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有鬼（三）

（7）

老實說，護士與醫生值夜班，誰更辛苦，我覺得還是護士辛苦，最起碼幸運時醫生可以睡上一覺，而護士徹夜不眠。當然，護士相應的補休也相對多一些，但熬通宵的感覺不好受。所以醫院裡的護士姑娘們臉色不好看也是情理之中。如果你要販賣面膜的話，就找她們吧，她們都是潛在的買家。

把病歷整了一下，終於熬不住眼皮乾澀，病房情況還穩定，暫時沒有新收，先去睡個覺吧，萬一半夜三更收病人，好歹還睡了一下。

辦公室在中間，醫生值班室和32床的房間各在走廊兩端。

心裡還在念念不忘32床，tmd丁煒說的確實讓我有點不踏實，尤其是龍芸。還有那個什麼轉符，轉符我是真的放在錢包了，不管真假。

我長長舒了口氣，忍不住還是先過去32床那邊看看情況吧。

32床的房間只有2張床，31床和32床，有個獨立衛生間。這種條件在我們醫院來說算好的了，有些房間有3張床，甚至4張床，沒有廁所。

31床新收了一個病人，病情是穩定的，沒有特殊，32床還是空的。

丁煒看到的東西，我會看到嗎？

我不知道，不想去想，但越是這樣想，越是不得不想。很噁心的想法。

快到32床房間的時候，我放慢了腳步。

走廊的燈光算是通明的，沒有電影恐怖故事裡面的那些燈光那麼昏黃，燈光也是穩定的，不是一閃一閃的，這不是恐怖小說，這是現實故事。所以沒那麼多的鋪墊和渲染。

我似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當然還有腳步聲，在走廊響起，突然覺得有點寂寞，那種莫名的感覺油然而生，非常陌生。

到了。

門關著，房間裡面較為黑暗，我輕輕靠了過去，透過門玻璃，能輕易看到31床老人家已經睡了，燈熄了。但借著走廊的燈光，或多或少能看到裡面的廁所。

我沒有推開門進去的打算。

突然「嘎吱」一聲！門響了起來！

老實說，那一瞬間我被莫名其妙地嚇到了，虛驚一場，是風吹門動，我真想捏死自己！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越是在乎，就越是容易被這些無所謂的東西所驚嚇，包括小梁剛開始突然喊我，包括丁煒的電話鈴聲，再包括現在的這個風吹門動聲。

當我們處於緊張時刻，精神是高度敏感的，任何一個極為細微、不引人注意的東西，都能成為自己的幻象來源。

我認為，丁煒也有可能是這種情況。

作為一個醫生，此時我對自己竟然對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如此亢奮感到遺憾。

房間裡面什麼也沒有。沒有32床老太太身影，沒有人上廁所，什麼都沒有。

有點興奮。

又有點小小的失望。我決定，明天弄死丁煒。再聽聽龍芸怎麼解釋，為什麼有些話一定要等過完今晚再說。這些所謂的堪輿學，說的似乎高大上，不就是搞風水的嘛，原諒我的不尊敬，我是非常抵觸所謂的風水先生、算命先生等，如果人的命運能算好，那請告訴我的命運怎麼樣，如果我註定發達，那我明天就捲鋪蓋回家，買輛車遨遊世界。誰願意干這活。個中辛酸苦楚，沒必要天天講。

睡吧。

回到值班室，想著給丁煒一個電話，算了大半夜的。外邊寒風蕭瑟。

抓緊時間睡一覺。

睡到半夜，朦朦朧朧中，感到有人敲門。

驚醒。

「誰啊？」我鑽出被窩。眼睛還睜不開。

「陳醫生，31床說肚子疼」，外面是小梁。

這種情況是很多見的，半夜三更會有很多突發情況，有些可能是致命的，有些可能是雞毛蒜皮的事，能準確分辨這些將決定我們的醫療質量，和睡眠質量。

雖有點不情願，但肯定還是得親自去看看什麼情況。

病房雖然門窗都關著，但仍能感到外面的冷空氣滲透進來，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我到之前，小梁已經幫忙良好血壓了，正常。經過初步判斷，沒多大問題，給了對症處理，繼續觀察。

繼續睡覺。

一般情況下，我值夜班都是不能睡的，即使沒有新收急診病人，單是病房的病人就夠我折騰一宿了。

但今晚還是算好的，除了剛剛31床有點腹痛，其餘病人比較安穩。

不知睡到什麼時候，彷彿又聽到有人敲門。

敲門聲有點急促，我迅速驚醒。不會是出問題了吧。

「來了」我邊穿鞋子邊回答外面，「是不是31床還在腹痛啊？」

我彷彿外面回了一句「是啊」，但風吹的窗玻璃在響，聽不大清楚。

披上白大褂，匆匆開門。

門口竟然站著一個穿著病號服的老太太，看不清臉。

「老人家你怎麼了？」我問了一句，「護士呢？」我左右看了一下，沒見人。

「陳醫生，您找我啊？」老人家開口緩緩說了一句，很柔和，聲音不大，但字字入耳。

「我沒找你啊」，我納悶了，「是不是護士叫你來找我啊？」，我邊扣扣子邊回答她。

等我說完這句話，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瞬間我僵住了！

翻天覆地般的電流侵襲我全身，從頭到腳像被電鉗狠狠吃了一下！

我覺得自己不能動了！四肢冰冷。

一下子說不出話。

抬起頭看著她，沒錯，是她，不是他。

她也正安詳看著我，微笑著。又重複了剛剛那句話，「陳醫生，你找我嗎？」

我終於緩過神來。

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地，癱軟了！我.....我.....這到底怎麼回事！我肯定是做夢....肯定是做夢....

我要醒過來！這肯定是做夢，肯定是。

恐懼已經籠罩我全身，思維已經不受大腦控制，我語無倫次。

突然之間一切似乎都釋放了！

驚醒過來，我猛地、死死地睜大眼睛.....看到了床，蚊帳，窗戶......還好，真的是做夢....真的是做夢。

我能感到自己心臟撲撲跳的飛快，額頭在冒汗，但心中還是稍稍感到安慰，畢竟是在做夢，如果剛剛那幕是真的，那就真的太tmd噁心了，噁心！！太不科學了，太假了，他媽的丁煒，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小子肯定是有幻覺，龍芸說什麼，說的都是什麼，都是吹出來的，這些人最愛裝神弄鬼，我是唯物主義的，我們都是唯物主義的！

為了驗證自己已經醒過來了，剛剛是在做夢，我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啪」一聲，整個值班室都回蕩著這個聲音。

好痛！第一次這麼狠打自己耳光。

我欣慰地笑了出來，雖然痛，但是開心，還有舒坦。

突然覺得有點尿急。

「陳醫生，您找我啊？」突然聽到背後有人說。

2016-11-2日更新留言：感謝大家的關注，由於近段時間開始了醫院的三甲複審工作，整個醫院都很忙，我也要做相關的工作，加上廣州冬天到了，短時間內病人開始多了、複雜了，每天下班回到家都很晚了，暫時實在沒有精力繼續更新，請諒解。第一次寫小說，並非完全虛構，事情都是有影子的，我試圖反射點什麼，等風頭松點，我再繼續更新，再一次感謝大家的關注。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