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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無用

又一次被問及「你在知乎上寫那麼多字,有什麼收穫」這個問題,飯前敲幾個字。

1836年,法國新聞革命家Emile de Girardin創辦《新聞報》(La Presse),訂閱費僅是競爭對手的四分之一,並且在報紙內規划了廣告區塊,將廣告變成重要營收來源。結果《新聞報》因為售價低,搭配營銷與配送服務,從此通俗報業在法國掀起一場革命,從此大眾媒體襲卷市場。

大眾媒體即是大量複製。文化評論家本雅明在《迎向靈光消逝的年代》一書里提出,進入工業時代後,人類擁有技術能大量複製藝術品,打破了早期藝術作品由少數人(或王宮貴族)壟斷的特色。藝術作品因此能被更多人欣賞。但藝術作品也因為大量複製關係,作品中那種無可取代的「靈光」也逐漸消逝。

時至今日,每天內容都不斷被大量複製與消費。而我們每在分享一篇文章,其實就是一次內容複製。但內容的靈光並沒有因此消失。

手機對讀者來說就像報紙,海量信息出現在眼前。當然,我們也可以看到類似Blendle這樣的收費媒體模式,儘管這模式看來美好,還是會遇到萬年不變的問題——讀者願意付錢嗎?更精準一點的問題應該是「有多少讀者願意付錢來支撐這個商業模式?

然而這世上剩者為王,在知識經濟的年代,學問都被標上價碼;試問飽食終日無所事事廢材如我輩者,是不是寫東西一定要得到利益呢?也許,沒用處也是用處。

日常瑣事莫非如此。有的人會說段子,講到極致,也變成暢銷天后宅女網紅,垃圾里誰敢說一定沒有黃金。精神學家Miguel Benasayag的話語多麼動人:「『無用』之最有用之處,那就是不抄捷徑,不趕時間的創造,讓我們越過社會所編造的幻影。」

唯有空虛,才能打破另外一個空虛。

試問,一首詩歌可以增加GDP嗎?莊子雲,知無用而始可與言用矣;蒙田言,沒有任何東西本質是無用的;海德格爾說,最有用的東西就是無用。在公園掛一個匾額寫上一首詩可以增加客流嗎?答案是不能,但如果在故宮掛上一闕爛詞,會讓人覺得整個國家不識字。

在Plutarchus的《希臘羅馬英豪列傳》中,艾帕米農達帶隊擊敗強敵,勝利之後卻遭受政敵審判與指控。艾帕米農達靜靜地忍受羞辱,他的政治生涯正因為不公正的待遇足以表示人的勇氣與度量。

正確的動機才有堅實的基礎,人們已經習慣稱頌豐功偉業,小看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之事。所謂的能力,其實不需要大到足以改變世界,那隻會令人覺得更加遙不可及,反而忽略在身邊發生的一切可以發生的不經意。

人的大腦存儲有限,我絕對無法記得讀過我文字的人的名字。但正因為那一兩個我並不認識的人,在某時某刻告訴我:「謝謝你的文字,曾給過我一些啟發」,而我腦海閃過的畫面里卻找不到「曾經」,單純的動機才讓人覺得溫暖與激勵。

它,讓我們看見彼此對生命的影響,並且學習到對人的尊重,以至於不會隨意出口來評斷人的價值。別忘了,我們每個人都可能成為別人一生中的某種幫助,以生命影響生命。

五月,走在路上,略顯悶熱的氣流中仍有掩不住的野樹幽香。唯一想說的是,感謝文字之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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