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困大作戰

情緒從一場夜間小雨開始。連綿綿的，不幹脆，聲勢不夠浩大，未能將葉子和心臟乾淨洗刷，更添惆悵。半夜拉肚子，一次算意外，兩次是折磨。好端端的夢原徒遭荒蕪，羊群被驅逐。雨繼續下，濺出泥濘和污穢，塵埃上堆疊碎屑，灰重得透不過氣來。

早早醒來，煩惱絲糾結得散不開。電腦開機，用時一百二十秒。手機顯示光亮，六十多秒——人類創造這些聰明的機器，可曾預料它們不久便行將就木，惹人郁躁？衣物會變舊，機器也免不了俗套。無趣，世間又少一樁奇蹟。

郵箱空蕩，未等到那人回復，期待落跑——為何我這麼可憐還要遇到懲罰？要是世界上沒有這些刁難人的電腦、手機、空空如也的郵箱，大概我們都可以成為心平氣和的詩人，摘來星辰和青草造句，亮閃閃，青幽幽，詩之瑰麗，怨氣是褻瀆。

想找人傾訴，發覺這廉價的內容不值得別人委身做樹洞。想寫個故事，寫湖畔寫長堤寫他鄉之遇，可惜記憶複雜，毛線團一樣，面前本就擺著太多千絲萬縷，我為何又要編造更多彎彎繞繞來圍困自己？

體內一股氣橫衝直撞，羞赧和不安鑄成血肉和皮骨。氣體無法四散流泄，我姑且等它膨脹至爆炸，自我摧毀又重造。如沉醉香味迷戀這變態快感。

花朵砍斷它的手掌，重新長出要一個秋冬。我只用一天——好友電話邀約， 思及假日將臨……食物、溫度、情話和新鮮風景——感謝上蒼於險難中給予一點饋贈。我還忸怩什麼？我應該破繭。

要什麼傾訴？我自己做樹洞便是，隨意開合，無所顧忌，心裡話都有著落。寫什麼故事？船隻為何要急於啟航，難道不能耽擱幾日享受風月？此刻，我相信所有記錄和遺忘，都有其因緣際會。那就讓我暫且掙脫裹縛，重回詩人身份，以枝丫作筆，萬物布滿奇妙比喻。

詩人欣喜至淚流高呼向嘶啞，唯獨拒絕喪氣。

喂

出來

有哪些瞬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