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 蚊？》NO.15

此時我們站在一塊斷崖上，海浪聲從腳下傳來。

6號歪過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一陣清香。

6號：好久沒有看過海。

我：我也是。

好久沒有看過海。

有些場景，有些味道，總是帶著某種感覺。

我鼻頭突然一陣苦澀，眼眶炙熱。

我歪過頭靠向6號，嗅著她頭髮上的清香。

她讓我想起小F，讓我想起在我剛剛喜歡小F的時候。那是多年以前了

歲月總帶著舊舊的灰塵，一想起就揚起塵埃，撲面而來，所有雜質都灌進鼻孔，想哭。

對於我們這種出生在內陸的男生，似乎曾經都有一個願望，就是和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去看海。

小F曾經也說過想要去看海，那時海洋離我們很遠。

我夢想最美好的場景，就是小F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們一起欣賞日落的海洋。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漸漸忘了看海這件事。

也不知道現在都已經這麼大的她，還有沒有這個心愿。

那些最初的夢想，總是容易被人遺忘。

6號抬起頭，拿下背包，取出十來只機械蚊子，將它們放飛。

又拿起電腦，看了看。

6號：這個世界我們沒來過。

我：我們現在在哪兒？

6號：不知道。

我四下望去，除了我們並沒有看見一個人。

我們身後是一條窄窄的沿海公路，公路的另一邊都是高高矮矮的山坡，看不見一間屋子。

大概這片海岸都是斷崖，並不適合遊玩，所以基本沒人。

眼前是片海洋，很明顯，這裡並不是北京。

6號收起背包：我們得在公路邊上等過路的人，了解這裡。

我們三人向身後的公路走去，沒走幾步，就聽到汽車的噪雜轟鳴聲從沿海公路的另一端傳來

我們停下腳步，看見左側開來五輛越野車，車速在臨近我們的時候放慢。

很明顯，這些車似乎是沖我們而來。

越野車離我們越來越近，我才看清，這些車上都駕著武器，車上坐著的都是軍人。

6號把我擋在身後，1號也警覺起來。我開始莫名緊張。

這些車在我們面前停下，車上的人迅速跳了下來，幾十個軍人將我們圍了起來，幾十挺機槍對著我們。

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一個人開槍。

要是以前，我一定嚇得屁股尿流，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站在6號身邊，我總覺得很安全。

躲在一個女人的背後覺得安全，我突然又對自己這個念頭感到很羞恥···

這時候，一個絡腮鬍，看上去年齡偏大的人走了向我們走來。

剛剛沒注意，這個絡腮鬍手裡沒有拿任何武器，看上去，他應該是這些人的老大。

絡腮鬍目光堅定的看著我們：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

6號：你知道我們從哪兒來？

絡腮鬍：我只知道你們不屬於這個世界。

1號：我們要是不回去呢？

絡腮鬍：B星人？

6號：你知道B星？

絡腮鬍輕蔑的笑了

絡腮鬍：留在別的世界當神不好么？為什麼要回到這兒來？

我：你說回到這兒來？

絡腮鬍：我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要離開這兒。

1號：我們要不離開呢？

絡腮鬍：那我送你們走。

1號剛剛抬起手，我就感到後腦勺像被一個大榔頭重擊了一下，倒在地上，意識模糊，

在暈過去的最後一刻，我看見1號和6號也躺在地上，絡腮鬍依舊站在原來的位置。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長城腳下。

