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為地球就是全部,直到掙脫重力的臍帶…… | 韓國小說
編者按:認為父母偏心姐姐的「我」,一心盼望離開家,奔向浩瀚無垠的宇宙。這是一個倔強的女孩,無論對家人拋出怎樣的狠話,道出怎樣的恨意,但仍舊愛意深重、難以離棄。
本篇採用了較為少見的敘事方式,以主角的內心獨白展開全文。韓國文化與中國相似的含蓄表達,在本篇中也特別明顯。字裡行間充滿了複雜的情感,值得坐下來靜靜細品。
* 小說約6500字,閱讀大約花費12分鐘。
【 臍 帶 】
作者 | 全慧珍
譯者 | 周蕾
仔細想來,這名字起得還真是沒有誠意,居然叫什麼一娜、二娜,又不是差了一兩歲,也就相差10分鐘而已。聽說在西方一些國家,先出生的孩子會被認為是老二,因為他們是後形成的胚胎。要真是這樣的話,咱倆可得互換名字了。我也曾向媽媽吐過苦水,埋怨名字起得太沒誠意。結果,你知道她是怎麼回答的嗎?
「你要是不喜歡名字和數字2扯上關係,就權當它取自敦亞佐德(譯註:韓語中敦亞佐德的首字母和二的首字母相同),怎麼樣?」
敦亞佐德,這名字乍一聽,還真覺得特別高大上。可讀了一千零一夜我才知道,什麼嘛,聰慧的山魯佐德的妹妹就叫敦亞佐德。原來不管在哪,我總是排老二,是某人的妹妹,再消極些,我曾認為自己只不過是一娜帶來的附贈品。也正是因為這種想法,我總是想做出點成績來。我想喊出我的心聲:我不是一娜的妹妹,我不是一娜帶來的附贈品。雖然爸媽都表示自己沒這麼想過,但也只不過是因為不在意而已。既然當初把名字起成這樣,也就不能怪我總是會想:沒有你一娜,我也會是個活得很好的獨立個體了。無論是誰,只要是第一次見我,第一次聽到我的名字,都會猜測我是不是有一個叫一娜的姐姐或哥哥。或許,我之所以會去美國,之所以想要飛去宇宙,就是為了逃離,想永遠逃離那些試圖從二娜這個名字中讀出某些含義的人們。
▲來源:Anthony Samaniego
也許,我的這種心境在你看來,只不過是我耍的小心機而已。
當你說為了慶祝我去宇宙,要請我吃飯時,我就想告訴你了。我要去的地方,是外太陽系。那個只有無人探測船踏足過的世界。雖然還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但估計我應該不會活著回來見你了。你不是也看過很多科幻電影嘛,雙胞胎中的一人留在地球,另一個人以接近光速的速度飛向宇宙後,兩個人的時間就開始沿著不同的軌跡流動。也就是說,在我飛向宇宙時,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你就已經變成白髮蒼蒼的老奶奶了。
不,也不是因為科幻電影看多了才有的這種想法。事實上是因為你也常說想要去宇宙。我還記得和你一起看過的那片繁星。那只是一處位於西海的小島,但並沒有離城市很遠。在地上鋪上席子,躺著仰望繁星點綴的夜空,星星彷彿瞬間就要墜落,看得人頭暈眼花,甚至有些犯噁心。那還是我第一次一下子看那麼多星星。
「以後我想去宇宙看看。」
那時候,說想去宇宙的人是你。在一旁潑冷水,說「做什麼白日夢呢」的人是我。而媽媽偏袒的人卻是你,我還記得媽媽說理解你的夢想,可是我聽了,卻只覺得火氣噌噌往上冒。
不過,你和媽媽應該都不知道吧,在大家都睡著後,我又一個人跑到外面看星星去了。第二天早晨,直到霞光悄悄地照亮地面,我還四仰八叉、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那天晚上我被蚊子叮了,還因為著涼患上了感冒。在回家的車上,我疲憊不堪,等著你和媽媽從睡夢中睜開眼睛。等著等著,我突然對爸爸冒出一句「早晚有一天,我要成為宇宙飛行員,飛去宇宙看看」。但是,爸爸卻聽得心不在焉,實在覺得無聊了,他回了我一句「你一個女孩子家,做什麼飛行員」。
「怎麼啦?」
