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生長】第5次橫渡瓊州海峽

我的橫渡史之一 ---瓊州海峽

新嘗試「新」樂趣

這次（2016年5月4日），我要幫游泳橫渡的朋友，導航護航，充當一次水上的夏爾巴人。

中國至今沒有人做過這種嘗試，因為無論是做什麼，強者之所以成為強者，因為他可以按照自己的節奏來發揮。但這次，我不能，我要遷就游泳者的速度。

受浪涌和洋流影響，僅靠雙手划行的獨木舟，如果不能按照駕馭者自身速度控制的話，平衡和方向很難掌控。

換個角度看，這也算是比以往好玩的地方，因為海洋獨木舟慢比快難。與我之前橫渡的渤海海峽比較，瓊州海峽這幾個小時的橫渡，技術上沒什麼壓力。剛好可以用來體驗，海洋上的「慢生活」。

安全感之機動船與非機動船

在科技發達的今天，無論中外，東方還是西方，當人們用純人力的形式挑戰大海，都會請一條發動機強勁的機動船護航，俗稱後勤船或者保姆船。

只有在機動船的轟鳴聲中，當事人和局外人，才能感覺到安全。

因此歷來泳渡海峽的人，採用的都是一個人跟一條機動船的模式，五個人便需要五條船。而五四青年節的這次橫渡，是由安靜、環保的純人力皮划艇，取代人們眼中的安全保障-機動船。

我和中國傑，在5月3日午時抵達海口觀察海況，發現天氣和風向都和之前了解的天氣預報不符。氣壓從1014帕下降到996帕，海口下雨且颳起了4級北風，相當於要頂風逆浪橫渡。

5月4日凌晨4點，我們再次觀察天氣，從雲飄的方向判斷風向已轉為南風。去到海邊再次觀察，天空已變得晴朗，決定按照原定計劃橫渡。

為了攜帶方便，我帶的是一條摺疊充氣艇，寬約70厘米，長4米。之前曾用這條皮划艇在2015年4月份橫渡過一次瓊州海峽，從裝備安全性來講，可以說這條艇已經經受過實地檢驗。

艇里裝滿了補給物資，有礦泉水、八寶粥、葡萄糖水、寶礦力、能量棒、力保健、紅牛和榨菜等物。艇被抬起時，壓彎了腰身。

我們在6:28分下水，早上刮南風，洋流呈東北向。中國傑游得很穩健，計算了一下他的游泳速度，可以達到時速3.8公里。我每小時遞給他一次食物和水的補給。

我最近在進行耐餓訓練，不想因為橫渡而中斷，所以只喝水。

我不斷根據洋流微調線路，游泳對航線精確度要求非常高。我希望自己能為中國傑導航出一條比較短的航線。

隨著時間推移，洋流開始改向，對中國傑越來越不利，他的補給從每小時一次，提高到每45分鐘一次。泳速也開始變慢，除了洋流影響，前幾個小時的體力消耗也是原因之一。

航線也越來越難操控，我只能用20%的力來劃，以遷就游泳的速度。80%的力氣要花在讓皮划艇不隨洋流前進或後退，控制好方向和位置，確保皮划艇能給中國傑提供精準的航線。

太陽曬得我周身火辣辣的，看著水中的中國傑，心中好生羨慕，真想縱身跳下水，和他一起暢遊。

我開始每半小時，就遞給他一次補給。因為最慢時，他的泳速已經下降到每小時700米不到，只要一停下來休息，洋流就會帶著他後退100多米。

在沒有標的物的大海，我需要更加精準地控制航向，以保證中國傑的游泳效率可以最大化。

過往9年，我一直在積累這方面的經驗，因為潮汐會改變，洋流根據不同的時間節點，對身在其中的人也好艇也好，會造成不同的助力與阻力。

只有不斷調節方向，才能減少無用功，保證效率最大化。

上午無聊的時候，我還慶幸有這種機會可以慢慢劃，有更多時間來觀察大海，思考人力所能達到的極限。

午時過後就完全沒這功夫了，在有風、浪和洋流的涌動海面，根據洋流不停調整航線。有時皮划艇能遷就的洋流，游泳卻不可以。中國傑需要越來越頻繁的食物和水的補給，我忙碌起來。

天氣太熱，渾身都黏糊糊的，我剋制自己想跳下水的慾望，因為沒有另外一個閃米特來為我導航。吃了包榨菜為自己鼓勁，接了幾個電話報平安。

眼看離岸越來越近，觀察了下洋流和航道，比起預定登岸點青安灣，青安灣與白沙灣之間的岬角，應該才是最近登岸點。決定讓中國傑在此處岬角上岸，我划艇到不遠處青天灣登陸。

如此一來，中國傑的游泳里程，就可以控制在25公里。

下午4:24分，在廣東徐聞縣海安鎮的青天灣登岸。整個航程耗時近10小時，游泳里程25公里。根據這一日的洋流變化分析，如果我們能提前一小時下水，那麼最少能提前三小時上岸。

不過在這種開放海域游泳，追求幾小時能完成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大海瞬息萬變，同一個人在不同的天氣和海況下，得出的成績會千差萬變。

上岸時，有些本地人過來看熱鬧，估計覺得我們是吃飽了撐的吧。艇里的物資消耗得差不多，不過其實沒撐著。

整個橫渡過程，我消耗了1.5升水和一包榨菜，其他什麼也沒吃。羚羊該誇我好養活了吧，呵呵。

這次航程讓我感覺，在大海給泳者導航的技術難度挺大的。不過新事物總有「新」樂趣。

中國之前沒人這麼干過，期望我們開了這個頭後，有更多人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參與進來，共同交流經驗與學習。

很多人好奇，為什麼我這麼崇尚「純人力」？其實就是想感受遠古人類在遷徙過程中，感受過的那種嚴寒、酷暑、大雪、冰雹和孤獨。這種身體帶來的直接感受，讓我感覺與他們、與自然，與未來，產生某種神秘連接。

天知道，這種感覺多麼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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