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不許哭

一、

"閉月，蔡倫，陌上花開，可緩緩歸來～"

杭州到福州，第二天清早就收到葉子發來的這條信息。

葉子，原本不叫葉子。

她，微博找到的我。我們互加了微信，聊了很多，最多的還是她的愛情。

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終於見了面，發現對面的那個人連聊天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低頭玩手機。

她和我說，姐姐，我很難過。

得不到的，最是刻骨銘心。為他哭，為他笑，越是得不到，越是把自己低到了塵埃里。

葉子，原本是我給自己取的筆名。

她叫我姐姐的那瞬間。我心疼她。我問她，能不能叫她葉子。她說好。我和盛先生就這樣一直叫下來了。

那天，她抱著滿滿一大捆的粉色滿天星，站在路邊，我們一眼就認出了她。

打開車門，她把花塞給我，叫我姐姐。我心裡很是歡喜。

二、

三月里的陽光特別好。是油菜花開的日子。

葉子，要帶我們去看花。

小土豆睡著了。我和葉子聊著天。盛先生開著車拐上了一條石子路，繞著山路往上爬。

「那是什麼？」盛先生突然插嘴。

「哪裡？」

「山上。」

陽光下，一座連著一座的山坡上，綠色的樹林中，一片連著一片在閃閃發光。我們都被眼前的景色驚呆了。

原來是枇杷林。那像寶石一樣驚艷我們的是銀色的錫紙。其中混著許多的舊報紙，大多是尋人啟事。每個折成四方形，包裹在枇杷外面，保護著果實不被雨水打壞。走近細瞧，毫無美感。

五元一斤，我們在路邊擺攤的大爺那買了兩斤。好容易等來一塊空地，我們停下車，吃起了枇杷。

「我在莆田長大，從來不知道有這樣的景色」葉子讚歎到。

又有多少人能看到身邊的美景呢？甚至這片土地上的農民，一輩子生活在這裡，心裡眼裡也只盼著多產幾斤黃澄澄的果實，換得個好價格，再到別處去尋找美景。離得太近，得到的太輕易，看到也只是丑的部分了。

「不論今天有沒找不到油菜花，看到這，也值了。」我伸手拉她靠過來。

葉子和我並排坐在車蓋上。小土豆和盛先生拿著鏟子，邊吃邊挖坑種枇杷。

三、

葉子和另一個姑娘合租。兩室一廳，一人住一間。

「姐姐，小土豆太小，怕住旅館不舒服。」一進門，葉子就進房間，開始換床單。「我這裡小，但是乾淨。我也照顧的到。」

她堅持把床讓給我們。拿了我們車上的睡袋，晚上準備打地鋪。

小土豆嚷著讓我抱他上床，他說，床鋪上都是樹葉，他要躲起來。

葉子笑嘻嘻地出門，下樓去給盛先生買拖鞋。她就一雙拖鞋，太小，男的穿不了。

早上，盛先生爬起來給小土豆泡奶時，我看了下表，不到六點。

迷迷糊糊還沒睡著，旁邊窸窸窣窣有人起身，是葉子。她跨過床尾的椅子，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七點多了。床邊仍然是空的。

葉子在廚房，彎腰在洗秋葵。旁邊擺著西紅柿、雞蛋、肉片和花蛤。電飯鍋里粥在煮，

「姐姐，原來，超市七點就開門。我才知道。」她從廚房裡端出水果給我。

「那是送給小土豆的。希望他早上一起來就很開心。」茶几上，放著兩個大大的玩具包裝盒。迎著我的目光，葉子說。

「你一個人怎麼拿回來這麼多東西？」鍋鏟、勺子、米、油，也都是新買的。

「我有小毛驢。途中，那個玩具車丟了兩次，還好大家都幫我撿起來。」葉子真的很愛笑。笑起來眼睛彎彎的。

「你一個早上都在忙這個？」

「反正也睡不著。只是我不會炒菜，要等盛先生起來搞定。」

「你叫他姐夫就好。」

四、

等下我們就分開了。我知道，有些話，她還沒說。

盛先生和小土豆去遊樂場。我帶葉子來到星巴克。一杯紅茶拿鐵，兩個杯子，我們分著喝。

「後來，他對我表姐說，我長的不好看。」她看著窗外，用手摸著杯子邊緣。

「以前，我是很自信的。因為身邊也有男生，也有被人喜歡。」眼圈紅了。「可是，自從聽到那話之後，我就再也自信不起來。」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和我說，最後一次等待見面的經歷，告訴我她的小心翼翼和明知不可為而為的笨拙。

年輕的女孩子，最是在意的是外貌。尤其是對喜歡的人面前，原本就是自卑的。

一個用外貌拒絕對方真摯情感的人是愚蠢的。甚至是，可惡的！

我伸手擦去她一行眼淚，又有新的淚水滾下來。

「在初中的時候，我遇到和你一樣的事情。被人從外貌否定，從高中自卑到大學。」我不想安慰她。感情的事，外人不能多說，只能自己解決。

我唯一能做的，是交心。把自己的經歷分享給她。至少，她會知道，每個人都一樣。

在不對的人眼中，這也不好那也不對的自己，等到對的人出現，才發現，其實都挺好的。

「當初，是因為他在朋友圈發了早安卡。我依著角落的iBetterMe，找到了你。」眼淚總算停住，她撥了一下頭髮，害羞地沖我笑了笑。「為他去完成60天計劃，為他哭為他笑，等了一年，以後我決定不等了。移除了他的信息，雖然比較傻，但是我真的希望未來為自己活。」

「乖，不許哭。」說著我拉起她的手。跑到化妝品專櫃，把一瓶香水塞到她手裡。

「就像，我一直陪著你。不論什麼時候，都要對自己好一點。」

出發前，小土豆把自己帶來的飛機送給她，撲上去親了親她的兩頰，說姐姐再見。

小孩子，對他好，是不會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