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蒿治瘧已不假，為何還不信中醫？

最近，「屠呦呦獲得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的新聞鋪天蓋地。她第一個證實了青蒿素高效抗瘧的作用。

1969年，屠呦呦被任命為抗瘧葯研發項目負責人後，通過翻閱我國歷代傳統醫學書籍，四處走訪老中醫，終於在2000多種方葯中整理出一張含有640多種草藥，包括青蒿在內的《抗瘧單驗方集》。可是，最初的實驗顯示，青蒿的效果不佳，研究陷入僵局。

問題出在哪兒？她帶著問題研讀葛洪的《肘後備急方》——這本書對天花、恙蟲病、腳氣等的描述，被認為是世界醫學史上的首創。書中的一句話讓屠呦呦眼前一亮：「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盡服之。」她意識到，高溫會破壞青蒿素的有效成分，她隨即另闢蹊徑，改用低沸點溶劑進行研究。

經過反覆試驗，她終於在第191次低沸點試驗中發現了抗瘧效果為100%的青蒿提取物。

之後的故事就不必多說，經過許多科學家的共同努力，青蒿素復方藥物走向世界，拯救了數百萬人的生命。

青蒿素的發現，讓我又重新思考了中醫。

廢除中醫

上世紀上半葉，國民自信心低，崇洋媚外，又遇疫情爆發，西醫趁勢紮下了根。政府頒布「廢除中醫」的法案，引發了中西醫激烈論戰。

「中醫為體，西醫為用」造成的「體用分離」，使得西醫實用性的深入人心，現代醫學制度根本性成立。在這一制度下形成的衛生管理體系，得是有數據有標準的，才方便政府管理——這恰是西醫的優勢。於是，西醫成為主流，中醫則被邊緣化了。之後，中醫被西醫壓迫，生存空間越來越小。中醫想發展，卻無法從西醫主導的市場分享收益。

中醫該不該廢除？其實無需討論。一切存在的東西，在它取得存在的一般社會條件還在發生作用的限內，我們是無法憑著一己的好惡使它從歷史上消失的。

西醫並沒能把中醫掃地出門。本質上是因為，它的療效上沒能徹底壓倒中醫。

中醫的療效

中醫仍然面臨著生存困境。一個尖銳的問題是，人們不那麼相信它的療效了。而療效，恰是中醫的立足之本。

中醫從業者良莠不齊，整體素質需要提高，心態需要包容，視野需要開闊。人才太少了！中醫藥大學的入學門檻較西醫院校比，要低一檔。中醫的生源不如西醫，這就等於是輸在了起跑線上。國家扶持中醫，應當重在培養人才。

曾寫過一篇《西醫院裡的中醫》（回復「106」即可閱讀），文中提到，一個小男孩因誤服土三七中毒身亡。這個故事警示著我中藥材本身的重要性。

中藥材的質量不如以前了。中醫加大劑量來提高藥效的同時，又不得不面臨著環境污染造成的重金屬超標產生的副作用。於是，一些人開闢有機中藥材園區，把西藥的管理標準用於中藥廠、種植戶，卻遭到業內人士的反對：「中藥材是在複雜多變的生態系統中栽培，而這些條件才造就正宗的藥材。」

中藥顆粒飲片，是「為中醫贏得國際市場和資金」的現代化科技產物。改革劑型，是使中藥適應西藥標準打開市場的辦法，也無形中讓「中藥」變成了「植物葯」。中藥是需要中醫辨證論治，經過中國傳統哲學的複雜思維分析，基於歷代醫家的經驗方，調整劑量配伍而成的。如果為了擴大生產，以現代藥理學研究結論作為中藥選方依據，必然導致中藥製劑臨床效果偏差，甚至出現安全問題。比如，日本厚生省曾對小柴胡湯改善肝功能的作用予以認可，並收入國家藥典，使得日本上萬肝病患者同服這一處方。但兩年後，日本出現了88例肝病患者出現間質性肝炎的副作用。

中醫現代化

中醫如何自救？於是，現代化被提了出來。

可是，很多人把「現代化」等同為「西化」。在某種意義上，這恰把中醫推向了絕境。

為了學習中醫，我創辦了復旦中醫學社。很多中醫藥大學的學生對我說：「在這裡，我學到了真正的中醫。」後來，我才得知，現在中醫藥大學的課程大多是西醫的內容。學院派的中醫已經不純了。

現代中醫教育完全複製西醫模板，上大課代替古老的中醫師徒傳承方式。這種工業化的批量生產，怎會產生純粹的中醫？我曾見過中醫執業醫師的資格考試題目，近2/5都是西醫知識。去看中醫，沒有望聞問切，而是先看報告，這就不奇怪了。

中西醫結合

病不因人分黑白，豈能臟腑分東西？有人說，中西醫結合是條出路。

可是，這可是迥然不同的兩個醫學體系啊！西醫的研究，從解剖開始，對象是死人，看到的是血管神經肌肉，眼見為實，拿數據定標準，是現代科學的典範。而中醫，則基於活人的內觀體驗，研究陰陽五行經絡，得用古老的哲學思辨。

現在中醫的研究，越來越細微，搞清藥效物質，提取有效成分。不潛心研究機理，浮於表面，生搬硬套，誤以為是創新。真正的中西醫結合，應該站得更高，靈活地把二者結合運用。

不論中西醫，都是為了人類的健康。西醫和中醫像是一座山的兩條路，一路在東坡，一路在西坡，沒有交叉。兩群人分別在兩條路上艱難行走著，看不到對方。直到他們最終登上峰頂時，俯瞰全景，這才恍悟。

不管怎樣，潛心思考可以引領我們接近真理。

你對中醫有怎樣的認識和看法？或有什麼感想？請回復留言，我會精選在下次的文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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