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諜》第三部分第十一節

我是方敬理的學生，我是了解他的。作為一個思維縝密、做事嚴謹的科學家，他絕不會將自己保存著核心機密的U盤和移動硬碟輕易讓外人看到，但假如移動硬碟的秘密真的是從方教授處泄露出去，那麼在他周圍工作的科研人員便都應該被列入懷疑的對象，而作為方教授左右手的陳建成則首當其衝。但吊在半空中尚在流血的陳建成又怎麼可能跟對他痛下毒手的趙二狗沆瀣一氣呢？顯然不對。

「你咋知道我叫趙爾籌？」趙二狗問道。

「我為什麼不知道？」我知道在信息不對等的情況下，他腦中所想的東西比我複雜的多，於是我將問題原封未動的拋回去，絕不輕易的給他降低思考難度。

「這個移動硬碟，你是從哪弄的？」他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我，我知道他在企圖通過觀察我的表情和眼神變化來推測我的思想動向。而受到提問的我不得不陷入思考，我該回答誰？方教授、詹富貴、老六還是詹姆斯？除了情報部之外我都有足夠的信心在短時間內編出一個順理成章的故事，可在我卻無法保證在我已知條件下順理成章的故事能不能在趙二狗的世界裡順利上演，要知道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他有，我也有。一邊是他的認識多年的朋友詹富貴，一邊又是他出賣情報的合作夥伴詹姆斯，他們之間的關係千絲萬縷，我不得不有所顧忌。

「搶的。」我說話的聲音及其淡定。

「就你啊？搶的？搶的誰的？」沒等趙二狗開口，肖林貴便搶先問道。

「詹姆斯。」就在我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我發現趙二狗明顯的眼前一亮。

「噫。詹姆斯？我滴乖乖。你以為你是誰啊？李小龍還是李連杰？」肖林貴對我的說法一臉不屑。

「你住嘴！」本就對自己小舅子不滿意的趙二狗用力的拍打著沙發一痛訓斥，肖林貴便又無趣靠到一旁耍弄起自己的匕首來。我幸災樂禍的看著肖林貴，隨即便將那日在會議大樓中發生的戰鬥中刨去情報部之外的所有情況添油加醋的敘述了一遍，講到我撿起地上的手槍連續擊斃詹姆斯同夥的時候，我眉飛色舞、滔滔不絕，要不是我怕趙二狗有潔癖會生氣拿匕首捅我而稍作控制，恐怕嘴中的唾沫早已濺到趙二狗的臉上。

天色漸暗，沒有開燈的別墅內已是月光鋪地。余光中肖林貴手中的匕首時左時右，面前趙二狗手中的煙頭忽明忽暗，屋內的氣氛一時間緩和起來。可就在我說到詹姆斯開槍將車內的詹富貴打死的時候，趙二狗的香煙在手中一抖隨即吊在了地上。他一改冷靜的形象，雙手抓住我的衣領將我拽起，眼睛中的憤怒讓人恐懼。

「你再說一次！詹富貴怎麼了？」

「他死了。詹姆斯殺的！」

「不可能！你他娘的！你他娘的騙我！」

趙二狗一臉憤怒的用力將我摔出去，隨即掏出懷中的手槍，「咔嚓」一聲將子彈推上膛，槍口頂在我的腦門。他的突然靠近讓我在這黑暗的只剩下些許精神之光的屋裡有了再一次仔細觀察他的機會，我看到此時他握著槍的右手不斷顫抖，相對瘦小的胸腔在他喘著粗氣的同時不斷起伏，瞪得溜圓的雙眼居然噙滿了淚水。

這個場景與當初詹富貴聽到老六死亡時的情景如出一轍。

「詹富貴死了？那老六呢！老周呢！」

「死了，痛統統死了！」

「怎麼死滴？

「老六被警察打死，老周是老六殺的！」

趙二狗聽到我的話，抬起右腳將我踹倒，隨即瘋子一般舉槍向屋頂連開數槍。

「二哥，二哥，你這是動得哪門子怒啊。不就是個詹富貴嗎，死了更好，沒人跟咱們搶錢了！」n站在一旁的肖林貴在槍口的火光中驚慌失措的像個局外人，他愣了一下急忙跑過來抱住趙二狗持槍的右臂連連勸阻。但趙二狗似乎完全沉浸在傷痛中，一揚手將肖林貴推開，一個耳光甩在他的臉上。

「你懂個雞巴！」趙二狗怒火中燒，眼淚已經流了下來。

「還我懂個雞巴？我咋不懂！你讓我給詹姆斯送信兒，不就是想讓他替咱們幹掉詹富貴他們嗎？嫩你娘，要不是看你是俺姐夫，俺能在這跟你受這個氣？！」被打了耳光的肖林貴也一臉怒氣，顯然對這個城府極深而又脾氣怪異的姐夫有了意見，拿起匕首怒對趙二狗。

「肖林貴，老子告訴你，當初你姐跟我跑到緬甸以後就病了！當初要不是詹富貴幫忙，連我都得死在外頭！哎…當初你姐的墓碑都是詹富貴花錢給立的！」趙二狗想起了那些年詹富貴對他的照顧，又似乎是想起了同甘共苦的亡妻，眼淚已是止不住的流。

肖林貴聽後愣了大約10秒鐘，猛地將手中匕首扎在木桌之上，噗通一下跪在趙二狗面前。

「二哥..姐夫，都怪俺，俺不該跟你急。俺沒有父母，就這一個姐把俺拉扯大，你是俺姐夫，俺姐沒了，你就是俺唯一的親人。以後，你指東，俺絕對不往西！」

「他娘的，都怪我！我咋非要弄這2000萬美金！又搭感情又搭兄弟，我他娘鬼迷心竅咧！」趙二狗撲通一聲坐回沙發，懊悔的說道。

「姐夫，你別這樣！你告訴我，詹姆斯現在在哪咧？我過去一刀攮死他！」肖林貴從桌上將匕首拔出，月光下的鋒刃發出令人膽寒的光澤。趙二狗默不作聲的閉著眼思考著，手中的香煙已經吸完了一包。時間慢慢溜走，屋內的大鐘連續發出12次鐘聲。趙二狗睜開眼，慢慢摸出手機。

「嘟…….嘟……嘟…….」

手機呼叫等待的聲音在整個別墅內遊盪，我則趁他們爭吵無法顧及我的時候，偷偷將隱藏在襯衫內襯的鐵絲拽下掰成u形狀，逐漸將手銬慢慢鬆開，準備隨時以最好的狀態迎接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

「喂，詹姆斯嗎？你現在在哪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