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設計學期小結:nThink Not Like A Designer, But Like A Worm

樹妞研究生二年級去都靈理工修了個「系統設計」的雙學位,有許多小夥伴好奇的大概是「系統設計」這個專業到底學什麼。在這一年裡,我們有上、下兩個學期,主修兩門大課:Components of thenProducts和Open Systems。這一期的專欄兒里,就先聊聊第一學期的課。

課程概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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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用通俗且概括的方式描述一下:這四個月來我們上了一門叫「Componenti del prodotto」 的大課,翻成中文叫「產品的建構」或者「組建設計」吧,除了系主任帶的主課之外,我們還有物理、化學、歷史三方面的輔助課程。我們這一屆,是以「食物」為主題,全班分三個大組在山、海、平原三種地理環境里任選一個歐洲的城鎮作為的調研對象,用系統設計的一套方法論,重新規劃食物在當地家庭中被使用的系統,起到造福本土生態、經濟和生活品質的作用。在新系統建立起來之後,我們會又一個為期三周的workshop工作坊,三大組內會各自分成6個小組,來研究系統流中具體的小點,比如食物在家庭中的短期儲存、再利用、發酵、烹飪、再食用、堆肥這些角度來優化流程。最後會依據之前所有的研究,針對這一個個小點,每組做一個產品,並以大組為單位做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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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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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身的角色,是在班上去了「海」的大組,地點選在Liguria大區的Albissola。在深入下去的部分,我是和兩位分別來自智利和義大利西西里的小隊友一起一起負責食物流的最後一環 compost,堆肥。我們根據對Albissola當地人口結構、氣候、房屋特點、廚餘類型、作物種類等一系列的因素逐層分析,給出了一個用一種俗名叫「redworm」,學名叫「赤子愛勝蚓」的蚯蚓來幫Albissola的家庭把果蔬皮啊、雞蛋殼啊、廢紙啊這類的原本肯定會被直接扔掉的東西,變成每三個月收穫一輪的、營養豐富的蚯蚓糞肥,然後居民就可以用它來在自己啊種植和養護大部分常吃的本地香草和蔬菜。在workshop周的最後,我們的最終產物是一個為當地設計的composter,堆肥的箱子。

而這次周記畫風清奇的標題——「不要把自己當作設計師,要把自己當成一隻蟲子」就與我們做的這個堆肥箱有關。而我也覺得就是因為這麼一句話,覺得整個雙學位都來得值!

當時的情況是,我的小小組在workshop周為一個叫Albissola的城市的典型家庭,做了一個「用蚯蚓堆肥」的堆肥箱。後來作業做到白熱化的時候,系主任Bistagnino教授注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訴我們的。 (我的播客《RunningTree的創意撒歡兒》里有放當時的錄音!網易雲音樂) 教授告訴我們,你們這些設計師,現在要設計用蚯蚓堆肥的箱子,你不要只把你自己當成一個設計師,你要把自己當成它的使用者 ——但是這還不夠,你要把你自己當成一隻「蟲子」——你要站在蚯蚓的角度想啊!你們就是蚯蚓啊!You』re the worms!

天哪太好玩兒了!教授說這段話的時候,我腦子裡就四個字:醍醐灌頂,當時真的,我的眼睛裡面都閃出來星星了。

你要做一個好的堆肥箱,不僅要考慮到使用的人方不方便,你還要考慮到裡面的蚯蚓怎麼樣才能待得更好。於是我們開始地毯式地在網路上查起了堆肥用的那種學名叫「赤子愛勝蚓」的redworm的資訊;我開始在youtube上大量地看蚯蚓怎麼爬的視頻;同時還去看了生物解剖圖,發現它們身體的直徑是0.2-0.6厘米之間,所以我們就推論出堆肥箱里讓蚯蚓鑽來鑽去的孔洞直徑要大於0.6cm,而用來透氣的孔直徑就要小於0.2cm;又因為知道蚯蚓是通過長在身體四周、四對兒的剛毛扒住泥土爬行的,所以就推論出在我們設計的箱子里,一些區域和部件需要用粗糙的表面材質便於蚯蚓爬行;而另一些區域,比如之前提到的透氣孔周圍則要用儘可能光滑的表面材質避免蚯蚓靠著它們周身的剛毛爬走逃跑……

