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連載 | 原創長篇小說：《人類。霾的國》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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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 by: Yadi

Written by: Ming

原創科幻小說連載回顧：

《人類。霾的國》001；

《人類。霾的國》002；

《人類。霾的國》003

《霾的國》004

我被一雙大手薅進窗戶，轉眼間就從霧氣蒙蒙中進入到一片黑暗，身後的窗戶立即緊閉。

我顧不得許多，一把摘下過濾罩扔到一旁，大口呼吸屋內的新鮮空氣。我沒心思搞清楚窗戶是怎麼打開的，也不想搞清屋內的情況，即將窒息的我情急之下我顧不得許多。

待我大口喘息著，漸漸恢復驚恐的情緒，眼睛也慢慢熟悉黑暗，觀察暗中的房間——一台大型機器，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我騰地從地上做起來，身體緊貼著牆壁，能離他有多遠就有多遠。

那碩大的黑影正朝我步步逼來。我極度驚恐，緊緊地貼著牆壁，甚至有些懷念監獄的感覺。腳步聲越來越越來越近，寬大的輪廓越來越清晰，我已經徹底驚慌失措。只見他把胳膊伸向我……就在這時，我身後的窗戶呼啦一響，又迅速合上。

小鯉翻身一躍也跟著跳進來了。小鯉看看緊張的我，又看看那個人，撲哧一笑：「喃叔，他都這樣了，你還嚇唬他！」

被小鯉稱為「喃叔」的人從陰影中走出，是一個嬉皮笑臉的中年人，雖然鬍子拉碴的，但是面相一點都不兇惡。他伸出了一隻肉乎乎的大手，手裡並沒有武器，原來他是想拉我起來。

喃叔還沒來得及把手縮回，一隻大手還伸在我的面前，他手臂上長長的傷疤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一道傷疤在他的右臂上蜿蜒，就好像一條虯龍在掙扎。看到我在盯著他手臂上的傷疤，喃叔臉上嬉皮笑臉的表情瞬間消失，把胳膊縮了回去。

看到我不解的樣子，小鯉才走到我們的面前過來解釋。這位中年大叔叫「喃」，他刻意隱藏了自己的全名，所以大家都叫他「喃叔」，他是小鯉最好的朋友。名字可以透露出一個人的基本信息，而喃叔卻選擇隱藏了他的部分名字。我就知道小鯉的全名是，「鯉HP- AF45」。

在霾國，我們的名字由三部分組成：漢字，城邦代碼，出生年代。所以我可以輕易地從小鯉的名字讀出她的一些基本信息。比如鯉HP- AF45，就意味著她在霾紀45年（After Frog 45 Year）生在Hope（HP）城。

小鯉說，她和「喃叔」是真正的天攀者。真正的天攀者？生在霾紀，我知道有天攀大賽和天攀者，但是卻從來沒聽說過「真正的」天攀者。難道還有假的天攀者？還有，他們憑什麼說將來我也會成為一名天攀者？

小鯉看出了我的困惑，猶豫了一下，然後描述她經常做的一個夢。這是一個逼真而離奇的夢，夢裡有藍天，白雲，青草和木。在這個美麗的世界裡，人類不需要以來空氣過濾罩，因為空氣的純凈的。這裡還有緩緩流淌的河流……

我嚇了一跳。小鯉怎麼會知道我做過這個夢？

接二連三的事情過於震驚，以至於讓我有些失態。小鯉倒是不介意，她神秘地走到我的身後，然後在我的衣服後擺用手一划，一根已經枯黃了的草稈出現在她的手中。

我睜大了眼睛，這跟草稈就是我在夢中躺在草地上無意中沾到的，我想起了我在戶外田野調查時被人拍暈，然後做了一個離奇而逼真的夢。難道夢裡的都是真的？不可能啊！但是如果夢是假的，那麼這根草怎麼解釋？

喃叔看出了我的疑惑，抱歉地笑了。我知道他們也想解答我的疑問，但是我畢竟還是一個外人，我不方便知道太多的秘密。小鯉想了想，告訴我只有像他們一樣成為一名真正的天攀者的時候，他們自然會告訴我一切。

