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里尼奧是個純屌絲

02-02

沒人敢否認穆鳥的成功，你不用跟我說「you can you up」，我也知道拿歐冠這事兒有多偉大，更別提帶的是波爾圖那樣的隊伍。

　　但他為什麼帶的是波爾圖？

　　有人一畢業就進BAT了，有人工作七八年還在早會上聽土鱉老闆講授佛學。沒錯，我說的就是起點問題。

　　穆鳥起點，太低！低到塵埃里，也不見得能開出花兒來。

　　家道中落，社會資源貧瘠到無以復加，踢球天賦更是差的一塌糊塗。可他熱愛足球，並立志要為之付出一生。現實生活里，這種故事一般都是挺可悲的。好比一個平庸的年輕小夥子瞄上了一個女神，愛的死去活來，沒有用。愛不值錢，配不上卻是事實。

　　但穆鳥做到了。

　　你以為我要開始勵志談談逆襲了，但我並不會。我要說的是，穆里尼奧在骨子裡，還是那個小康家庭的男孩子。縱使站在歐洲之巔，縱使他以狂人的名義噴便了整個足壇大腕，但他的行事準則，他的思維模式，永遠都是屌絲式。

　　他渴求勝利，就順著馬路奔了過去。功利足球？那是因為他認為功利足球有效；個性張狂？那是因為他試圖把媒體和爭議攬在自己身上，以便讓球員可以專心在比賽上；煽動恨意？那是因為他判斷恨更有力量。

　　很多人都知道賽前錄像帶的故事。09年的歐冠決賽前夜，瓜迪奧拉拜託媒體記者為他製作了一段勵志視頻，短片內聚集了巴薩所有24名一線隊成員的畫面，他們的訓練、他們的比賽以及他們在場上場下的歡聲笑語，配樂還整了首《VivaLa Vida》（生命萬歲）。

　　與此相對，一年後的穆里尼奧也給皇馬弄了一段勵志短片：他們遭到裁判不公對待；他們在比賽中被莫名其妙出示紅牌；他們的對手無情地嘲笑他們，尤其是巴薩的皮克舉著五根指頭（巴薩贏了皇馬5個），羞辱，大特寫！

　　有些貴族老爺說，相比之下，高下立判。但事實上，強烈的情感都會帶來力量，強烈的情感都足以讓人敬畏。

　　穆里尼奧小時候，他爹動不動就被人解僱，一家子四處流竄；做翻譯的時候天天強行參與戰術討論，一位助教問他「你只是個翻譯，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跟我們爭論？」；在波爾圖他說要奪冠的時候，有多少人直接告訴他這是痴人說夢？

　　屌絲逆襲看起來風光，但實際上貴族老爺們並不知道他需要經歷啥。無休止的嘲笑，失敗，自我懷疑，信心崩塌，信心重構，再失敗……抱歉，他沒見過太多愛，也並不知道愛能帶來多大力量。他或許也信愛能給人帶來力量，但終歸是抽象的，課本理論一般。而那恨意，那打臉的慾望，讓他實實在在的站了起來，爬了上去。

　02~04兩年，波爾圖。這樣的小球隊拿到了歐冠冠軍，用奇蹟也不過分。

　　04~07三年，切爾西。暴發戶，車匪。當年的英超本來只該是弗爵爺的紅魔和海布里的亨利們巔峰對決，穆鳥和藍軍硬生生平地摳餅，掙出一塊地盤。三年兩個英超冠軍，車迷少見有罵的，他擔得起成功兩字。

　　08~10兩年，國際米蘭。意甲的黃昏，最後的榮光。

　　在這之後，穆鳥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世界級名帥了。可後面的故事就不是那麼美妙了。10~13，穆鳥在皇馬呆了三年。頭一年被巴薩全線壓制，第二年好點，拿了聯賽冠軍，第三年更是四大皆空。歐冠從16郎變成了黃四郎，也沒好到哪裡去，最後一年到處撕逼，隨著同卡西鬧掰更衣室徹底玩砸。三年下來，殫精竭慮，頭髮都他媽全白了，出力沒落下一點好。

　　我聽皇馬球迷說，他配不上豪門。

　　對於這種人我只想說，你說對了。

　　屌絲真逆襲到上流社會，總是會被人笑話與生俱來的土鱉氣。穆里尼奧放拉仇恨視頻，跟卡西說「小卡啊，巴薩是敵人！以後不準跟哈維小白他們玩了！「跟C羅說，「咱少帶，多防，找准機會偷他一個，贏球就行「。

　　皇馬是豪門，球星們各個都天賦異稟，這樣的球隊，這些個巨星需要的是王霸之氣，不怒自威，別人一看就想撲通下跪的那種。而你穆里尼奧又說些個什麼東西？屌絲！泥腿子！土的人撲鼻子！

　　祖輩們穿著沾血的鎧甲建功立業，孩子們穿上禮服拿起紅酒過著體面的貴族生活。貴族要decent，要professional，要把白手套甩在敵人臉上然後決鬥。可穆里尼奧不懂這些，他哇哇叫著，衝上去又抱又咬。

　　他只想贏。

　　13~15兩年，他又回到了切爾西。進入上流世界的起點。他說，他想做切爾西的弗格森。他說，除非切爾西解僱我，我不會主動離開。他說，尼瑪，隊醫是傻逼，球員背叛我。

　　……

　　想像這樣一幅場景吧，瓜迪奧拉在重大比賽前，關上門，把球員們召集在一起，從斯巴達三百勇士講到工業革命，球員們被激勵的熱淚盈眶，曼朱基奇和伊布在角落裡冷笑，嘛呢，哥們？老子是來踢球的，這是要強行洗滌靈魂？而隔壁，穆里尼奧也關上門，同樣把球員們召集在一起，講對手看不起我們，裁判從未公平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球員們恨的牙痒痒嗷嗷叫，而卡西阿扎爾心底嗤笑著，Low不Low啊？能不能職業一點？足球是藝術呀，怎麼搞得跟階級鬥爭似得。

　　沒什麼好說的，無非是懟脾氣。

　　或許對有的人來說，足球是藝術，是理念，是哲學。可在穆里尼奧這裡，足球永遠代表著榮譽，勝利，掠奪。就像那殘忍的，和著血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