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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世界3

  在拜科努爾稍作停留接受體檢之後,我們飛往莫斯科向國家委員會就阿波羅-聯盟任務進行報告。但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卻怎麼也沒想到。

  飛機在莫斯科降落之後,飛行員得到命令,停在跑道盡頭等一個包裹。我們透過機窗看到一輛軍用吉普沿著跑道衝過來。車上跳下一個人,幾步跑上飛機,沖著機艙內部興奮地高聲喊道:

  「這是列昂諾夫將軍的東西。」他手裡拎著個包裹。

  「這架飛機上沒有列昂諾夫將軍。」一名機組人員回答道。

  當時我的軍銜是上校。儘管有時我也會處理一些將軍級別的工作,但是我國的將軍太多了,除非某位將軍去世,否則下面的軍官根本沒有提升的機會。

  「我重複一遍,把這個包裹交給列昂諾夫將軍,」這位軍官不客氣地說。「這是命令。」

  包裹交到了我的手裡。我撕開包裝紙,看到了裡面的將軍制服。我當時驕傲的心情簡直無法形容。很顯然,這件事是慎重考慮之後的結果。但是最後宣布時的非正式方式依然令我動容。同一天我還獲得了我的第二枚蘇聯英雄金星勳章以及列寧勳章,這是蘇聯的最高榮譽。

  飛機一離開跑道我就立刻換上了新制服。飛機再次停下的時候,我走出艙門驚訝地發現地面上有一大群人正在等著我。為首的就是即將聽取我的報告的國務委員會主席。所有人都以為我在報軍銜的時候會出錯,不過我沒有。

  「乘員指揮官列昂諾夫將軍報告,主席同志,」我行了一個軍禮。「任務圓滿完成。」

  大家全都熱烈鼓掌起來。這是令人激動的一刻。蘇維特拉娜和我的兩個女兒也在場,我剛剛結束彙報她們就撲過來一邊抓住我的一隻手,直到現場的慶祝活動結束為止。

  離開機場後我們返回了星城,一路上道路兩旁的群眾們都向我們乘坐的車輛投擲鮮花。自從上次差點令我喪命的刺殺勃列日涅夫事件之後,這種慶祝車隊活動就被禁止了。但是這一次群眾們完全是自發的。

  在阿波羅-聯盟任務結束之後的許多日日夜夜裡,我開始反思自己究竟何德何能,竟然值得如此的厚愛。

  年幼的時候我曾在日記本里寫下這樣的話:「我就是我的命運。」艱苦的童年養成了我百折不撓的性格。這一直是我最大的長處,我決心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年輕的時候我就嘗到了榮譽的滋味。黎明2號任務之後我出訪世界各國,飽受歡迎。但是我當時還年輕,青春的稜鏡總是將一切都折射得更加美好:蘋果更加可口,夜晚更加短促,陽光更加明媚。我從沒預料到如此殊榮,一切就像一場夢。

  到了阿波羅-聯盟任務的時候我已經更加成熟了,我對自己取得的成績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回首當年,這次任務是我人生真正的高峰。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里,美蘇雙方的宇航員與航天員按照事先要求進行了高規格的互訪。阿波羅乘員攜家人的訪問從莫斯科動身,一路經過列寧格勒,基輔和新西伯利亞。我們從西伯利亞的冰天雪地飛到了克里米亞,又從那裡前往索契並在黑海的海灘上遊玩了四天。

  我們所到之處,美蘇雙方的電視記者們都緊隨其後。儘管我們這次的任務帶來了顯著的善意,但是一件被美國媒體大肆宣揚的小事還是暴露了兩國之間的互信究竟多麼脆弱。

  我們當時在基輔的機場上正要上飛機,這時一隊警車拉著警笛開過來攔住了我們。一名年輕的烏克蘭警官走過來,在美國人面前立正站好,展開一份文件念起來。

  美國人在電視上一看見他們的宇航員被警察攔住,立刻就以為他們被捕了。

  警察念的文件內容如下:「你們在基輔3天停留期間表現良好,因此有關部門決定授予你們烏克蘭駕照以及佩戴警用頭盔與警笛的權利。」

  這件小事只是許多類似例子中的一個,善意往往遭到誤解。

  不過我個人在美國人民中間並沒有感受到這種不信任。當我們隨結束對蘇聯訪問的阿波羅乘員來到美國時,我們每到一座城市就會得到榮譽市民的稱號。

  在華盛頓,我們攜家人受邀來到橢圓辦公室並受到了亨利.基辛格與福特總統的接見。這不僅僅是事先的安排,我們受到了熱情款待並度過了一個愉快的下午。

  然後我們又訪問了紐約,休斯頓,芝加哥,洛杉磯,舊金山,太浩湖,納什維爾,漢斯維爾,鹽湖城,邁阿密,拉斯維加斯和阿拉巴馬的伯明翰,所到之處都受到了熱烈歡迎。

  在休斯頓我們見到了法蘭克.辛納屈,他為我們放歌一曲併當場致詞。很明顯他是太空項目的鐵杆支持者。在芝加哥,十幾支行進軍樂隊引領者我們的車隊穿越街頭,盤旋在頭頂的直升機向歡樂的人群拋灑著美蘇雙方任務乘員的合影。在五大湖的湖畔,岸邊駁船上的水槍也噴出了彩色的水柱。

  在洛杉磯的時候,大衛.斯科特特地不辭辛苦趕來祝賀我們任務的成功,這令我十分感動。自從在阿波羅-聯盟項目最後準備階段時起我就再沒見過他。他冒著酷暑一路開車來到了我們入住的飯店,我們正在那裡進行聚會。

  我聽說大衛來到飯店大廳以後立刻就趕過去,想勸他多呆一會兒。他說他得趕緊回基地。但是除了向我們表示祝賀之外,他還想感謝我對於任務期間差一點發生的事故表示低調。

  「雙方乘員的表現都很出色,」他說。「但是你的表現同樣很夠意思。老實說,要是蘇聯的飛船出了這種事,我們這邊未必會壓下來。所以感謝你的守口如瓶。」

  大衛是個抱負遠大,自信強烈的人,我知道這番話對他來說一定很難出口。我永遠不會忘記他的誠懇。

  回到莫斯科以後,我繼續擔任航天員訓練中心的代理主管以及航天員隊伍的總指揮。我繼續跟進這禮炮項目,此外還受命擔任了宇宙國際項目的主管。這一項目旨在從東歐國家以及越南、敘利亞等親蘇聯國家中選拔與培養航天員。

  美蘇兩國關係的解凍沒能持續太久。我們的任務為未來的太空合作鋪平了道路,但是下一次兩國間的大型太空合作還要等上很多年。

  1975年的冬天,冷戰進一步加深了。戰略裁軍會談沒能取得成果,第二年年底福特輸掉了大選。新任總統吉米.卡特在競選活動中對福特的緩和政策大加抨擊,很快所有未來的太空合作項目就都被取消了。這實在令人無比失望,我們所有研發通用系統的努力都白費了。緩和或者razryadka之類的詞語也淡出了雙方的政治詞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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