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仙?白貓

世間有修行,修行為成仙,入得仙界,證得道果,求得長生,亦有人因故常駐人間,成得紅塵仙。故有世間修行者無數,或人,或妖,皆為成仙。

茫茫十萬大山深處,雲霧繚繞,不見人煙,唯有鳥獸嘶吼。

陳遙穿著一雙白布鞋,一身白衣衫,一邊腰上配著劍,另一邊掛著兩個葫蘆,慢悠悠地登著山。還時不時逗一逗肩上的白貓,露出寵溺的笑。

他一路向上,模樣瀟洒自得,肩頭的白貓渾身潔白無瑕,皮毛柔順,雙瞳卻是異色,左眼琥珀,右眼晶藍,靈動無比,慵懶地卧在陳遙肩頭。不時會伸出舌頭舔舐自己的前掌,若陳遙伸手摸她的頭,或是輕撓她的下巴,她就眯著眼露出享受的表情。

因為陳遙對她來說,是個親近的人。

而她對陳遙來說,卻是最愛的人。

十萬大山,向來是妖修的地盤,但在這山上卻絲毫不見他們的蹤跡,山上靜悄悄的,非但沒有妖修,就連尋常鳥獸都不曾看見,皆被一股氣息所震懾。陳遙修為的強大毋庸置疑,其氣息若是散發出來,的確可以震退一方的強敵,這裡如此景象的原因卻並不在他,而是山頂的一株雷擊木。

相傳,那雷擊木本是上古年間的一個強大妖修,修為通天,氣魄蓋世。度過成仙雷劫之後,他沒選擇進入仙界,反而大打出手,竟要想擊穿仙界壁壘,使之與人間界永遠貫通。天道不容,降下絕世雷劫,雖然妖修極力與之抗爭,終究難敵天罰,被雷劫打散了神識,只留下一身的修為聚在其身軀之內,成得雷擊木。

由於沒了神識,其內的仙威便不由自主的擴散開來。普天之下,若不近仙,又能有幾人能抵禦這威壓?

至少,陳遙是其中一人。

攀山途中,陳遙的周身瀰漫著一股淡藍色的劍氣,將無形的仙威排開,不為自己,而是為護住肩上的白貓。他取下腰間嶄新的葫蘆,擰開飲上一口,清涼而甘甜,葫蘆中裝的不是酒,而是山泉。當然,陳遙是喜酒的,但是他已經許久未成沾過,有一壺佳釀,他帶著,捨不得喝。

繼續攀登,便到了山頂,山頂有仙霧朦朧,仙霧深處,是一抹火紅。

看見那一抹火紅,山頂的威壓便劇增,陳遙也不再如先前那般隨意,表情凝重起來,用劍氣小心地護住他與肩頭的白貓,一步步地靠近。

離火紅還有數米之際,仙霧驟然散去,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高峰之巔,一切都明朗於陽光之下。

