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裂的我們
02-02
1.
我是北京的一個看客,雖然出生之後就總住在北京,但我並不是地道的北京人。看客和土著區別在於看客總是在觀察人和城市,而土著或渴望變成土著的人在塑造城市和人。在多個城市久居過的經歷讓我養成了一個習慣,被人問到 XXX 地方如何的時候,我會儘可能用一兩句話描述一個城市並且在不冒犯對方的情況下把所在地和被問到的地方做個對比。但我從來沒回答過「北京如何」或者「北京什麼樣」這種問題,即使距離我第一次來到這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年。昨天去東方廣場見我們的律師,聊完之後帶我看了看他們的新辦公區;有落地窗,俯瞰長安街。律師說真堵。
上周去西四一個一百多年歷史的樓里見合作夥伴,周圍是非常標準遊客對老北京想像的環境。沒有任何不尊敬的意思,我朋友稱這種地方為京城阿富汗。可能是因為從小混跡於中關村的原因,我對北京絕大部分印象都建立在中關村這一片小小區域上。我知道如何在海龍鼎好 e 世界中和商販周旋,知道哪裡能買到比網上還便宜的顯卡;但若是女朋友讓我去三里屯接她——抱歉,我只能找到 PageOne(一家書店),還請拎著東西走到這裡來等我吧。每次去到北京不同的地方,我都有一種「這是哪裡?」的恍忽感。北京很大,有一畝園、二龍路、三里屯、四槐居、五道口、六鋪炕;也有四季青、酒仙橋和百花深處。有兩千多萬人在這裡。說實話,我已經放棄了企圖用一兩句話來形容北京這件事。看客或者說觀察者喜歡儘可能嘗試更多樣的出行方式,如果經常開車就應該試試地鐵,坐地鐵也不能忘了坐公交,當然更少不了和的哥聊天。
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是方便遇見更多不同人的好方法,去圖書館博物館那種地方同質化太嚴重。站在車廂里思考:這些人是誰?他們為什麼來北京或者為什麼留在北京?他們是不是也在為什麼努力著?國貿西裝革履的人多一些,中關村衝鋒衣多一些,公交上感覺身上包裹著白灰的人多一些。
有時候我在想,這些群體之間,究竟有沒有思考過即使是一個城市內,也有如此之多不同群體這件事。好像並沒有。這個城市裡有的人在談出國旅遊,有的人在談柴米油鹽,有的人在談今晚有沒有住的地方。大家都在漸行漸遠,但好像沒人關心。2.
我沒有按照老師的期望成長為一個優秀的人,但我自己努力成為了一個矛盾的人。我腦中有很多根深蒂固的矛盾想法。比如我認為言論自由非常重要,但我看到網上一些腦殘言論的時總想順著網線過去讓對方閉嘴;我是標準意義上的環保人士,但我卻並不認同全球變暖;我認為自己是個天才但也總認為自己是個腦殘。諸如此類我腦中還有很多矛盾而陰暗的想法,但這些想法並沒有阻攔我生活。我想關鍵原因在於我願意承認我自己的矛盾之處並且正視這一點。
我一般的焦慮都發生在腦中兩種觀點無法調和而又不能從中做出選擇的時候。所以我從小到大總被當成是一個奇怪的人。行為有一致性的人一般都不奇怪,只有思維衝突,行為出乎意料才奇怪。換句話說,奇怪的人都是割裂的人。對於承認我是個割裂的人這一點我從不猶豫。3.
我發現我一半對於人類終極問題思考都發生在和投資人聊天的時候。最近市場沒什麼太好的投資標的,但消費升級一直是一個能保持熱度的事情。中國人苦了這麼多年,該開始享受好東西了。但把只佔中國人口 1/10 的北上廣深當成全中國,把北上廣深里的小部分「精英」人群的需求當作全中國人的需求,就過分了。一線城市如果是一個坐在木椅子上的人,那麼消費升級就是把木椅子換成沙發,配上紅酒和生蚝然後每周送一束花過來。
但問題在於還有很多人沒有椅子只能站著,甚至跪著。如果你天天在這個圈子裡,可能會認為中國人都是每天看 36kr,看美劇,吃日料,去健身的人,但事實上並不是這樣。我們的社會還有很多與你(讀到文章的人)完完全全不同的個體。轉基因和反轉基因、現代醫學和傳統醫學、投資賺錢和上市扶貧、防止霧霾和停工失業、安靜睡覺和跳廣場舞、跨境電商和過年趕集......這兩天朋友圈有篇文章刷了屏,裡面一位 90 後留學女生說要「去他媽的現實生活」並且認為沒什麼「現實生活」,只有「值得為之來回折騰的生活」。誠惶誠恐的講,作為和這位女生經歷差不多的人,我傾向於認為我自己內心深處也很贊同她的觀點;但對於我前一段去工地採集數據時遇見正在幹活的同齡工人,現實恐怕不會簡單到一句「去他媽的」就能無視的吧?有些人很割裂,比如我;但有些社會同樣割裂。中國是個球,有人希望向錢滾,有人希望向後滾,還有人想上天。但如果我們想去的方向是如此之多的話,沒準有一天這個球會爆掉的。所以,割裂的是我,但也有可能是未來的我們,我們里有我還有你。
你可以不在乎這些,但我很在乎,畢竟我是一個希望實現英特納雄奈爾的中二之人啊。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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