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嵐Live丨愛我,撫摸我,記住我——私攝影第一人南·戈爾丁

「世界早已不同。

也許是手機讓人們將「用攝影記錄生活」的方式發揮到了極致。

每一個人,都像是南·戈爾丁。」

南·戈爾丁

「我只拍我愛的人。」

如果我拍了足夠多的照片,我就不會再失去你

南·戈爾丁的許多作品在最後都會寫上:「獻給我的姐姐芭芭拉」。

那個躺在身邊和自己說悄悄話的姐姐突然在世界裡消失。

12歲的南·戈爾丁第一次面對死亡,第一次發現生命原來有個神秘的黑洞,吞噬著愛和回憶。

CZ and Max on the Beach,Truro, MA,1976

拍照,因為害怕失去,害怕愛的人在自己的生命中不留痕迹。

14歲,南·戈爾丁去到一個沒什麼課程的學校,和朋友們在山上裸奔。

最好的朋友叫David Armstrong,他帶著她進入了波士頓的邊緣群體:同性戀,雙性戀。

他們男扮女裝,他們美艷動人,他們活在自己的烏托邦里,愛,生活,死亡。

Lynette & Donna at Marions Restaurant,NYC,1991

我只拍我愛的人

如果生命有一個破洞,時間、生命、青春將一一流逝,無影無蹤。

南·戈爾丁用攝影來反擊。

翻開相冊,那是她的生活,她擁有過的朋友,愛,和生命。

她只拍她愛的人,她記錄的是她真實的生活。

「我很早就知道,在電視上看到的東西都不是真實的,我想記錄我的生活。照相機就是我的記憶。」

因此南·戈爾丁成為了「私攝影」的創始者。

Yogo Putting on Powder, 1992

私生活當然包括了吃飯,喝酒,化妝,親吻,做愛,高潮,渴望,歡笑,傷口,淤青,身體,死亡,悲慟。

一切與生活相關的生命細節,一切在她生命中划過的痕迹。

她是將「視覺日記」引入攝影領域的先驅。

作品《性依賴敘事曲》,是她的生命相冊。

她忠實地記錄發生在生活里的一切。不做任何價值判斷,無所顧忌。

因為她愛他們和她們。

「對我而言,拍攝照片就像觸摸和愛撫我眼前的這個人,是我自己特有的表達方式。照相機是我的眼睛,是我的手。」

Self-Portrait Laughing,Paris,1999

攝影拯救了我

生命如沙,握得越緊,流逝得越快。

翻開照相簿,南·戈爾丁發現原來那麼多人都已經不在人世。

「每次一個朋友去世,我都在電話簿里畫一個十字,畫了四十個之後,我就不再記錄了。」

無法承受,生命之輕。

如羽毛如氣泡一樣絢爛斑斕,時間之風輕輕一吹,就消失得無蹤。

Joey in my mirror, Berlin, 1992

《性依賴敘事曲》進入公眾視野的時候,引起軒然大波。

保守的人被冒犯,被激怒。更多的人被感動,更正視關於私領域裡的政治。

「這些照片總是被誤解為一些關於吸毒和派對的照片,或者關於地下文化和社會邊緣人。

我的照片其實是關於人的處境和痛楚,關於生存下去的能力,以及做到這些有多麼難。」

南·戈爾丁知道這有多難,她一度面臨身心崩潰。

流浪,從紐約到柏林,從歐洲再回美國。

Trixie on a Ladder, NYC, 1979

她要做的不僅僅是攝影。

她是最早和朋友們一起策劃防愛滋病紅絲帶活動的人。

當她最好的朋友Cookie去世的時候,南·戈爾丁以「見證:抵抗我們的消逝」為主題策划了展覽,所有作品的作者都是愛滋病患者。

這造成了巨大的爭議,紐約市政府迫於壓力收回了政府資助。而展覽的開幕式上卻有1萬5千人出席來聲援她。

和比約克合作的新作品《心跳》(Heartbeat)與《性依賴敘事曲》相比更為甜蜜一些。

那是她的朋友們的愛和性。

墜入過生命黑洞的南·戈爾丁知道,

那些溫暖的愛和身體多麼珍貴。

親密關係中的一對對情侶毫無保留地在鏡頭前親吻著,撫摸著,喘息著,陶醉著,極樂著,正如他們在日常生活中做的一樣。

青春的身體在游泳池裡擁抱,那是愛的渴望,是生存的光芒。

任何心裡有愛、有渴望的人,都無法把目光從這個作品上移開。

「攝影拯救了我。每次我經歷可怕的恐怖的事情,我都通過拍照存活了下來。」

死亡如黑淵,深不可測,卻是我們命定的終點。

在生與死的峽谷中,唯一可攀緣的只有我們的肉身,肉身真實可靠,慾望溫暖可親。

在我沉沒進深淵之前,

撫摸我,溫暖我,記住我。

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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