和通俗的方式,沒有大張旗鼓,沒有驚世駭俗,就是細節的點綴,要的就是捕捉一點興味,為生活添加一絲甜趣。

就連商家旅館、茶室餐廳,也喜歡用些生動的形式來發布須知、點綴主題。

不知為何,檳城的畫手們猶愛畫喵,而且凡有湯姆處,必有傑瑞。就拿這著名的大黃貓來說,明在歇息實則守點,轉過來才能發現它的獵物躲在牆角。

我小黃人扮個老鼠也沒好下場,偷塊芝士竟遭打落牙齒!

這貨倒頗有幾分膽量,敢掛在檐角用魚逗弄仇家,欺負人長得喜慶不成?

檳城的壁畫中,以立陶宛畫家恩納斯·查卡勒維克(Ernest Zacharevic)的作品最為引人注目,事實上他也是開此風氣者。在他的筆下,多是玩耍的兒童、清澈的笑臉、日常的快樂。他將人物畫和背景、道具巧妙地結合,使整個畫面乃至一條街巷就因此活躍起來,充滿了生氣。雖然你也可以把這「painting+appliance」當作裝置藝術的變種,但這些道具沒有那麼天馬行空的不接地氣,多由廢棄品構成,在「Rubbish is Art」的理念下描繪了親切的日常。好像你走過路過,那裡真有孩子在打籃球,有老奶奶在賣茶湯,有一個做生意的華人在和馬來人攀談。他們都成了檳城的榮譽市民,日復一日地和來自世界各地的拜訪者交流著庶民的快樂。

查卡勒維克已經把他的街畫傳播到了更多的地方,和藝術團體及公益團隊發起了許多展覽和活動,例如ReplayNYC、Splash and Burn等等,欣賞其更多作品可訪問zachas.com/

因為覺得女兒一定會喜歡這樣的地方,故留下一張她的鞋,希望她長大後來玩,是為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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