讓我成為一名天攀者？我瞬間哭笑不得。剛剛攀爬到30層已經筋疲力盡，還差點脫手掉下去。在今天之前，我只是一名歷史系學生而已啊！「天攀者」這個詞一度是我的夢想，但是現在它已經離我太過遙遠。

我以為他們又在開玩笑，但喃叔和小鯉臉上的表情卻很嚴肅，嚴肅中還有一點失望。難道他們真的希望我成為一名天攀者？這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麼好處呢？我被拽進這個房間，這其中難道有什麼陰謀？

小鯉和喃叔聽到我一連串的問題，似乎並不感到驚訝。小鯉想了想，然後反問我：「難道你不想成為一名天攀者，不想知道真實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嗎？」我一下子愣住了。

天攀者那在牆壁上優美的「舞姿「我見識過，瀟洒靈動，讓人生羨。沒錯，我從小就渴望成為一名天攀者，事實上，這也是眾多年輕人心中的夢想。另外，他們口中的「真實世界」，我做過的夢，種種這些未解之謎都讓我這個歷史專業的學生急迫地想得到答案。

看到我還在猶豫，喃叔壞笑著提醒我，在他把我拽進來之前，我的空氣過濾罩突然有種通風的感覺，好像是漏了。如果就這樣扭頭就走，我確實也沒有地方可以去。爬出窗戶就是死路一條。

沉默。房間突然陷入了漫長的沉默當中。

可是……如果接受訓練成為一名天攀者，我能在哪訓練呢？在外面我可不不行啊！——當我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很明顯，我妥協了。

喃叔聽到這句話，得意地笑了笑，走到一台衣櫃大小的機器旁邊，掀開帘子，向我展示這台我從來沒見過的機器。

喃叔介紹道說，這台機器叫做「空間對撞壓縮機」。別看外表普普通通，乍一看只是一個大箱子而已，其實它是霾紀史前的秘密科技。這台機器經過了實景編程，在機器里能感受到傳說中的自然的景象，訓練者會產生時空交錯感。

這台機器在史前無意中被製造出來用來娛樂和消遣，剛開始大家覺得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直到霾紀元年之後，經過他們天攀者們的逐步改進，現在已經成為了模擬訓練天攀的絕密武器。

訓練者鑽進機器，會感覺自己身處於一個永無止境的廣闊世界。裡面的場景會根據操控者的編程而適時調整。某種程度上，「空間對撞壓縮機」相當於獨創了一個小型的宇宙空間，不會受到外界的干擾。它的時間線也很獨特，裡面一天，外面一小時，所以我們叫它「壓縮機」，本質上還是為了提高實際訓練效率，同時不會與現實時空產生干擾。

這個「空間對撞壓縮機」，我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傳說，沒想到真的有這種機器！然而我更關心的是，就算我進到裡面訓練，我也依然什麼也不會啊！小鯉看我還皺著眉頭，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她笑了笑，喃叔也憨厚地笑了。不對，似乎這裡面還有什麼秘密。

在小鯉和喃叔的慫恿下，我還是將信將疑地走進對撞機——一片黑暗——不會又被騙了吧？我心裡暗罵道。

正想到這裡，突然黑暗逐漸淡化，頭頂慢慢地變成了藍天，而腳下的感覺也變得不太平整。有風吹來，甚至還有些微冷。我身體微微一震，突然感到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我正站在一塊大岩壁當中，而我所處的位置，就是一處不足半平方米的小平台，上方是高聳入雲的、光滑的岩壁，腳下就是萬丈深淵。

就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的時候，我的肩膀又被拍了一下——我現在特別反感別人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位和我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站在我的面前。微風吹起他略微捲起的長髮，面容平靜，穿著乾淨簡單，是一位瀟洒俊逸的人物。

我是霄，也是你的天攀老師。他安靜地說道，語氣不緊不慢，似乎世界上不會有什麼讓他著急的事兒。

然而，此時此刻我更好奇的是，我現在在哪，這位自稱「霄」的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為什麼他也選擇了隱瞞自己的全名？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卻自顧自地給我講述了在這個實景空間的規則。倒也簡單，在這個世界，所有的問題都沒有任何意義。我只需要做兩件事情，往上爬，或者，掉下去。

