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黎機場被法國人「耍」得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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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上一篇沒有提到，其實我從上海前往巴黎的飛機晚點了一個半小時起飛，這種事在中國太普遍，本來覺得不值一提，當我在飛機上沉浸於寫作中的小情小感中時，未曾想過這一個半小時會對我的東歐之行造成什麼影響。

如果俄羅斯不算正兒八經的歐洲的話，那麼這就是我第一次前往歐洲旅行，對歐洲似曾相識卻又沒什麼具體的概念。法國當地時間早上8點，我抵達巴黎戴高樂機場，一場讓人瀕臨崩潰的小噩夢就此開始。

我要在巴黎轉機飛往捷克布拉格，前序航班計劃6點半到達，後續航班計劃9點45分出發，3個多小時綽綽有餘，可我誤將東方航空臆斷成了「民航中的戰鬥機」俄羅斯航空——當初我去莫斯科也是晚點一個小時起飛，機長在途中用力踩一腳油門，結果準點到達，全機乘客興奮鼓掌，而中國的東方航空卻無此神力，晚點一個半小時起飛，也就順其自然晚點一個半小時到達，我的轉機時間被迫縮短為一個半小時。

在巴黎轉機的航班為捷克航空，這個神奇的航空公司儘管跟東方航空飛巴黎的航班是聯程，行李可以直接託運到布拉格，登機牌卻在東方航空那裡打不出來，必須抵達巴黎機場之後再打。

排隊下飛機、坐接駁車抵達巴黎機場2F航站樓（不知道接駁車怎麼也開得那麼慢），轉眼半個小時過去了，距離下一趟航班起飛只剩一個小時。

下一趟航班將在2D航站樓起飛，我看見一條前往2D航站樓的安檢通道，當我正準備安檢時，通道前的一個女工作人員卻告訴我，要先上樓在右手邊的櫃檯列印登機牌。

我聽從了她的指揮，結果那個櫃檯前排了老長的隊，我先試著用自動印表機卻未成功，周圍沒有其他工作人員可以諮詢，只好老老實實去排隊，我隨機問了身邊幾名排隊的乘客，他們也都告訴我就在這裡列印沒錯。

櫃檯的辦事效率慢到慘絕人寰，那些法國工作人員好像對排隊的乘客熟視無睹，排了十分鐘，隊伍幾乎沒動靜，我隱約感覺不對勁，當我看見一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員經過時，及時地抓住他，果不其然，他告訴我，這個櫃檯列印不了我的登機牌，要去2D航站樓，於是，我重新回到之前那條安檢通道的女工作人員面前。

「啊？不是在那邊列印嗎？」她一臉驚訝地問我。

「不是。」我已經沒脾氣了，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她招招手讓我過去安檢了。

原以為過了安檢通道就是2D航站樓，結果神奇的法國人並不是這樣直線思維的。我在樓道里繞了半天，終於繞到了一個……車站前面，要等待接駁車將我送往2D航站樓，這時候距離飛機起飛只剩40分鐘。

終於到達傳說中的2D航站樓，我飛奔進大門，去找51號登機口。哇！看見登機口的指示牌了！前面不遠處一位金髮女孩扛著一個大包像我一樣朝那個方向奔去，還剩半小時，眼見勝利在望，結果，又讓我傻眼的是，我奔到了海關。

欲哭無淚，這才突然想起來，我確實沒正式入境呢！可是，我發誓，我看到指示牌上寫著這個方向是登機口，絕對沒寫海關，那個金髮女孩顯然跟我一樣是趕飛機的，她也傻了眼，回頭朝我苦笑了一下。

幸好海關前面沒人排隊，我隨便找了個櫃檯，櫃檯里的帥哥很隨意地翻開我的護照瞟了一眼，我確信他根本沒看清簽證信息，然後就「隨手」蓋了個入境章——真的是是「隨手」蓋的，因為入境章有一半都蓋到了我的護照外面。

抓緊時間，我搶過護照就朝對面的玻璃門跑去，又被另一位美女工作人員給攔下，叫我原路返回。這是我第一次，找海關蓋完章居然是原路返回的，法國人的腦筋果真「不可思議」。

可是原路返回要去哪？指示牌上明明指著登機口就是海關這個方向，我旅行十年跑遍全世界建立起來的經驗和自信，在巴黎機場被法國人捏得粉碎。

扛著大包的金髮女孩也從海關出來了，我們各自一臉懵逼地對視了一眼，那一眼瞬間碰撞出千萬隻奔跑的草泥馬。我們就像突然被誰解了穴道，同時啟動，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撞，好不容易撞到了一個出口，然後發現新的指示牌，根據指示牌，我終於找到了51號登機口。

可我還要列印登機牌啊，入口的工作人員告訴我在8號櫃檯打，8號櫃檯告訴我在6號櫃檯打，當我一路狂奔到最深處的6號櫃檯時，終於看見了神奇的捷克航空標誌。

「不好意思，先生，這趟航班的值機已經在10分鐘前結束了。」6號櫃檯里的法國帥哥彬彬有禮、不慌不忙地告訴我。

「可是我……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剛剛過10分鐘，求求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不好意思，先生，不能列印了，您現在要去2F航站樓，找到法國航空的櫃檯改簽我們下一趟飛往布拉格的航班，是下午3點的。」

