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刀

（前記）

大漠孤煙直。

獨居棚寨，草革裹身。

悠揚的羌笛斷斷續續，如泣如訴，滿臉鬍鬚，蓬亂長發，唯獨腰間的黑刀金絲纏繞，落魄的裝束像是這把刀是偷來的。

就著夕陽餘暉，飲一樽酒，一聲嘆息。無人知曉這個中年漢子的來歷，也沒人敢問，在這座邊陲小鎮上，這人無聲無息的來，無聲無息的走，這把懸在腰間的刀像是一條藏獒，聞者皆遠之。

姓甚名誰無人知曉，鎮民私下裡叫他「啞巴」。

啞巴去的最多的是一家叫「鎮遠軒」的酒肆，拿酒就喝，拾肉就吃，吃完喝畢，撒錢就走，酒肆掌柜倒也樂得他來，因為他撒的錢往往夠吃喝幾頓的。

邊陲匪事不斷，唯獨這個小鎮相安無事。鎮民以為天降祥瑞，所以鎮西邊的無神小廟香火不斷，誰也不知道供的誰，有說菩薩的，有說羅漢的，有說玉皇大帝的。管他呢，平安就好了，沒人在意供的是誰。

啞巴獨來獨往，鎮民都避而遠之，像是見了活鬼。有人說他害了爛身瘡，碰了會被傳染而死。沒人知道他如何生存，金錢從何而來，有人說他是個大盜，搶錢殺人，無惡不作。

陪伴啞巴的只有一條大黃狗，一步一趨。

啞巴時常摩挲著這把沒有刀鞘黑刀，冰冷的眼神瞬間柔和了起來，一坐就是一天。黃狗一陪也是一天，餓了就啃啃嘴邊的骨頭，趴在啞巴腳邊，吐著舌頭，呼哧作響。

啞巴不啞。

起碼十年前不啞。

那時啞巴在軍隊是個百夫長，官小，話少，兢兢業業，有個諢名「二糕」。

"二糕，你人頭稅該交了。」都統剔著黃牙咂砸作響。

「都統，家有老母，軍餉未發，再說上個月不是交過了么？」二糕跪的膝蓋疼痛也不敢抬頭。

「你他媽上個月吃喝了撒了，這個月就不吃了？」都統呲著牙，扭著脖子，指關節按得嘎嘎作響。

「都統，寬限兩天......」

「兩天人頭稅多交二兩！總共五兩！」都統頭也不回大踏步而出。

那天，二糕心情低落，正在帳前閑逛，突然聽到

「將軍，國勢羸弱，早晚得敗，要是咱們降了大金，投靠明主，再展宏圖大業，豈不明智？」

「嗯~軍師所言極是，只是家眷不舍，如何是好？」

「我已安排妥當，將軍莫要憂慮。」

「好好好，軍師你我二人從今就是親兄弟了，哈哈哈」

「將軍高抬，嘿嘿嘿」

當夜，將軍軍師頭顱高懸旌旗之上，上書五個大字

「賣國者，誅之！」

二糕消失。

將軍厚葬，傳言被姦細所殺，賜「忠國候」。

二糕全國通緝。

假如能重來，會不會還是選擇殺了軍師將軍？

值不值這三個字在現在這個叫啞巴的漢子的腦子裡盤旋了十年。如果我沒聽見該多好，啞巴時常這樣想，也許現在自己是個副將了，也許自己早就飛黃騰達了！

唯一牽掛的是老母

值！

啞巴猛地把最後依一葫蘆酒一飲而盡。

「汪汪汪」黃狗機警的吠了起來。啞巴順勢後倒，一招「仙猿掛臂」掛在了屋檐下。

月色下，十幾個黑衣人飄然而至。

「遇到對手了」啞巴一動不動。一招「壁虎貼牆」牢牢吸附在屋頂下。

十年來，師父傳授的「百獸功」啞巴練得爐火純青。

為首的黑衣人，高聲叫道，「髯面客，我尋得你好苦啊，何不現身暢敘幽情？

你可知十年前所殺的將軍是誰？那可是丞相的乾兒子啊，是我歃血門的高枝！你身為歃血門的大弟子，竟然自毀我歃血門前程，該當何罪？！」一聲厲喝，一支袖箭激射屋頂。

