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這杯婚姻的茶，此生就是最後一面

跟一個朋友聊天，說起自己的感情觀，她問我：「沒有愛情的婚姻，真的會幸福嗎？」

這是個好問題。從世俗的角度看，答案不言而喻，婚姻肯定需要愛情作為支撐才能更穩定、長久。因為愛會產生包容與忍耐，降低對苦的感觸，同時增長快樂。

但她之所以問我，還是想知道學佛人如何看待。如果以佛法的標準去衡量，就沒有愛情一說。因為任何愛情都是自私的，它只對某個人，從心裡產生某種無法割捨的情緒。這是我執的一種表現。佛教提倡的是眾生平等的慈悲，對象是誰不重要，父母也好，仇家也好，愛人也好，陌生人也好，甚至蚊蟻之類，都是一樣的「愛」。如果有任何區別對待，說明愛就是不圓滿的。

同樣，佛教並不認為從任何形式的世俗生活中能獲得幸福。幸福更像是凡夫心中的一個美好幻想，用來支撐活下去的力量。每個人對事物的認知都有偏差，如果長期相處下來，這樣的偏差必然會帶來摩擦。即便是性格很互補，也只是讓問題變得更小一點而已。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們永遠都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會遇到什麼。畢竟生活不止有愛情和親情，能讓我們「不幸福」的事，會有很多很多。至少，每個人都無法避免老病死帶來的痛苦。

婚姻是什麼？放不開就是因果，放開了呢，就是緣而已。它跟我們走過的路，喝過的茶，盪過的鞦韆，坐過的旋轉木馬，並沒有什麼不同。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的話：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此生之後，我不認得你，你不認得我，又計較什麼呢。所謂夫妻，不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在三生三世的無盡輪迴中，留下清風拂面的愉悅，擦肩而過的驚動，或碰撞的痛。一瞬，只是一瞬。是妄想拉長了體驗，以為永恆。

所以，「沒有愛情的婚姻會不會幸福」，於佛法中並不存在。就像也不會存在「鏡子里的人，會不會與你對話」這樣的問題一樣。我們也許偶爾會傻傻地站在鏡子面前自言自語，但始終都明白，鏡子里的影子並非真實的存在。你跟它說，我是最棒的！我是勇敢的！然後一轉頭，就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不會對它有任何牽掛。鏡子的作用是為了讓站在他面前的人，能發現自己的劣，鞏固自己的優，從而在外表和思想上獲得升華。愛情和婚姻也是這樣的一面鏡子，讓兩人個相互照見內心。

人生在世，唯有兩件事：一是度己，一是度人。再無其他。度己，意味著要有承擔所有苦難的心理準備，並願意去承擔；度人，意味著要有給予所有快樂的思想準備，並願意給予。通常我們會反過來做，苦是別人的事，我要每天都開心。這是不正確的。凡世間所有，因無常故，無不是苦。只有心裡時刻裝著無常，才能不為俗世欲流所惑。這是度己的根本。哪怕是在禪定中生起任何歡喜，也要作舍想，更何況是面對喜愛的那個人，怎能讓心染著？

心裡裝著苦難，笑給別人看。這是最好的生活態度。也許，我們會遇到一個讓我們生很多煩惱的另一半，不要緊，笑著面對他/她，讓煩惱轉為善果，那愛情和婚姻的煩惱，就會在這一次的生命里得到終結。因為只要有貪嗔痴，只要有執著，煩惱就無處可逃，遲早開花結果。苦海中，這樣的果多如恆河沙。

要善於了斷，而不是逃避。佛法告訴我們，因上不真，果遭迂曲。一個微小如塵的因，能造須彌山大的果。善惡皆是如此。既然有緣相聚，好，喝了這杯婚姻的茶，前塵後事一併了斷，此生就是最後一面。你是我煩惱的化身也好，菩提的示現也好，一期一會，從此永不再見。

註：本文首發自公眾號火爺的色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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