一株繁茂的鳳凰樹佇立在陳遙面前,樹冠寬廣,有二回羽狀複葉,小葉橢圓,似鳳羽般展開,花紅如火,花柄纖細,花瓣微微反卷,竟有些許光澤發出。

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

又有幾人能夠想到,這上古的雷擊木,竟是如此的生機勃勃。

「前輩,我欲成仙,前輩既為鳳凰樹,便可知曉我的心意,故望前輩在我渡劫之時護得雪兒周全。」

陳遙恭恭敬敬地說道,雖然鳳凰樹的神識早已被打散,但陳遙也相信它不是可以隨意冒犯的存在。

樹冠輕搖,就有仙氣蕩漾而出。

陳遙頓時動彈不得,肩上的白貓已經不見了蹤影,自己也越來越小,化作十二三歲的孩童模樣。

仙氣散去,周圍的景象卻已經大不相同。

一座陡峻的大山,如利劍般直插雲霄,山上樹木蔥蔥,靈氣盎然。小陳遙正在半山腰的空地上練劍修行。

突然間,一個靈動的少女從林間蹦蹦跳跳地出來,一身白裙,雙眸異色。她饒有興趣地看著陳遙練劍,然後順手端起地上的碗喝了一口。

「咳咳,好辣啊,你這碗里怎麼裝的會是酒啊!」

少女被嗆紅了臉,吐出舌頭用手使勁往嘴裡扇著風。

「因為酒好喝唄,而且舞劍飲酒,難道不是很帥嗎?」

陳遙停下手中的動作,接過少女手中的碗,故作豪邁地喝了一口酒。

「唔,你這麼小就喝酒,長大一定是個大酒鬼。」

少女笑著說,輕輕一躍,竟然就到了樹上。

「切,我長大是什麼樣子,你才說不準嘞,倒是你,一個小貓妖,怎麼敢跑到我們凌劍山上來,小心被師傅抓住,拿去煉丹。」

陳遙放下碗,又開始練劍。

「咦,你知道我是妖,還敢這麼和我說話?難道你師傅沒教過你自古人妖勢不兩立嗎?」

少女坐在枝頭,慢悠悠地晃著她白暫的腿。

「師傅說的也不是定是對的啊,況且我不覺得妖有什麼壞的。」

「妖會吃人哦,就像這樣,嗷嗚,就吃掉了。」

少女張牙舞爪,做出惡狠狠的樣子。

「人還會殺妖呢,有什麼奇怪。」

陳遙不以為然。

「哈,你真有趣,下次再和你玩。」

少女跳下樹,向林間隱去。

「喂,我叫陳遙,你的名字叫什麼啊?」

陳遙在後面喊。

「我叫雪兒!還有,我才不會被那些笨老頭抓住呢!」

之後的時間裡,雪兒沒事就來看陳遙修行,找陳遙聊天。而且每次都是在陳遙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出現,保證不被人發現。

她也跟著陳遙喝酒,喝啊喝啊就學會啦,妖的酒量,可是比人大多了。雪兒就故意把陳遙灌醉,然後等陳遙醒來的時候,就會發現自己穿著衣服甚至沒穿衣服躺在路上,樹上,院子里,有時候臉上還留下一個淺淺的吻痕。

……

畫面變換。

……

凌劍山上已是白雪皚皚,後山的竹林間,十七八歲的陳遙靜坐於一塊巨石之上,吐納修行。雪花紛揚,卻在陳遙三尺之外避開。

一個美麗的白色身影從竹海中閃出,身姿靈動,一路而來,卻未在雪上留下一個腳印。

雪兒的腳在雪地上輕輕一點,就到了陳遙身邊,也不在意陳遙仍在修鍊,直接撲上去,挽住他的脖子,一下親在陳遙臉上。

「喂喂,別修鍊啦,看看我帶了什麼!」

陳遙睜眼,就一把拉住雪兒,皺眉道:「你的臉色怎麼這麼白,氣息也不穩定。」

「哎呀,這次終於被那老頭子發現啦,不過沒事,我只是多費了些功夫,就逃出來咯。」

雪兒狡黠地笑著,抬起另一隻手,正拎著一個精緻的酒罈。

「師傅的酒?你呀……」

陳遙無奈,雪兒總是有辦法讓干出他想像不到的事情。

上次雪兒為陳遙親手鑄出一柄鐵劍,歪歪扭扭的,只能大概看出劍的形狀。陳遙拿出來練劍時被師弟師妹們看見,笑了好一陣子,他也只說是自己鑄出來的,覺得喜歡,便拿來使。

雪花飄飄,兩人就一邊喝著酒,一邊依偎著看這白茫茫的竹海。

陳遙收斂氣息,任由雪花飄落,他伸手,雪花就落到手心。

「喂,雪兒,你取這個名字,怎麼一點不像雪一樣冰冷冷的?」

雪兒握住陳遙的手,偏過頭輕輕地往他手心裡吹氣,手心的雪花卻已經融化,再也吹不走了。

「笨,再冰的雪,遇到喜歡的人,早就在手裡化成柔水啦,怎麼還捨得冷到你。」

「那你是喜歡我咯。」

雪兒一下就紅了臉,錘了一下陳遙,就跳下巨石,頭也不回的跑開。

過了一會兒,林子里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當然喜歡啦,笨蛋陳遙!還有,以後我學會釀酒,就釀給你喝。」

