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2uS的中國故事

作者丨高洋

熱愛可樂與刀塔。保持好奇心，保持善意。

去年下半年，我曾經前往Com2uS中國公司採訪。當時Com2uS中國公司位於望京麒麟社一棟商住兩用的樓里，門口的LOGO下面貼著一個倒寫的「福」字，室內布局比較緊湊，會議室在複式的二層樓，非常樸素，整體看起來像是一個創業團隊的辦公室。

在美國、日本、中國、韓國幾個主要市場，很少有像魔靈這樣能夠通吃的產品

經歷了從功能機時代到智能機時代的轉型陣痛，Com2uS中國一度運營得相當艱難。直到2014年上半年，《魔靈召喚》在全球上架，在多個主要市場排名靠前，在中國市場最高達到App Store暢銷榜Top 10的位置，並長期穩定在靠前的排位，加之此前發布的《釣魚發燒友》在國內表現亦有小成，對於經歷了相當長的一段低迷時期的Com2uS中國來說，彷彿曙光初現。

今年4月，Com2uS中國更換了新的辦公室，這次他們搬到瞭望京SOHO，有了一個更加寬敞體面的辦公場所。

丨　中國12年

「基本上這12年，我們真正比較掙錢的只有兩年吧。」Com2uS中國現任總經理朴庸錫對觸樂記者說。

朴庸錫是Com2uS中國第四任總經理，說一口流利的中文，此前曾任職韓國文化產業振興院院長。

Com2uS中國現任社長朴庸錫

Com2uS創立於1998年，是一家韓國遊戲公司，也是最早的手機遊戲開發和運營商之一。Com2uS很早就進入了中國市場，2003年，Com2uS中國分公司落成，中國分公司剛起步時，公司大概有3、40來人。除了兩個人來自韓國總部，其他人員都是從中國本地招募。當時國內缺乏開發Java手機遊戲的人才，Com2uS招募有編程基礎的技術人員，然後送到韓國培訓。

作為手機遊戲領域的先行者，Com2uS在2000年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家開發Java遊戲的公司。2003年Com2uS中國創辦後，發布了中國第一款Java手機遊戲《雷電》，一款飛行射擊遊戲。

功能機時代，Com2uS推出了大量單機手機遊戲。除了將總部開發的遊戲帶到中國，中國分公司也有一些自研項目，參與了包括《勁舞團（正版）》、《跑跑卡丁車（正版）》、《奇蹟世界-SUN（正版）》、《龍之翼》、《反恐狙擊》、《C2S-三國志》、《動感超人》、《街頭籃球》等遊戲的研發。早期Com2uS更擅長單機休閒遊戲的開發，後來慢慢轉向RPG等更重度的類型。

在Com2uS玩家招待會現場展出的歷代測試機，這些都是Com2uS中國的歷史見證

Com2uS中國的鼎盛時期是在2007年前後，公司成員規模曾經達到70人左右的規模。美術音樂測試程序各個部門非常齊全，人員擴張帶來的是成本上升。情況在2008年直轉而下，市場開始遭遇從功能機時代到智能機時代的轉變，蘋果亦在這一年推出了App Store，功能機遊戲市場開始萎縮，繼續做Java可能因為移動的壞賬賺不到錢，做智能機這邊方向還找不著，不知道做什麼樣的遊戲賺錢，也不知道能做什麼樣的遊戲。恰逢金融危機，Com2uS開始削減人員，逐步削減到只剩3、40人左右。

當時國內死掉了大批公司，Com2uS則在不斷裁員之後撐了下來。在最艱難的轉型期，為了節省開支，他們從北京建外SOHO搬到瞭望京麒麟社。

丨　「不容易」

Com2uS在大多數時候都走在行業的前列。他們在Java時代是領頭者，在智能機時代，也以積極主動的姿態的迎接新的平台，是最早開始進行智能機遊戲研發的公司之一。

Com2uS對大多數新興平台都抱著能合作則合作的態度，雖然和國內大多數合作方的合作，他們並未從中獲得利益。新浪和陌陌在試圖涉足移動遊戲領域時，都曾經找Com2uS中國進行合作，定製開發。Com2uS為新浪微遊戲開發了第一款遊戲《思密達的快樂家族》，也為陌陌的遊戲平台開發了第一款遊戲《陌陌泡泡兔》。

這兩款遊戲並不賺錢，當然本身也並不是以賺錢為目標的項目，更多是為了測試平台。在完成任務之後，這兩款遊戲如今都已經從各自平台下線，雙方也再沒有後續的合作。

朴庸錫說：「他們SDK剛剛出來，我們員工每天加班做。我們不太賺錢，他們還可以，因為他們後面還有其他遊戲，我們一款遊戲做完之後就沒有什麼其他的後續了。他們是平台，我們是CP，所以結果是這樣。」

事實上最令Com2uS困惑的是「我們的遊戲很好玩但在國內不賺錢，不知道為什麼」。

艾諾迪亞系列如今已經推出了第4部作品

不可否認的是，Com2uS為廣大玩家提供了大量精品遊戲，其中在國內最負盛名的當屬艾諾迪亞系列，艾諾迪亞是Com2uS推出的單機ARPG系列遊戲，如今已經推出了4部續作，遊戲在被Com2uS中國帶入本土市場之後大受歡迎，雖然未做推廣，但直到今天，在百度平均每天依然有著5000以上的搜索指數。此外不計《魔靈召喚》和《釣魚發燒友》等近年發布的新遊戲，Com2uS中國旗下遊戲下載量已經超過了3億。

