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躁鬱症被送進精神病院,順便記錄了一下那裡的日子

今天看到很多關於精神疾病的文章,所以我決定還是想說一下這個事情。

現在的社會中,其實很多人患有多多少少的精神疾病,失眠/壓力/抑鬱/狂躁...都屬於精神上的一種病症,只是很多事小問題不嚴重的存在。

但是我一直很好奇,比如說患有抑鬱症的人,ta們的精神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後來了解到,其實患有抑鬱症的人覺得自己是被全世界拋棄的人,那份抑鬱只有死才能去解決。

以下來自於露易絲·德·布勒特伊(Louise De Breteuil)和王棟文章的片段: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來的醫院了。我只記得醒來之後,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房間里,穿著一身不屬於自己的睡衣。

幾分鐘後,我走進公共休息室。一個男正在自言自語地往牆上貼海報。隨後我發現,那些海報其實都是信件 —— 寄給上帝、法國總統和蝴蝶。他往電視屏幕上也貼了一張,但正在看電視的醫患們好像沒太受影響。這裡的人沒一個穿鞋的,他們要麼只穿了襪子,要麼光著腳。

一個女人走向我,問我能不能幫她剪一個像我這樣的髮型。「我一直都想要剪出劉海,」 她說道。

幾個人眼睛都直直地盯著電視,但沒人真正注意電視節目在講什麼。

我的總體感覺是,在我身邊的病友中,有一些人看起來和正常人並無二異。比方說23歲的帕特里克*(Patrick),他因為和警察起衝突,兩周前被強行送入了這兒。他長著一頭金髮,大多數時候都很安靜。他的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看報紙,而除此之外的其餘時間在試圖逃離病房。

去年十月的時候,因患有躁狂抑鬱性精神病,我幾度狂躁症發作,在某個周二的凌晨三點半被送往了巴黎聖安妮中心醫院。進去的頭兩天,我一直昏睡不醒。後來我又磕了瓦利姆鎮定葯,再後來我決定走出房間來一次冒險,看看精神病院到底是什麼樣的。

在法國,有大約1200萬人承受著心理疾病的困擾 —— 差不多每五個人中就有一個。在4500萬法國成年人中,有18.5%被確診患有某些病理精神病症。2013年,在25歲到34歲之間的法國人當中,有31%遭受不同程度的抑鬱症影響。在美國,任何一年,每五個人中間就有一個人存在某種精神健康問題。

精神病院里,一切都遵從嚴格的時間安排。下午7點10分開晚飯 —— 如果你7點20才到,那就太遲了。我吃的第一餐和後面吃的每一餐都沒啥可說的,「咖喱火雞」 就是湯上漂著很慘的一片火雞肉。

順帶一提,新來的是不能在餐廳吃飯的。根據醫院的規定,如果你剛入院,你就必須要待在自己的單間里,護士會給你拿托盤送食物進來。來的頭天晚上,我正吃著,有個女人進到我的房間里,她說:「你要不把餅乾給我,我就哭給你看。」 我眼都不眨就把餅乾遞了過去。

第二天,我穿著藍色睡衣,除了在走廊里漫不經心走來走去也沒幹點啥。睡衣是必須要穿的 —— 無疑是為了讓我們更難越獄。下樓只能坐電梯,因為通往樓梯的門堵住了。但電梯很嚇人 —— 地板上有一攤看起來像血的紅色污漬。「我覺得應該是誰把草莓派掉地上了,」 帕特里克這麼寬慰我道。

每天都要進行各種檢測 —— 血液、血壓、尿液。鎮靜劑一般用點滴注射,這樣你就不能把藥片藏到舌頭下面了。工作人員們都很照顧人也很可愛,會聽我們叨叨。

安托萬和我,再加上帕特里克,T* 和索菲安尼*(Sofiane)組了個不錯的小圈子。安托萬和帕特里克兩人都紳士派頭十足,我們一起出去散步時,他們倆總是會爭誰借外套給我披上,也經常逗我笑。我們都曾死裡逃生,有時候我甚至恍惚以為,自己只是和兩三個好友來夏令營或是度假的。我喜歡這裡的一點就是,即使是病得最厲害的患者,也是被當做人而不是怪胎來對待的。

對安托萬的了解越深入,我就越發注意到他的病症所在。他最近來到這裡是為了尋求一種最對症的治療方案,然而事實證明他正處於躁狂的最嚴重階段。有一次晚飯後,他和我說有 「非常重要的事情」 要告訴我,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然後他告訴我,他是一個靈媒,能夠與靈魂和樹木溝通。他還聲稱自己能變形,成為某種動物。顯然他還是耶穌基督的一位門徒,而這位耶穌剛以病房中另一位年輕病患亞伯*(Abel)的身體重返人間。

一開始我覺得他只是在開開玩笑而已,後來我意識到,他確確實實相信自己所說的這番話。我試圖勸說他,讓他知道他可不是這裡唯一一個認為自己能直接與上帝對話的人,而且如果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從這裡被放出去,那麼對於他自己這一套理論還是想想就得了 —— 當然,他不聽。

亞伯,就是被安托萬堅信是耶穌轉世的那位小男孩,既可愛又古怪。在被說服成功相信自己是二次轉世後,他宣稱自己能擲骰子殺人。而且據他所說,手掌的那個胎記就是前世被釘上十字架的地方。

有一天,他用頭猛撞牆,我問他怎麼了,他答道:「憤怒。」 由於藥物作用,他只能蹦幾個詞,而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向我吐露了他是艾滋病毒陽性。在他當時的生理和心理狀況下,醫院對採取的治療手段非常極端,這導致他思維滯緩,產生幻覺。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開始逐漸停葯。停用鎮定劑的第一晚挺難熬的,我對周遭的一切都感知敏銳 —— 風輕撫窗扉,管道砰砰作響,隔壁的人或哭或笑。

一天下午,我被允許在護理的陪同下外出四個小時,朋友們要我幫他們買點東西,包括煙、指甲鉗、橘子,還有給亞伯做蛋糕的食材 —— 他的生日就快到了。

下一周的周五,我們給亞伯慶祝了他的24歲生日。這一層還沒睡的病人們都聚在一起,吃了我和帕特里克做的蛋糕。安托萬的媽媽給我們做了果醬蘸餅乾吃,安托萬則花了一天時間給壽星寫詩。亞伯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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