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不怕巷子深,異域尋酒雜記

我本非貪杯之徒,只是漸覺小酒怡情罷了;我也不是品酒行家,只是略窺酒精一二罷了;我也不是孤獨的美食家,只是在旅途中機緣巧合下前去尋找罷了。

斯堡醫院·白葡

你沒有看錯,的確是醫院的白葡萄酒。箇中原因,且待我從頭說起。

在北法斯特拉斯堡友人家中做客,頓頓Alsace的經典菜肴,花樣繁多,不變的是佐餐的白葡。

Alsace的美食

白葡飲來甘甜醇香,不似舊世界的紅葡那般澀口。度數並不高,多飲兩杯又何妨。更何況這也助興暢談,使得家常簡餐用時幾近正式法餐。相比之下,我平日一整周坐在餐椅上的時間都沒有那幾日長啊!

興之所至,再來幾枚譽滿天下的法國乳酪配上白葡,滿滿的奶香混合著酒香還未來得及吞下,就已隨話語飄散在唇齒間。

卻是在此期間了解了許多法國人心中所思——對於中國,對於中國人,甚至探討起中醫的陰陽五行來!現在想想,已是有多久沒有這樣和家人推心置腹地聊過天,多少次都是在電視新聞聲中匆匆結束一餐,各自拿起手機沉浸二次元,忽略身邊的三次元?

始終不能忘卻白葡的甘醇,便央友人推薦。

友人神秘地帶我來到斯特拉斯堡大學醫院一間地下室,幽暗的燈光,絲絲的涼意,怎麼感覺像是太平間?!

就在疑惑間,恍然看到斑駁的石磚牆下一排排橡木桶!原來這裡是酒窖!

幾步間來到一個壁龕處,欄杆里放著一個細長瓶,瓶身上依稀可以看到「1472」的字樣,據說這是世界上保存的最古老的葡萄酒。時光荏苒,當初青綠的白葡已成棕紅,不變的卻是世人對珍釀的鐘愛。

經友人推薦,選了 Pinot Gris 和 Gewurztraminer 兩瓶,屬於白葡中偏甜香的一種,友人指著瓶身上的十字圖案,驕傲地介紹起自家醫院酒窖的歷史來——中世紀的教會醫院都會有自己的釀酒地窖,只是現在大都拆除廢棄,斯堡醫院這家是為數不多的倖存者。

在結賬時,營業員看到我還一怔,也許亞洲臉龐確實是少見,看來這個平靜的酒窖還未被國人涉足。

回到陽光下,轉身看看酒窖前小小的告示牌,誰知這不起眼的地方竟有500多年的滄桑?走進一家醫院,我竟不是來就診,而是尋找 Alsace 的珍饈——白葡!

列治文·果酒

楓葉之國盛產冰酒,即冰凍的葡萄釀出的酒,甜度極高。在溫哥華一位熱心的華裔推薦下,決定去Richmond——溫哥華最大的華人聚集區和酒庄區尋酒。

從貫通城市的Skytrain上下來,本以為徒步不久就可到達,誰知卻是在烈日下踏上了征程。

八月的溫哥華,沒有細雨,沒有陰霾,太陽直直的照射下來,這本是白人最愛的天氣,騎行、游泳、皮划艇、出海、攀岩……都可以在這熠熠生輝的日子裡踐行。

可對於徒步尋酒的我來說,苦不堪言:沒有汽車,只有公路邊呼嘯而去的一輛輛私家車;沒有便捷的公交,只有公路邊一個個不屬於自己旅途的公交站牌;沒有自行車,只有公路邊興高采烈向你打招呼的騎行者……

然而走在這樣的公路旁,不由得想起《搭車去柏林》里谷岳背包高過頭頂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加州旅館》Eagles尖細的嗓音,不由得覺得自己走在66號公路上,風景在前方!

烈日,無蔭,公路。汗流浹背,塵土飛揚,疲憊不堪。

一個多小時……正猶豫要不要放棄時,遇見路旁兩個正在整修花園的印度裔大叔,本想問路決定是前行還是返回,卻被他們熱情地帶上車,還在擔憂大叔是不是真的如此善意之時,就已抵達一個酒庄。剛發現並不是友人推薦的酒庄時,卻看到印度大叔早已揚長而去,留下飛揚的紅土和他們在我腦海中棕紅的皮膚。印度大叔是把我給賣了么?!!!

無奈,進入酒庄一探吧。本想去的那家是售賣冰酒的,但這家果莓酒庄卻是只賣果酒,而且畢竟在Richmond,店員果然都是國人!雖然遺憾這不是計劃中的目的地,卻難擋夏日灼熱的饑渴,品嘗了些許果酒。

雖說葡萄酒也是水果酒,但這裡的果酒大都是 Richmond 自產的藍莓、覆盆子等。反倒是楓葉國盛產的冰酒因溫哥華氣候太過宜人,無法自然封凍,反而需要藉助冰櫃才可釀出。自然,這裡的酒入口時有股藍莓的清爽和覆盆子的酸甜。瞬間被這種新奇的口味征服了,誤打誤撞也有奇妙的收穫!

只可惜黑加侖、蔓越莓酒早已售罄,無法一品其味。

在了解到是徒步走到酒庄時,店員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向我,最後提出把我送到Skytrain的車站,好客地表示下次再來可以讓他們去接。

溫哥華的夜

於我,酒的滋味已與這些旅程摻雜在一起,再也不能分離,此時,我更像醉翁一般,本意並不在酒,而在體驗。

旅行並不總能如計劃一五一十完成,雖有時因此懊惱,焦急,彷徨,卻因這些變數令人期待,驚喜,回味。

而我,不正是為了擺脫日常生活的波瀾不驚而一次次收拾行囊,踏上旅途嘛?

這些未曾預料到的變數不正豐富了接觸的世界,才會不拘泥於一方天地,樂於探索未知的領域!

Lemon

熱愛美食的實習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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