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

然後就是真正的學開車了。第一次坐上駕駛室，握著方向盤，有點小興奮，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忍不住按了兩聲喇叭。「嘀嘀——」，兩聲明亮的喇叭聲響起過後，教練瞪著眼睛罵道：「沒事你按什麼喇叭？」我嘿嘿笑了兩聲，心裡想：「呵呵，不告訴你。」

方向盤剎車離合摸熟了就上路，首先走直線。我們一個車3個學員，我發現每個學員開車的時候都使勁的直著身子，還微微前傾，眼睛朝下，死死的盯著馬路。

教練的言子又來了：「哪裡有隻螞蟻，不要把他壓死了！」這個學員轉頭看教練，一臉的不解，教練劈頭又是一句：「看路！看我幹啥子？」

「哦」，學員趕緊轉過頭去，過了片刻才想起來，又問道：「我是說哪裡來的螞蟻？」

教練不吭聲。

學員只好訕訕的笑著說：「壓死個螞蟻也要管啊？」

「那你這樣盯著馬路幹什麼？」教練學著這個學員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怕把螞蟻壓死了呢！」

我們一車上的人哈哈大笑。

笑過了教練才說：「看遠處！你們一個二個都這樣。看遠些，路就自然走得直。」

等我坐上駕駛室，我發現：咦？還真是這樣。越想越覺得有意思，這句話，就一直記了下來：「看的遠，路就自然走得直。」

我們那時候剛剛開始駕考改革，增加了難度。除了「倒桿」和「路考」，還增加了一個「場考」（場地考試）。其中最難的是「單邊橋」和「壓餅」，據說開了好多年的老司機都不敢保證一次通過。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駕校包過，不過是「軟過」。400塊錢一個人，價格公道，童叟無欺。唯一的條件，這錢只能在考前交，不能說我考了之後沒過，再交這錢。我覺得很有道理，那就掏腰包把錢交了吧。

硬考過不了！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倒桿」我去練了一次就沒去了，要排隊，好多好多的人，排了半天我才兩次有機會上車，其中一次還因為接電話被轟了下來……太忙了，哪有這麼多時間這麼浪費？本來想加點錢搞個「一人一車」的培訓，算算賬，還不如直接交錢「軟過」。而且感覺也學不到什麼東西，教練都是教你看點記口訣，比如看到什麼就往左打方向盤，兩圈半，然後回一圈，再看右邊……記得我頭暈。關鍵是有用么？除了應付考試，毛用沒有。

雖然說交了錢，但還是要去考一遍。場考有十來個科目，不能每個都考，考什麼考前抽籤決定。結果我們那天簽抽得特別好，最難的「壓餅」和「單邊橋」都沒有。結果一出來，候考室里一片歡呼——都已經是寫大人啦！大家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那情景，把我也逗樂了。但樂過之後，才發現高興是屬於他們的，好像和我無關？

然後考試，我毫無疑問的迅速「掛」了，下車，換人。考場里都是車，即使自己沒過也必須等全車的人都考完了才一起乘車出去。所以我就做在後排看戲，看其他人考。其中有一個年輕人，看樣子還是學生，我坐在他旁邊就能感覺得到他在出大氣，我心裡直樂呵，不就是個場考么？大不了400塊。

輪到他上場了，他拉開車門，猛的就來了句：「報告考官，考生XXX，請求考試！」考官看著他，接不上話，一下子楞住了。我們看見他在車門外面，表情肅穆，但滿臉通紅；想站直但沒法站直，因為站直了就只有對著車頂報告了，所以是直直的撅著個屁股；他肯定是想大聲卻大聲不起來，所以聲音特別古怪。那一副滑稽的樣子讓我憋得好辛苦，瞟眼看了一下旁邊同車的一個女孩子，她使勁的捂著嘴瞪大眼睛，看樣子也快憋不住了。估計我的表情也挺古怪，結果我們雙目一對，都「撲哧」一聲就笑出來了，一笑就收不了場，一車的笑聲。

考官轉過頭，他沒有笑：「笑什麼笑？這才是規矩！」車裡的氣氛有些不對，我們收住了笑。考官轉過身去，我彷彿聽見他微微一聲嘆息，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對這年輕人偏了偏頭，示意他上車。

這年輕人開始有點緊張，陡坡起步的時候「聳」了一下，好在沒有熄火，所以繼續開，慢慢的就有了感覺，過了急彎，然後側方位停車，百米加減檔的時候就已經行雲流水了。車停在出口的時候，估計因為陡坡起步的毛病，他還是有點擔心，所以小心翼翼的問考官：「我……過了么？」考官面無表情，片刻之後，微微點了點頭。

「謝謝考官！」他頓時滿臉笑開了花。下了車，我看他快跑了幾步，捏緊拳頭，身體一矮，明顯是做了一個「耶」的動作。

我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笑了笑，忽然覺得我有些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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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的更新硬生生被我拖成了二四六，看來我是真的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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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看起：青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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