上面提到的這只是一個例子,但是你從這「冰山一角」里就可以看出,「組建設計」這門課、特別是最後這個workshop的要義在於,讓你設計的每一個細節都有理有據。我上面提到的兩種不同的孔、和兩種不同的質感是根據研究蚯蚓得出的;而箱子的大小、每個部件的容量、材質、連接點、使用手法等方方面面,也都是我們根據Albissola當地人口結構、氣候、房屋特點、廚餘類型、作物種類,以及人體工程學、機械原理、材料學等一系列的因素逐層分析得出的。每一個細節都是有用而且有據可循的,應該就是我理解的「產品的建構」課程的要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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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門課教授最終給我們組30分里的29分,挺不錯的結果,然而整個過程都太不容易。沒錯,從語言障礙,到方法論和蚯蚓堆肥這件事本身,全是新的東西。而這其中遇到的痛點和對策是我認為最值得分享的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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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本身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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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我們的系主任Bistagnino教授是個特別棒的設計師,但是教授的脾氣很的烈,基本是每組拿著方案去講台前找他,他都是只看你拿上去的圖紙,基本不給你用語言解釋的機會。圖紙打大了也不對,比例畫小了老師會說你這怎麼像是在公交車上畫的……但實際上,整個Workshop的三周我們全班幾乎每天12個小時都待在學校做作業,連軸轉斗不帶斷的。我們小組每天都提心弔膽地上去給老師審方案、前期幾乎每次都在被罵,並且被屢次威脅說要不給考試。那感覺特別神奇,因為之前基本沒想到自己有可能會在大學掛科!我當天就跟我爸媽說「對不起啊我可能真的要掛了」,然後爸媽就安慰我說「掛就掛,有什麼大不了的。」 唯一絕對可惜了組到了這麼nice的兩個小隊友,所以越到難處越感覺不能崩啊,心裡越有一股「破釜沉舟」的勁兒——你要掛我,那我就使勁兒想辦法嘛,誰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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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仨姑娘各自都在想對策,除了經常跟其他平行組的同學交流進度之外,我的義大利和智利的小隊友會在實在沒主意的時候拿義大利語找助教姐姐聊方案;我則是把每一次跟老師的談話都錄下來留著,萬一當場沒聽懂老師的要求,或者誰生病來不了學校了就把錄音重聽整理;還有特別感激有幾個私下跟我們關係不錯的厲害同學,遇到難處的時候會特別耐心地站在局外人立場幫我們順……然後就一點一點被罵得沒那麼慘了,真的是步履艱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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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代溝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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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代溝最表層的體現就是在語言障礙上。我的英語算還可以,但義大利語才剛接觸幾乎是不會;我同組智利和西西里小隊友的義大利語都非常溜,兩人交流無障礙,但是她倆的英語幾乎大部分是在研究生階段學的,交流困難可想而知——以至於一開始我們仨每次都在開著Google Translation和Google Images來表達要說什麼。好在三個人都是能把所想畫成小草圖的設計師,所以說不明白就查、再不行就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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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大利語的短板不僅可能會影響和組員交流,做調研、查資訊的時候問題都會有。當地資訊基本是都是義大利語的,常需要你用Google Translation把網頁強行翻譯成英文或中文;還有我們分組給老師審作業的時候,教授能用義大利語是絕對不用英語的——因為語言是個工具,理解才是王道嘛。但一開始,就總出現教授忘記這九個人里,還有一個我不會義大利語…… 然後你就會很難找到機會插話和打斷,而且我們中國同學又通常有著比較內斂的性格和尊師重道不敢打斷的擔憂在,所以就會特別痛苦。所以真的是,有時候這真是特別需要博弈的一種存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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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可能語言障礙真的不是大的問題吧,對話的人才是決定溝通效果的關鍵啊。覺得自己特別幸運,因為組裡我們三個來自不同國家的姑娘,好像都難得地保有一種默契——從頭到尾,彼此都有保持著一種「絕對不任性發脾氣」、「硬撐也要撐出來」的友善。我們仨本身交流就已經那麼多障礙了,耍性子發脾氣完全就是雪上加霜的事兒,所以真的在艱難的時候能感覺到大家都很克制、很耐心地說服對方,即使最後真的有一方錯了,另一方也完全就是「說通就好」、不介懷的態度。所以整個項目走下來,我們這個小組一直都關係不錯,最後勾肩搭臂地拍照特別幸福。所以以後組隊的時候我也會覺得,好溝通不是要看語言,是要看人本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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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到後來我會發現,同組不同母語也有好的地方,你獲得的資源和信息會更加的豐富。比如我們組研究「蚯蚓堆肥」的時候,就有用英語、義大利語、西班牙語、中文四種語言輪番查文獻,收穫肯定比只會一兩種語言要多;還有有的時候我們腦子裡有緣自各自不同的文化常識,有時候一個國家裡看似很「土辦法」的辦法,真的能給另外一個國家的設計一些補充和啟迪。總覺得來義大利學習,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的設計邏輯確實來得很難得,期間的辛苦和幸福都很多。但可喜的是我們好好念設計的心都是誠摯的,所以一切也都挺不錯。下學期的課程就在之後的專欄兒里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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