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時空門。

6號靠在那個時空門旁的城牆上看著我，但是她的眼神十分複雜，雖然看著我，但是很明顯在想別的事。

我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1號。

我：1號呢？

6號：不知道！

我：我們怎麼又回到這兒了？

6號：我也是剛剛醒來。

我：這麼說1號還在那個世界？

6號：可能吧！

我：那個絡腮鬍子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6號：我不知道。

我：···先回酒店吧！

6號眼神複雜的讓我不再多問。

我不是很擅長解讀表情，但是就我對6號的理解，從未看過她這樣的神情。

像是一種恐懼，小女人一樣，回城的路上，她沒有聽歌，而是和我一起坐在計程車後面

緊緊的挨著我，沒有說話，也許她並未察覺。

我想起那個絡腮鬍子，心中一陣膽寒。

對於混沌宇宙，我一直覺得它應該是和平行世界差不多，雖然每個人都有一點點不一樣

但是大致上是人類的世界，而自從我認識b星人之後，我一直覺得他們的體能是人類的極限

可是絡腮鬍子的那個世界裡，顯然B星人於他們而言，就像我和B星人的差別。

我們之前穿越，幾乎都是在北京城周邊，因為我們的時空門也在這附近。

但是這次穿越時空，卻在海邊。我甚至不知道哪是什麼地方。

6號挽著我的手臂，靠著我肩膀，睜著眼睛看著車窗外面。

我也看了看窗外，樹木枯黃，天色蒼茫，秋意正濃。

回到酒店，前台一眼便認出了我們，禮貌的對我們微笑，

這笑意，大概是因為知道我們和小F是好朋友的關係吧。

回到套房，一身疲倦又困惑。

6號擱下背包和我一起坐在沙發上。

這間套房的牆壁上，還有上次1號留下的裂痕。

6號：那個大鬍子說，我們不該回到哪兒？

6號眼神飄在窗外，我看了看窗戶，此刻是下午，日頭在另一邊，窗戶上映著6號和我的臉。

我也不知道她是在看鏡子里的自己，還是在看窗外。

我：我也聽見了！

6號：你知不知道，你們人類從哪裡來的？

我：不是你們B星人培育的嗎？

6號：那你知不知道我們B星人哪裡來的？

我：不知道。

6號：我們B星人誕生之初，就是成年人的樣子，永不衰老也從不成長。我以為這是天生的，因為B星從來沒有起源這個詞，我們的知識，我們的能力，一切都是現成的。直到我們來到地球，我看見種子長成了大樹，看見動物之間的孕育成長，我一直以為這是兩個世界不同的自然規律，後來在地球待久了，我發現萬事萬物，整個宇宙，所有的東西都有來源，曾經有幾百年，我和7號，一直在尋找我們起源的痕迹，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現。那個大鬍子說，我們不該回到哪兒···那個世界大概就是我們的起源地吧。

我：既然是起源地，為什麼不該回到那兒？

6號：我也想不通，也許B星人都是被那個世界流放的，或者淘汰的，就像這個世界，弱者被淘汰驅逐一樣。

我：你們B星那麼強大，如果都算是弱者，那我們豈不是螞蟻。

6號：我得想辦法回去，弄清一切，把1號帶回來。

6號沒有回答我，拿出手機，給7號打電話，電話響了沒人接聽。

6號皺了皺眉，放下手機。

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我一開門，就看見了小F，大大的眼睛看著我，我還未張口說話，她一把捏著我的耳朵，擰了一圈。