……

畫面模糊起來,面前只剩朦朧的一片,寂靜過後,就聽見有雪兒的聲音從混沌中傳來。

「陳遙,下個月,你就是你們凌霄宗的宗主了。世上皆說人妖殊途,況且是在這天下第一宗,我知道這裡終究是容不下我的。」

「管這些做什麼,什麼世上人說,什麼規則,什麼條條框框,只要我夠強,就可以改變一切。」

陳遙的聲音聽起來成熟了不少,語氣堅決。

「不說這些,我為你釀了一壺酒,就藏在山下的古井裡。如果我……」

「沒有如果,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待我成仙,就喝掉你的酒,娶你。」

……

一陣沉默過後,畫面逐漸清晰,卻是另一個地方,另一番景象。

凌劍山上,劍氣凜冽,氛圍肅殺。

領頭的是一個老者模樣的人,霓裳霞袖,頭戴破月星巾。

「陳遙,你難道還不知道,你身邊的是一隻妖修嗎?」

「知道。」

「那還不殺她!」

「不殺!」

陳遙答得斬釘截鐵。

「為師的教誨難道你都忘了嗎?」

「難道世人說的人妖殊途就對嗎?規則向來都是強者定下,這個道理你們知道,為何都不說?為何世人都不說?」

「你的意思是現在修為比為師強了,就要無法無天嗎?」

「我只是護住雪兒。」

「哈哈,好一個雪兒。起仙戮大陣!」老者厲聲呵道,然後劍指陳遙背後的女子,「妖修,你迷惑遙兒,今日你若不死,兩人便一起在這大陣下飛灰煙滅,難道你想拉上遙兒為你陪葬嗎!」

「我……」雪兒面色慘白。

「是你自己死,還是你們兩一起,你決定吧!」

「陳遙,我……」雪兒向前邁出一步,陳遙卻已經擋在她身前,握劍的手青筋暴起。

然後,陳遙的臉頰被一個柔軟的唇輕輕點了一點,身後就有異樣的氣息傳出。

「雪兒!」

陳遙急忙回身,雪兒已無力地倒在他懷裡,渾身的氣息已經漸漸弱了下去。

他慌亂地將自己體內的氣渡給雪兒,雪兒卻拉起他的手,放在她的臉上。

「沒用的,我自己選擇的,你阻止不了。我喜歡你呀,怎麼能讓你死。只是你要記得,我還為你釀過一壺酒……」

聲音漸小,雪兒的身影虛幻起來,身後有淡淡的八道光影,有一道在陳遙面前隨風碎去。最後,雪兒化作一隻修為神識全無的白貓,依偎在陳遙懷裡。

「原來是九命貓妖,上次闖我修行地,最後主動毀去一命逃走的,也是你吧。」

老者沉聲道。

「陳遙,如今貓妖已死,她與凡貓無異,你現在回頭,過幾日還是能接過我這靈劍宗的宗主之位!以你的天資,在這凌劍宗,成仙易如反掌。」

「回不去了。」陳遙抱著懷中的白貓,低著頭,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回不去了啊!做這宗主有什麼用!成仙又有什麼用!凌霄宗的關係,今日便與我斷絕於此!」

「你!你這逆徒!好,既然不回頭,那便滾吧!你自己修來的修為我不管,吃了這滅功散,散去我凌霄的武功,我不殺你,你就滾吧!」

一個白玉瓶丟在陳遙面前,陳遙不語,撿起白玉瓶,翻手服下裡面的丹藥。

只是片刻,就聽見陳遙體內劈啪作響,修為未變,原本凌厲的劍氣卻弱了下去。

「好了,服下滅功散,他武技已廢,修為也會被暫時壓制,你們擒下他,押他去斷罪崖面壁。」

老者施令道。

「父親,怎麼能這樣!師兄已經廢了凌霄的武技,便放他走吧。」一個青衣女子說道。

「叫我宗主!照我說的去做!」老者呵斥道。

語畢,就有幾個青年模樣的人靠近陳遙。

「滾開!」陳遙說,那幾人卻更近了。

再往前,只聽見「轟」的一聲,幾人倒飛而出,跌落到地上,性命無憂,卻已是修為盡廢。

「做這宗主有什麼用!要這劍招又有什麼用!」

陳遙向前一步,平平淡淡地揮出一劍,卻帶著驚人的劍意席捲而出,遠處執掌大陣的弟子皆口吐鮮血,頃刻間廢了他們一身的修為。

老者怒目,手中的劍輕顫著,竟有龍吟聲傳出。

「師傅,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了,你打不過我的,讓我走吧,我不想毀了這凌霄。」