我趕緊趴在岩壁，手裡抓握好合適的岩點，腳也踩穩了。「霄」一個響指，原本我腳下的小平台消失了。我不敢往下看，只能直挺挺地掛在岩壁上。

「霄」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你掛在這裡的時間越長，越沒有意義，手臂越會酸痛，還不如往上爬。此刻，我心裡卻已經暗罵喃叔一萬遍了。

屋裡，小鯉和喃叔看起來也十分擔憂。

「你說，他能挺過第一天嗎？」喃叔卜楞著自己的大腦袋問道。「我看啊，夠嗆！」喃叔搖搖頭，「水平倒是還湊合，但是玩天攀大賽？那可是非生即死啊！跟霄比，還差著遠呢！」

「如果霄哥水平可以的話，那他後來是怎麼死的？」小鯉淡淡地說了一句。

喃叔愣了一下，欲言又止。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傷疤，沉默了。小鯉也沒說話，繼續思考著什麼。

大樓底下。兩個戴著空氣過濾罩的男人在仰頭看著天空，但是除了灰暗的霧霾，什麼也看不到。他們十分費解，沒想到都過了三四個小時了，這兩個人也該掉下來了，其實他們倆都已經準備出來給他們收屍了！。

在我和小鯉開始天攀之前，他們被囑咐過做在空氣過濾罩上的通風口處划了一道口子。這樣當時誰也不會發現，只有在戶外環境中的一呼一吸，熱脹和冷縮中，空氣罩上的劃痕才會愈來愈嚴重。2個小時內，霧霾就應該泄漏進去。

按理說，我們早就應該死了。但現在，他們除了等待，也只有仰望著天繼續等待。

30層。

我氣喘吁吁地從時空對撞壓縮機里爬出來，上氣不接下氣。看到喃叔嬉皮笑臉的樣子，真想指著他的鼻子就想開罵。喃叔和小鯉相視一笑。還沒等我說出口，喃叔遞過來一個破舊的過濾罩，和我上來的時候戴的那個一模一樣，再看看小鯉，她已經戴好了。

來時的空氣罩明顯有問題，這個能用嗎？我遲疑著。喃叔看到我在遲疑，火了，這好像是對他莫大的侮辱。我嚇得趕緊把空氣罩戴上。也是，他們要是想害我，我早就死了多少回了。臨別前，喃叔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把這裡的事泄露出去。我點點頭，就和小鯉一起爬出了窗外。

經過了實景訓練，大樓外層的牆點變得立體起來，不再是冰冷僵硬，而是像橡皮泥一樣粘手。30層樓，我和小鯉像舞蹈一樣，變換著各種「舞姿」，全神貫注地沿著樓壁呈S形下降，直到我踩到了一處平實寬厚的大地。

正當我剛剛落地，突然身後一個熟悉、變了聲調的聲音傳來，我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名穿著制服的人，像看著兩個怪物一樣看著我們......

在回牢房的路上，我回味著剛剛下降時輕盈的姿勢，麻利的動作和技巧，似乎對天攀這項運動有些好感。我問小鯉，下次訓練怎麼辦？小鯉微微一笑，朝著那兩位穿制服的努了努嘴，他們倆此時正在勾肩搭背地商量著什麼。

果然，過不了一會兒，其中一位穿著制服的走過來諂媚地笑著。他突然對我們客氣了一點，明顯是有求於我們。小鯉哼了一聲。那位穿制服的有些尷尬，轉而問我，要不我們做筆交易——讓我們參加這棟大樓的天攀競技選拔賽！

天攀大賽是霾國每個年輕人都夢寐以求渴望參加的大賽，因為這是唯一能改變自己命運的賽事。在這裡，你會獲得尊敬與榮耀，獲得關注與喝彩。很多人通過天攀大賽搖身一變，成為了萬人敬仰的上層人。參加天攀大賽，也是我小時候最大的夢想！

但是，我並沒有被他們的話沖昏頭腦：他們剛剛想要害死我，為什麼現在卻好心讓我們參加天攀大賽？而他們又會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呢？

正當我開口要問明他的真實目的，「啪」地一聲槍響，外面傳來了霧霾槍的聲音，子彈正中牢房的玻璃上，而牢房的玻璃牆也呈現出龜裂狀，眼看就要破裂。滾滾霾塵即將捲入監獄，牢房裡的幾個人都驚住了！

<連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