小F：你們走也不打聲招呼。

我：你怎麼知道我們回來了。

小F：我給酒店留了口信，你們回來他們自然要通知我。

我：我們辦了點事。

小F鬆開手，走了進來，看見6號，立馬跑過去，挽住6號的手。

小F：6號，想死你了。

6號笑著摸了摸小F的頭。

女孩子總是很奇怪，按道理說，6號和小F還沒有熟絡到要想死誰的地步。

按道理說既然都想死6號了，起碼也要有那麼一點點的想想我啊。

這個小F，這點和那個小F挺像的。

她們從來都沒有說過想我。我和小F認識了七八年，有時候不如她剛剛相識兩個月的閨蜜。

我到底是多麼不招人想念啊。

不過能看見小F，任何時候，也不管她是不是那個小F，心情總是會舒展很多。

我走到小F身後，看了看她圓圓的腦袋，剛要伸手去摸。

6號繼續撥打7號的電話，依然沒有人接聽。

6號：我得回基地看看，7號沒有接電話。

我：難道出什麼事了？

6號：不知道。我去看看，你留在這兒等我電話。

我：我也要去，萬一有危險呢？

6號：萬一有危險，你去了就是個累贅。

我····說的很有道理，我無言以對。

6號沒等我回話，起身就離開了。

剩下我和小F待在客廳里，四目相對。

小F：你們做的事很危險嗎？

我：有時候吧。

小F：那為什麼還要去做呢？

我：我也不知道。

小F：吃飯了沒有？

我：不想吃！

小F趴在沙發上，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窗外。

小F：我們這個世界有個和你一樣的人，那，那你那個世界有沒有和我一樣的人？

我：有！

小F：她和我誰比較漂亮？

我：你們都長得一樣。

小F：那她有沒有我可愛？

我：差不多吧。

小F：那你，有沒有喜歡她？

我：喜歡！

小F慢慢的點了點頭：哦~~，那她喜不喜歡你？

我：不喜歡吧~~

這時門又打開了，6號走了進來，一臉淡定的看著我。

我：你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6號：我們晚上回基地。

我：聯繫上7號了？

6號：我剛剛下樓7號就給我回電話了。他在武漢，然後···

我：然後？

6號淡定的臉突然展開笑顏：他在長江大橋下面的一個時空門發現了3號。他們今天晚上回來。

我腦里一聲清脆的鈴鐺搖晃了一下，3號，3號，那個我們要來這個世界尋找的3號。

我以為要找上幾百年的3號，居然短短3個月自己出現了，也就是說，我特么可以回家見我的小F了。

我：這麼說我們可以回去了？

6號開心的看著我。

小F：你們才剛剛來又要走了？

我：恩，我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

一整下午我都在想，回去後一定要找小F，一定要找小F，

然後又開始各種意淫和她見面的場景。

我不能說好久不見，因為在那個世界的我，並沒有離開很久。

她還要跟我講那個蚊子的事情，我要一輩子不再離開。

我要一輩子不再離開。

下午五點我們收拾好東西，走出酒店，回頭看了看小F，她也看著我。

臨走前我摸了摸小F的腦袋，她一巴掌把我手拍掉。

小F：站著別動。

我：幹嘛？

小F掏出手機，咔擦給我拍了張照片！

小F：也許這輩子就見不到了，拍個照片留念一下。

我：會見到的，說不定這個世界的我，此時此刻正在和另一個世界的你道別，然後在回到這個世界的路上呢。

小F：然後另一個世界的我給他拍了一張照片，然後他也那麼回答。

我：對啊。

我們兩人相視而笑。

小F：可是另一個世界的我，不是我，這個世界的你也不是你啊。

我：有道理

我摸了摸小F的腦袋，這次她沒有反抗而是很乖的看著我笑。

我：你會不會喜歡這個世界的我啊？

小F：恩？

我：如果他回到這個世界找你的話！

小F：這個得看緣分啊。

我：恩，說的也是，我走了。

小F：再見！

我：一定要給他一個機會知道嘛？愛一個人很辛苦的 ！

小F：嗯嗯嗯，給機會。

6號伸手攔了一輛車，我們上了車，小F站在馬路口沖我們揮手道別。

她的身影在車後窗上看上去越來越小——

我對著車窗揮了揮手，恩，這個人，我再也見不到了。

6點多天色開始變黑，秋夜來的比較快，寒風在窗外開始肆虐，落葉颯颯作響。

6號坐在我身邊，一臉淡然，嘴裡哼唧著音樂。

司機沉默的開著車。

我們回到基地的時候已經7點多，7號並未回來。

那個時空機器就擺著大廳中央，我走進去看了看，和我們穿越來的那個一樣。

下一次，它再啟動的時候，就是我回去之時。

我始終難以壓制心裡的興奮，6號卻一直很淡定。

我：6號，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么？

6號：記得啊！

我正準備描述一下當時見面的場景，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是沒有穿衣服的。

我看了看6號，把到喉嚨邊上兒上的話吞了進去。

我：他們幾點到啊？

6號：到了。

我：額？

我聽見外面有動靜。

門被打開，7號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個人，面骨消瘦，身形修長

眉眼凌厲，頭髮是淡褐色，眉毛是紅色的

穿著一件蝙蝠衫，面色煞白，衣服領子遮擋著嘴巴，就跟電影里的吸血鬼一樣。

在第一次聽說3號能修理時空機的時候，我以為他是那種理工生形象，因為b星人的基因我見識過

所以我一直覺得他應該是那種，比較帥氣的理工生。

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個殺馬特非主流。

3號看了看我，眼神生冷，還好他嘴巴遮擋在衣領里，

不然他一張嘴說話，指不定就能看見獠牙，多可怕

3號：8號的後裔？

6號：恩。

3號：後代就是後代，基因繼承一點也不完美。

7號：隔代是這樣的，他沒有超能力，只是不死。

3號：我不是指這個不完美，我是說他長得丑！

我擦，我擦，擦擦擦。

長這麼大，雖然很少有人說我帥，但是說我長得丑的這是第一次。

6號看著我，笑了笑。

我無言以對，因為面對這些天生帥哥美女的種族，我這種普通人確實比不上。

可是，殺馬特你活了幾千年居然還是個顏控，簡直特么白活了。

我：哦，你就是3號吧？

3號：恩。

我：我以為7號帶了個理髮師進來。

3號：不僅長得丑，心眼還小。

3號說完搖搖頭，找了張椅子坐下。這殺馬特···

6號走到我面前，一隻手搭在我肩膀上。

6號：別跟他鬥嘴，你鬥不過的。

6號依然幸災樂禍的笑著。

3號明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不過也罷，他吧時空機弄好我就可以回去了。就讓他嘚瑟去吧。