髯面客袖袍一卷，一招「靈猴探果」輕巧的接過袖箭，飄然而下。

「師叔，弟子殺得是賣國賊，弟子無罪」現在的啞巴，十年前的二糕，叫髯面客。

歃血門門規：入門者，賜名，與過往一刀兩斷，復舊名者，殺。

沒人知道歃血老祖當年創立門派時為何定下此等門規。

那是二師叔，玉面君子。

「今日，給你兩條路，一，把歃血刀和歃血刀譜交出來，跟著我投奔大金，保證榮華富貴，二，死！你好自為之」玉面君子一把紫金刀熠熠生輝。

「師叔，國破家亡，我本不想染指高廟，只願流浪江湖，隱姓埋名，望高抬貴手」髯面客左手摩挲著大黃的頭，右手緊按刀柄。

「那好，把歃血刀和刀譜交出來，我讓你苟活十年」

「師叔，此刀乃師父遺物，師父臨終前交代我，要為國為民，刀在，人在。至於刀譜，師父已焚化。」

「放屁，看來你是自尋死路咯？」」

一道紫光閃動而至。

「好快的刀」，髯面客暗暗心驚，一招「靈狐奔沼」髯面客回閃至房頂躲過了刀鋒。

「懦夫！「玉面君子一招「力劈華山」撲面而來，眼看刀鋒即將劈向髯面客頭顱，髯面客順勢一招「泥鰍入譚」從刀鋒下鑽過，耳旁鬢髮簌簌而下。

「師叔，弟子不是你的對手，放過弟子吧，就當弟子死了」

「哼，歃血門出了你這個懦夫，也是師門不幸！再不出手，我就不客氣了」玉面書生滿臉怒容，自己練一個後生都拿不下，身後的十幾個同門豈不笑掉大牙？髯面客越是只躲不出手，越顯得自己沒本事，想到這，玉面書生再也控制不住，一招「星辰大海」咻然使出，只見一道道刀花，像一朵朵蓮花飛快的射向髯面客。髯面客一招「螳臂當車"拔刀奮力接住，「哇」的一口鮮血噴出。

「哈哈哈，歃血刀法不過如此」玉面君子得意的看著跪倒在地的髯面客

「師叔，我不是你對手，何苦苦苦相逼？」

「刀和刀譜不交，我將你碎屍萬段！」

「刀在，人在！」

「老夫問你一句，為何只防不攻」

「我....師父只教我了百獸功」

「為何不使出歃血刀法？」

「從未學過」

「死到臨頭，還嘴硬，別怪師叔欺侮小輩了」

玉面君子舉起紫金刀，奮力劈下......

第一章 血灑芷合情迷亂，淚滴墳塋愛意深

十五年前，江湖紛爭，武林式微，唯有一門名曰歃血門的門派獨大，傳統強門少林，武當也避讓三分。

開山鼻祖歃血老祖，一百年前一把潑墨金絲歃血刀在武林上掀起腥風血雨，聞者變色。

歃血老祖獨來獨往，揚言屠盡武林好手，當年歃血老祖還是一個武功平平的習武之人，只因自己在參加武林大會時遇到仇家，心愛之人血灑芷合山莊，眾多好手無人搭救，歃血老祖割袍斷義，自斷右手，在芷合山莊寫下血書：習武之人，見者殺之！

二十年後，江湖現一名左手刀客，心狠手辣，「習武之人見者殺之」的封印印在每個死去高手的臉頰上。

無人知曉左手刀客姓甚名誰，武功從何學來。

華山派布下疑陣，誘使左手刀客進入陷阱，三名絕頂高手圍攻之，風雨月夜，只有一人活著出來，精神錯亂，武功盡失，喃喃自語：歃血刀.......歃血刀....

自此，左手刀客江湖人稱歃血老祖。

（一不小心寫成了長篇小說的框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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