單機遊戲帶來了巨大下載量但提供不了多少收入，網路遊戲則有些水土不服，Com2uS中國一度長期面臨著一個「賺不到錢」的窘境，「兩年前我們從韓國總部拿過來的20款遊戲全部失敗了。」

失敗的原因有很多，譬如遊戲玩法不符合中國玩家主流、計費設計不符合中國玩家習慣、人力跟不上國內渠道的繁雜龐大的SDK接入工作、遊戲包體太大等等。近兩年來隨著國內移動通信技術的發展，包體大小漸漸不再是瓶頸，最大的問題變成了渠道，他們有限的人力無力應付繁多的渠道SDK接入工作，哪怕是在《魔靈召喚》獲得了全球性的空前成功，甚至在最難啃的中國市場里也打開了一條縫的情況下，他們也僅僅接入了百度和360渠道。

朴庸錫說：「並不是不想，而是沒有力氣做。」而面向全球市場進行設計的遊戲產品，在國內的渠道數據評價體系面前，多少顯得有些水土不服，除了《魔靈召喚》這種已經通過iOS市場成績證明了自己的產品，其他遊戲很難得到渠道認可。

「只能努力吧。」在下半年，《魔靈召喚》將接入更多渠道進行聯運合作。

丨　「要努力」

不是沒有做過其他嘗試。

朴庸錫任韓國文化產業振興院院長時，牽線哈工大威海校區、Com2uS以及韓國文化產業振興院簽署了一份三方協議，共同開展產學結合項目，也就是Com2uS的威海研究所。

威海研究所相當於Com2uS中國的一個研發中心，每隔一段時間，威海研究所通過學校推薦、面試等方式，篩選出一批同時精通計算機語言並對遊戲行業有興趣的學生，讓這些學生參與Com2uS的產品研發工作，並幫助他們提升遊戲製作的實戰經驗。

威海研發中心除了一些創意性的單機遊戲，也開發了一些面向國內市場的手機網遊。譬如《妙戰天下》、《三國使命》等等。相對於Com2uS總部研發的產品，這些遊戲帶有更多的本土化特徵，譬如以往Com2uS遊戲中不曾出現過的VIP特權，而遊戲的養成模式也脫離了比較典型的韓式養成，更貼近國人習慣。

《三國使命》登陸界面，是一款吸取了諸多本地化特色的遊戲

但這些針對中國市場自研的產品也並未獲得好的成效。換句話說，這些遊戲固然更本地化，但沒有推廣支持，相比於國內大小廠商們層出不窮的新遊戲，並沒有什麼優勢。對於《三國使命》的失利，朴庸錫有點惋惜，「很多員工都努力過了」。

「中國市場產品實在太多了。」朴庸錫重複感嘆著這句話。

「我看百度360渠道每個星期上那麼多新遊戲，誰能掙錢啊？」他問記者。

「我們不容易。我們現在看看。今年遊戲比較多，很多遊戲出來，大的公司能掙錢，中間的小的公司不容易掙錢，我們也一樣。我們只能努力。」

朴庸錫的另一大困惑在於如何推廣。

Com2uS在海外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推廣方案，但在中國，卻始終沒有找到好的門路。

他們曾經嘗試使用廣告平台進行遊戲推廣，結果錢投進去，發現沒什麼效果。關於品牌推廣，朴庸錫說自己曾經去問了那些在CCTV、湖南電視台做廣告的同行，問這筆錢是否得到回報了，「每次問完其他公司，都不容易回答」。

「很多新遊戲推廣一開始花了2000萬3000萬，他們掙錢了嗎？我感覺也掙不了錢。」

自研產品的連續失利，讓Com2uS中國有些猶疑未來的方向。

朴庸錫甚至直接向記者發問：「你覺得現在開發一個什麼方向的遊戲，在一年之後能夠賺錢？你要是能回答，我給你錢去開發。」但這個問題顯然「不容易回答」。

丨　掙錢很重要，玩得幸福也很重要

去年《魔靈召喚》在全世界範圍（包括中國地區）內異軍突起，雖然一度由於外掛以及市場特性原因，中國的排名表現大多數情況下都遜於其他國家地區，但總體來說，已經有了很大起色。

「不容易」和「要努力」似乎是朴庸錫的口頭禪，每當他說「不容易」，接下來多半就會跟一句「要努力」。在談論到玩家的時候，他也用了「要努力」，不過這回沒說「不容易」：「我們為了玩家努力吧。我們不花什麼錢，有錢了就給玩家吧。」

在《釣魚發燒友》的招待會上來了許多《魔靈召喚》玩家，每個玩家都收到了一個方舟天使手辦，圖為他們在一起討論陣容組合

Com2uS最近製作了一批大概4000個手辦，手辦角色是《魔靈召喚》中人氣很高的稀有五星角色「方舟天使」，大概每個成本在100元左右——如果放在以前，這對他們來說會是比較奢侈的一筆花費，他們決定將這批手辦通過活動的方式發放給玩家。

「我們遊戲80%以上失敗了，20%不掙錢，但我們的遊戲貼吧非常活躍，有很多粉絲。」他向我展示Com2uS旗下各個遊戲貼吧，這些貼吧都是玩家自發組織和管理，他也經常會看，我注意到他很多貼吧都有每天簽到，平均貼吧等級在10級以上，最高的有13級。

「雖然掙錢很重要，但最重要的還是玩得幸福。」朴庸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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