我：我聽說你會修理時空機。

3號：會。

我：那···

3號：你要回去？

我：恩。

3號：你回不去了。

我：我回不去了？

3號：對。

我腳跟一軟，整個人震了一下，心跳加速。

我：哥，我錯了，別開玩笑，別捉弄我了好不好。

3號：我沒開玩笑，我不開玩笑的。

我：你把時空機弄好我不就能回去了嘛？

3號看了看我。走到時空機前，用腳踹了踹時空機。

3號：我在混沌宇宙走了1千多年。我本來也以為這玩意兒能帶我回去。

我：難道它不能！

6號：怎麼回事？

3號：我們都被騙了，這個根本不是時空機。

6號似乎也有些接受不了，她的手放在我胳膊上，挽的很緊。

3號：我不知道我是哪個世界的3號，我遇到過很多人，遇到過很多6號，1號，甚至遇到過我自己。現在我都不知道我原本的世界是什麼樣的了。

3號站在時空機前，眼神里透滿失望，我的心完全一片死寂。

我：如果這不是時空機，那它是什麼？

3號：你們知道混沌時空怎麼來的嘛？

6號：不知道。

3號：你記得我們降落地球的那天嗎？

6號：記得。

3號：之前幾次失敗，你記得嗎？

6哈：不記得。

3號：恩，我們失敗過幾次，然後每次都用時空機回到過去，我們沒有之前的記憶，是因為我們不是操作時空機的人，我們最後一次降落出現嚴重事故，只剩幾十人來到地球，我們一直以為找到時空機就可以回到降落地球那一天，然後重新開始，可是我們都錯了。這個機器並不能讓時間回到過去，它只是個時空複製器，我們選擇一次回到過去，他就會複製一個過去的時空，把機器里的人帶過去，因為我們不是操作機器的人，所以我們沒有之前的機器，而其實原本的那個時空，依舊還在。我們每啟動一次時空機，就會出現一個宇宙，所以，整個混沌時空就是這個機器複製出來的。

6號：你是怎麼知道的。

3號：這是根據我這些年所見所聞的推測，但是八九不離十，因為我曾經到過幾個世界，遇到了一個完美降落地球的b星人世界，也遇到7號，6號，我們都死掉的世界，遇到過其他b星人。我甚至···還見到正在降落地球的場景，直到現在，直到現在，每天依舊還有b星人在降落，不停的降落，然後不停的出事故，然後啟動時空機，不停的複製時空。

我：所以，我回不去了？

3號：恩，這個時空機只會複製這世界的時空，就算我把你傳送回去，你也只是在這個世界的某個時間點，然後混沌時空又多了一個複製宇宙，你並不能回到你原本的世界。

6號：那這個世界也是我們複製的？

3號：如果不設定時間，你只會在不同時空之間穿越，不會複製。

我看了看6號：我回不去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因為無法接受。

3號：也不是回不去，要回去，還有一個辦法！

我：什麼辦法？

3號：混沌時空所有宇宙都是相互連接的，但是也在無規律的相互變換，你可以從時空門一個個的穿越，然後一個個的尋找你以前的世界，運氣好的話，也許下一個世界就是你原本的世界，運氣不好的話，你可能要找上幾千年才能回到你的世界。

3號說完，停了一下，眼睛裡露出失落的笑意：如果，那時候，你還認得你原本的世界的話！

我的身體在發抖，眼眶炙熱，腦袋裡一片空白。

聽說找到3號，我以為這是希望，甚至興奮了整整一個下午，沒想到他帶來的竟是絕望。

眼淚奪眶而出，小F的樣子一遍一遍在我腦海里回閃。

6號抱了抱我。

6號：3號，那你有沒有到過一個奇怪的世界？

3號：什麼世界？

6號：我和1號，到過一個世界，遇到一個大鬍子，他瞬間可以把我和1號制住，不費吹灰之力。

3號：還有比我們B星人更強的人類？

6號：他說我們不該回到那裡！

3號：什麼意思？

6號：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沒有嬰兒期，沒有成長，生來如此，是誰？生下了我們或者，創造了我們？

3號說不出話來，一臉震驚，儼然他沒有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6號看了看我，摸了摸我的頭：我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太少了，我覺得那個大鬍子的世界裡，一定有人知道怎麼帶我們回到自己的世界。眼下，難過於事無補，我們應該想辦法解決問題。

我：怎麼解決。

6號：去大鬍子的那個世界，趁現在時空門那邊的世界還沒有變換。

6號看了看7號和3號：你們要一起去嗎？

3號：有比我們強的人類，我當然要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