陳遙轉身,抱著白貓,一步一步向山走,身後一片寂靜,沒有人追。

待到山下,陳遙在古井中尋到了一壺酒,輕撫在懷中沉睡的白貓,珍重地將酒掛在腰間。

這時,一支利箭一閃而過,沒入一旁的樹榦,箭尾處綁著一個紙條,上面有一行娟秀的筆跡。

「或許成仙后有方法恢復貓妖的修為,希望能對你有所幫助。師兄,就此別過了。」

然後,紙條里滲出一絲青色的劍氣,將紙條攪個粉碎。

畫面黯淡下去。

……

回過神,陳遙仍是在高山之巔,肩頭的白貓正伸出小小的舌頭,輕舐他的臉頰。

陳遙腳底鑽出一縷仙氣,裹住白貓,將她帶至樹冠之下。白貓焦急地看著陳遙,前爪在空中胡亂地拍打,喵喵的叫著,卻因那一縷仙氣挪不出半步。

「謝前輩相助。」陳遙向著鳳凰木鞠躬,再上前將白貓安撫下來。

轉過身,體內凌厲的氣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驚天的劍意和劍氣了這片貫穿天地。

上天也如同感應到一般,潑墨似的劫雲迅速在其頭頂凝聚。

陳遙緩緩升空,第一道雷劫劈下,卻被身外的劍氣直接擊碎,緊接著的,不是一道,而是密密麻麻的雷劫如傾盆大雨撲面而來,直接將陳遙沒入其中。

天道本無情,雷罰之下,生機難存。

但是,一切於陳遙無用,密密麻麻的雷劫,僅僅破去了那層劍氣,卻不能入那層劍意哪怕一絲一毫。

而雷罰的威壓,也遠未突破陳遙的承受範圍。

空中的他甚至在想,上古時鳳凰樹前輩,渡劫也定如他一般輕鬆,如此人物,卻在成仙后被更大的雷罰所磨滅,以致魂飛魄散。那雷罰的極限究竟在哪?天道的極限又在哪裡?

陳遙想不出,也不願去多想。

畢竟成仙,不過是為了救他最愛的人。

剎那的鬆懈,便有數道雷劫鑽了進來,陳遙下意識地抬手,劍不出鞘,卻已橫在自己身前。可這雷劫卻直接穿過了他的劍,貫穿他的身體。

破碎,重組。

……

陳遙在一片芬芳的草地上醒來,柔和的陽光正好從他臉上流淌而過。不遠處,一棵蔥綠的樹,開著火紅的花。樹下,一間茅草屋,一個身著白裙的美少婦,有幾個孩子正圍著她嬉笑打鬧。

陳遙站起來,他的頭很痛,腦袋裡好像少了什麼,又多了什麼。

美婦人走過來,是雪兒,她柔聲問道:「怎麼了?不舒服?你一定是睡太久了,回屋休息一下吧。」

陳遙點點頭,跟著雪兒進了屋,孩子們仍在外面打鬧,雪兒就讓陳遙把頭枕在自己膝上,問他。

「好些了么?你還是第一次躺在我腿上吧,喜歡這樣嗎?」

「喜歡。」

「真想一直就這樣啊。」雪兒幸福地笑著,笑得很甜。

但陳遙身上的氣息卻凌厲起來。

「不行。」

「怎麼了?」

「不行。」

「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嗎?」

「我知道,你不是她。」

陳遙一字一頓地說道,氣勢也節節攀高。

空間開始坍塌,床邊雪兒的表情幽怨而無助,陳遙卻只是注視著虛空深處。

……

夢碎,現實。

身外的雷劫已經不似先前那般狂暴,陳遙的氣息反而越來越強,目光如炬,身畔有一絲仙氣隱隱成形。

向下望去,陳遙卻是大怒,鳳凰木周遭竟也是密密麻麻的雷劫,其威力絲毫不亞於他。

「怎麼會這樣?」

他不解,若非主動觸怒,天道雷罰並不會牽扯到無關的人,除非雪兒身上發生過可以與成仙所媲美的事。而他為雪兒尋求雷擊木的庇護,也不過是當初放心不下,以防萬一,沒成想真會有雷劫降於雪兒。

