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燾和太子之間到底怎麼回事,最後宗愛殺掉拓跋燾後為什麼還能飛揚跋扈這麼久?好像當時他並沒有太大權利?
求解
簡單來說就是,拓跋晃是被太武所殺,而《魏書·恭宗紀》諱之,沒有正面指出這一點,但是留下了很多側面的記載,所以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比如,
《魏書四·史臣曰》:至於初則東儲不終,末乃釁成所忽。固本貽防,殆弗思乎?恭宗明德令聞,夙世殂夭,其戾園之悼歟?戾園之禍,漢武帝殺戾太子劉據的典故,不需要我多說了。
《魏書·天象志三》:六月,帝納宗愛之言,皇太子以強死。《魏書·天象志》秉承一貫的直言不諱爆猛料畫風,直接指出了事實。《魏書·盧魯元傳》:少子內,給侍東宮,恭宗深昵之,常與卧起同衣。父子有寵兩宮,勢傾天下。內性寬厚,有父風,而恭順不及。正平初,宮臣伏誅,世祖以魯元故,唯殺內而厚撫其兄弟。 《魏書·高允傳》:恭宗之崩也,允久不進見。後世祖召,允升階歔欷,悲不能止。世祖流淚,命允使出。左右莫知其故,相謂曰:"高允無何悲泣,令至尊哀傷,何也?"世祖聞之,召而謂曰:"汝不知高允悲乎?"左右曰:"臣等見允無言而泣,陛下為之悲傷,是以竊言耳。"世祖曰:"崔浩誅時,允亦應死,東宮苦諫,是以得免。今無東宮,允見朕因悲耳。"這兩段更加明顯,太子被殺,誅及東宮臣僚,而盧內之兄弟以父勛特免於難。高允因是東宮臣屬而被黜抑,後見太武,更言「今無東宮」。可見當年被拓跋晃牽連的東宮臣屬恐怕多遭屠戮。
《宋書·索虜傳》:是歲,燾病死,謚為太武皇帝。初,燾有六子,長子晃,字天真,為太子。次曰晉王,燾所住屠蘇為疾雷擊,屠蘇倒,見厭殆死,左右皆號泣,晉王不悲,燾怒賜死。次曰秦王烏弈肝,與晃對掌國事,晃疾之,訴其貪暴,燾鞭之二百,遣鎮桴罕。次曰燕王。次曰吳王,名可博真。次曰楚王,名樹洛真。燾至汝南瓜步,晃私遣取諸營,鹵獲甚眾。燾歸聞知,大加搜檢。晃懼,謀殺燾,燾乃詐死,使其近習召晃迎喪,於道執之,及國,罩以鐵籠,尋殺之。以烏弈肝有武用,以為太子。《索虜傳》由於道聽途說,免不了有誇大不實之處,但是此處的記載把這次政爭的關鍵點都準確提到了。翻譯一下,秦王烏弈肝=東平王翰,吳王可博真=南安王余。至於拓跋晃與太武矛盾日益尖銳化的主要原因,是拓跋晃監國時間太長(長達十一年),太子權力逐漸膨脹,與父親因權力分配發生衝突的必然結果。太武帝和太子拓跋晃在後期的權力分配格局基本上是太武總軍事大權,而治國之事則一委任於太子,太武帝本人不過身居幕後,關預而已。
《魏書·世祖紀》:五年春正月壬寅,皇太子始總百揆。侍中、中書監、宜都王穆壽,司徒、東郡公崔浩,侍中、廣平公張黎,侍中、建興公古弼,輔太子以決庶政。太子獲得如此大的權力,又在滅佛一事上與太武起衝突,加上和太武親信宗愛不協,最終矛盾積累到崔浩案後的太武末年,因與宗愛直接正面衝突,終於導致了矛盾的總爆發。
《魏書·宗愛傳》:恭宗之監國也,每事精察。愛天性險暴,行多非法,恭宗每銜之。給事仇尼道盛、侍郎任平城等任事東宮,微為權勢,世祖頗聞之。二人與愛並不睦。為懼道盛等案其事,遂構告其罪。詔斬道盛等於都街。時世祖震怒,恭宗遂以憂薨。太武在南征瓜步之前的安排頗值得玩味。《魏書·世祖紀》:九月辛卯,輿駕南伐。癸巳,皇太子北伐,屯於漠南。吳王余留守京都。……二月戊寅,車駕濟河。癸未,次於魯口。皇太子朝於行宮。扶蘇胡亥的故事想起來了嗎?太武當時已經有改立吳王余的打算。以至於後來拓跋晃終止北戍在瓜步之戰返程途中前往太武軍中,更是能說明當時政治情勢的緊急以及他徹底失去太武帝信任的事實,或許按《索虜傳》所言,為了奪回自己的地位而利用自己的勢力發動政變未遂。太武回國後更是處理了相當一批鮮卑王公和東宮官屬,可見這些人應該就是拓跋晃政變的支持者。關於宗愛的權力,首先題主需要明確一個事實,北魏的宦官以及後宮勢力很強大,在政治鬥爭中處於舉足輕重的地位,由於北魏的鮮卑族政權屬性,漢人的傳統禮法觀念在北魏王朝相對淡薄,宦官和後宮勢力干政並不像傳統漢人王朝那樣阻力重重,受到很大的輿論壓力。準確來說,宮闈前朝在北魏一朝可以說是並駕齊驅的存在。如我所知,北魏應該是魏晉南北朝唯一允許宦官染指三省的朝代,而在宮廷中浸淫積年,勢力深厚的宗愛殺太武之後,利用政變除去東平王翰及其支持者後,其權勢的膨脹也趨於頂端。他隨即擁立與其關係密切的吳王余,吳王余的合法性就是他飛揚跋扈的最大靠山。所謂「愛既立余,位居元輔,錄三省,兼總戎禁,坐召公卿,權恣日甚,內外憚之」,觀宗愛身上掛的這茫茫多的官職頭銜,三省長官+禁衛軍長官,此時的宗愛已經和個標準的權臣沒啥區別了。後來隨著他與吳王余的權力衝突日甚,最終只能殺掉吳王余,他的專權也就失去了最重要的基礎,之後迅速覆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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