「下午3點？！」瘋了！難道要我繼續在這該死的機場呆5個小時？況且，況且我還答應小R會在布拉格機場迎接她，如果她找不到我又聯繫不上該怎麼辦？更要命的是，我得回2F航站樓？你們那麼一大夥機場工作人員把我連環忽悠到了2D航站樓，現在又叫我回2F航站樓？這是耍猴呢嗎？

「對的，先生。」法國人身上自帶一種「你急死，我淡定」的氣質，「您改簽好後，在下午1點之前再回到我們這邊來列印登機牌並改掛行李。」

得得得！等我回了2F航站樓，還得再來2D航站樓，可是照你們這辦事流程和效率，下午3點的飛機我能趕上嗎？

我不敢再坐接駁車，徒步往2F航站樓飛奔——過了海關之後，航站樓之間就有人行通道了——關鍵時刻只有自己靠得住。我一邊跑一邊給小R狂發簡訊，告訴她這個緊急情況，叫她好好在布拉格機場找家咖啡館等我。

小R這時應該已經在從莫斯科飛往布拉格的飛機上了，她沒開通國際漫遊，手機號用不了，我求爹爹告奶奶，祈求她下飛機後千萬要記得連Wi-Fi，本來我還操心第一次出國的她會不會轉機的問題，現在反倒是自己擺了烏龍，真懊惱。

2F航站樓，小別之後又見面了。我拿著東方航空的登機牌找到法國航空的工作人員問去哪裡改簽，8號櫃檯說7號櫃檯，7號櫃檯說6號櫃檯，6號櫃檯說去機票辦公室，機票辦公室告訴我說去5號櫃檯，謝天謝地，5號櫃檯是最終的正確答案！

在5號櫃檯前排隊，到我的時候，櫃檯里的法國美女跟我說，她是新來的，不會處理這個狀況，讓我去找隔壁的一位法國大叔。

法國大叔頗有氣質，穿著西裝，彬彬有禮，他在我連珠炮地解釋完情況後，只是微笑著淡定地說了句OK，反倒顯得我的著急特別粗魯。

他開始幫我處理改簽，依然是一副輕鬆的怡然自得的樣子，一邊敲鍵盤一邊像彈鋼琴一樣在我的東航登機牌上彈來彈去，嘴裡不斷小聲囁嚅著OKOKOK，也不跟我交流，只是不時地望著我微笑一下，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到底是該著急還是不著急？

「先生，您好，請問您想改下午1點10分法國航空的航班嗎？」大叔終於帶著他那迷之微笑跟我說話了。

「要要要！我要越早越好！」我急啊，我能不急嗎？這時候，已經顧不上你們的法式優雅了。

「OK。」又是一句OK之後，大叔繼續低頭開始彈我的登機牌，以及，繼續對我迷之微笑。

十分鐘過去了，大叔像演獨角戲一樣，一會兒皺皺眉，一會兒攤攤手，在鍵盤上敲擊幾下，臉上又豁然開朗，我已經等得不好意思了，眼看我身後的隊伍越來越長，大叔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有什麼麻煩嗎？」我終於忍不住問大叔。

「有一點麻煩，但不是您的問題，請您等我一下，一分鐘，哦，不，兩分鐘。」大叔從座位上跑開，五分鐘之後才回來，拿了一疊手寫發票，此時我的眼神已經無力了。

「還是讓我們來用這種原始的方法吧！」大叔開始給我手寫機票，寫得非常慢，反覆核對，又是十分鐘過去了。

手寫機票上要蓋章，大叔打電話叫人把印章送過來，「一分鐘，哦，不，兩分鐘」，又是五分鐘過去，蓋章的人連影子都沒看到，我催了大叔一遍，他像是迅速忘了這個麻煩，再去打電話催。

五分鐘，又五分鐘，我在櫃檯前腿都已經站麻了，終於，大叔起身，還拿了條小圍巾圍上，跟我說，算了，要不我們過去找那個人蓋章吧，他遞給我一張早就列印好的登機牌。

「我要跟你一起去嗎？還是在這裡等你？」我問大叔。

「哦，您不用等我了，直接去登機口吧，這張手寫機票是給我們自己留著的，您有登機牌就行了。」大叔依然不慌不忙，彬彬有禮，迷之微笑後揚長而去，我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因為改了法國航空，不用再跑回2D航站樓登機，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無論如何，改簽算是解決了，可我本能地覺得哪裡不對勁，特地又跑到登機口前面的櫃檯，讓一位女工作人員幫我核實一下我的託運行李有沒有改過來。

「先生，您的行李已經在這趟飛機上了。」女工作人員在電腦上查過後，非常肯定地告訴我。

千辛萬苦，總算塵埃落定，在這讓人操碎了心的巴黎機場，此時我急需去優雅地喝杯咖啡壓壓驚。

在巴黎機場似乎沒有任何一個工作人員靠得住，任何一個小問題都至少要問過三個人才能得到正確答案，而且前兩個人還不會說不知道，反倒給你瞎指揮。誰知道，被迫多長了一萬個心眼的我最後還是掉以輕心了，行李的問題只找了一個人核實，居然就相信了她的答案。

也就預示著，這趟歐洲囧途還沒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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