此時若不是化作雷擊木的鳳凰樹吸收了大量的雷霆,還將剩餘的雷劫抵擋在外,雪兒怕是早已飛灰湮滅。但即便如此,這雷劫的威壓也不是化作一隻凡貓的雪兒可以承受的。

殺意已決,陳遙竟踩著雷劫一路攀升,直至與劫雲齊高。

劍出竅,一柄凡鐵簡單鑄成的長劍,說是劍,卻是歪歪扭扭,只能勉強認出劍的模樣,此刻卻因為一股驚天的劍意附著其上,帶出凌厲的勢,發出耀眼的光。

沒有什麼招式,陳遙帶著殺意,看著這劫雲,出一劍。

劫雲劇烈地翻滾起來,發出巨大的轟呤聲,有更大的雷劫欲從中竄出,卻突兀地消散在半空中。

片刻,劫雲散,雷劫退。

陳遙長發無風自動,氣息盡隱,身上少了一絲凌厲,多了幾分空靈。

一片朦朧的光出現在上方,是仙界的門。

陳遙卻看也不看一眼,便從天上降了下去。

雪兒就靈巧的跑到陳遙腳邊,輕咬他的衣擺,發出喵喵的嗚咽聲,彷彿在抱怨她被獨自丟在一旁的不滿。

陳遙溫柔地笑,把雪兒抱起來,然後取下腰間的舊葫蘆:「雪兒,我成仙了,這是你的酒,我喝下,救你回來,便娶你。」

清酒入喉,是美酒,卻和已往的酒都不同,明明是酒,偏偏有些許甘甜,帶著點點澀,順著咽喉而下,在嘴裡留下另一種說不清的味道。

視線有些朦朧,陳遙晃晃悠悠地靠著樹半躺下,一壺酒而已,雪兒釀的酒,竟能醉仙嗎?

無法抵擋的倦意襲來,模糊之中,有一隻白貓一躍而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依偎在他懷中,自顧自地小憩起來……

……

陳遙醒來,除卻身後的鳳凰樹,四周已是一片狼藉。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看來是睡著的時候沒能控制住自己體內的仙氣,也不知道這一覺睡了多久。

起身,卻發現懷中竟有一團雪白,一隻美麗的白貓抬起頭,對著他不滿的叫著,責怪陳遙擾了她的清夢。

「哪裡來的白貓,竟然趁著我睡著跑到我懷裡。」

陳遙把她從懷裡拎起來,看著她笑道。

「咦,竟然沒傷到她?」

陳遙詫異,身為劍仙,仙氣之中也就摻雜著幾分鋒利的味道,無意識散發出來的時候,難免會對周遭的事物有所破壞,就像醒來時那般。而自己的仙氣卻自己主動避開了懷中的白貓,這才使得她能悠閑地卧在自己身邊。

「有趣。」

陳遙說著,便順手把白貓放在自己肩頭,白貓也不鬧,安安靜靜的待在上面,露出親近的神色。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鳳凰木,道了聲謝,畢竟雷擊木對渡劫也有所幫助,然後就帶著白貓,悠閑地下了山。

山下,竟有無數修士恭候於此。見得陳遙下山,皆是露出恭敬的神色,尊稱一句「上仙」。

陳遙問:「你們待在這裡幹什麼?」

「回上仙,那日見得有劫雲隱現,渡劫之時卻無半點妖氣,就知曉有我人族的大能渡劫。後見仙門大開,卻無人進入,便斗膽推測上仙自願逗留在人間,紅塵作仙,故在此恭候。」

「哦,那就是想和我扯關係唄,說那麼多沒用的幹什麼。」陳遙直言直語,不顧答話那人尷尬的神色,又問道,「我在這上面呆了多久?」

「呃,自上仙渡劫那日起,已三月有餘。」

「這期間有發生什麼事嗎?」

「除去上仙渡劫成功,還有一事。就是那凌霄宗老宗主的女兒,愛上一個凡夫俗子,凌霄宗自然不認可,要抹去那凡人性命。女子無奈,絕境之中竟為男子釀出一壺忘情酒,讓男子飲下,才得以避災免禍。」

「只是釀得一壺酒罷,怎麼也敢拿來和成仙比較。」

「上仙有所不知,那忘情酒可不一般。不僅非痴情人釀不得出,而且一世一壺,若是上一壺未被飲盡,便釀不出下一壺來,相傳有仙飲過,也是忘情吶。」

「哦?仙也忘情,真是有趣,倒想飲上一壺,嘗嘗味道。」陳遙笑道,「至於你們的心思,我也知道,等我遊歷夠了,再做打算。」

話音一落,也不等他人回答,陳遙邁出一步,便已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雲層之巔,陳遙分出一縷仙氣為白貓擋住凜冽的寒風,輕撓她的下巴,說道。

「今後你就陪我遊歷天下。至於你的名字嘛,既然有這麼一身雪白的皮毛,不如我以後就叫你雪兒怎樣。」

注釋:

鳳凰樹:別稱鳳凰木,豆科,落葉喬木,高可達20米。花語為:離別、思念、火熱青春。也象徵著有情人比翼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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