爸爸向媽媽抱怨說:「都這麼大的孩子了,還天天做夢活在漫畫里呢。」我的這種想法,連媽媽都沒告訴過。因為就算說了,她也只會認為,我是因為嫉妒你,裝樣子隨口說說而已。
就算在模擬飛行器和衛星軌道中看了無數的星星,但那天的一切還總是浮現在眼前。對我不抱一絲期待的爸爸;只要是你說的話,就算再荒唐也都聽之任之的媽媽;還有和我一起蜷縮在媽媽的肚子里長大,卻猜不透我的心思,在后座呼呼大睡,一點眼力見都沒有的你。不,比起你們,更常浮現在我眼前的,是那天的繁星。那晚的繁星,像極了百科詞典中的星座圖,彷彿再現了那本紅色封面的月刊科學雜誌中所描繪的宇宙風景,又如同長大後看過的文森特·梵高的畫作。啊,對了,我還想告訴你,宇宙飛行員的年薪特別高,而且如果執行的任務危險係數高,有可能無法活著回到地球的話,還有豐厚的危險補貼。等到重新回到地球,可能需要花費幾百年的時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在這段期間,我的年薪會老老實實地待在我的基金賬戶里不停地為我賺錢。
我還想豪氣地說,等我回到地球後,我要買下梵高的那幅畫。
那天,如果你出現在咱們約定的地點,我特想一邊看著你流露出羨慕無比的眼神,一邊笑話你。還想故意伸出手指,觸碰一下你那句祝賀中夾雜著的綿軟的刺。你也知道,我本來就是這種人嘛。總是想贏過自己的姐姐;不管是什麼,總想佔為己有;總是嫉妒著一娜,是個讓一娜不得安生的壞壞的二女兒。
所以媽媽才會對我說,要是沒有約我見面,你也不會死。
我獃獃地坐在你和我一起長大的那個家裡。那間屋子曾經是個灑滿霞光的小房間,如今因為前方高樓的遮擋,變成一處背陰的後屋。但窗外的風景依然保留了之前的痕迹。我離開了,你留下了,並且在你離世前一周還待過這個房間。
人死後會有來生嗎?靈魂會在人死後留下痕迹嗎?如果是,那麼你,會記得這個家?這間房間嗎?
你說想要去宇宙,而我就說一定要去宇宙。同一天,同一時出生的我們,命運的軌跡卻如同兩條平行線,永遠被分隔開,原因是我想的那樣嗎?生辰八字和面相,我從來不信,而你卻很喜歡研究。你我相隔10分鐘來到這個世上,長到這麼大,從身高,鞋碼,到手指的戒指圍度,絲毫不差,完全相同。如果真的有靈魂存在,現在的你又在想什麼呢?我和你長著一張相同的臉;在同一時,我比你晚10分鐘出生;我會去你心心念念的宇宙。也許,和你期待的不同,根本就沒有什麼靈魂,人死後根本什麼也不會留下。如果真是這樣,那你也就不會笑話那樣的我了吧。
那個從準備供奉在骨灰堂的骨灰里,偷偷用茶匙舀出一勺骨灰的我。
確認你的狀態、辦葬禮、把裝有你身體的棺材推進火葬場、收回你的骨灰。就在有條不紊地操持這一切時,媽媽嘴裡卻一直在念叨著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她不去埋怨撞倒你後逃逸的車輛,不去埋怨很晚才到達現場的警察和救護車,不去埋怨沒能把你救活的醫生,卻只埋怨我一人。對你的喜愛和對我的厭惡,就這樣赤裸裸地,毫不保留地被表現出來。如果當時走的人不是你,而是我的話,媽媽還會說這一切都是你的錯嗎?我滿腦子充斥著這個疑問。從一開始,約著要見面的人是你,時間和場所也是按你的意願定的,為什麼到頭來這一切卻成了我一個人的過錯?是不是對於媽媽來說,其實二娜只不過是生一娜時,1+1得來的附贈品?所以無論我做什麼,媽媽都會說「二娜是在嫉妒一娜」,「二娜一心只想著贏過一娜」。而這三十多年間,我為了得到這一切付出過什麼,我又是如何奮不顧身地掙扎著活到現在,對於這一切,媽媽從未想過。
事實應該就是這樣。因為不想就這樣安靜地送走那個完美的你,就想隨便抓住一樣東西,把它搞得不完美。我把你的骨灰偷偷裝進化妝品小樣瓶里,裝了有小半瓶,之後我開口了。在唯一的雙胞胎姐姐死於非命後,卻一滴眼淚也沒流的狠心女人,我,向我那個嘴裡罵著可惡無情的媽媽,我們的媽媽問道:「一娜也知道嗎?」
媽媽沒有回答。我猜你應該不知道。就算你現在活著站在我眼前,你也想像不到我在說什麼。媽媽們有時不會把秘密告訴所有的孩子。那個秘密,會向最柔弱、最好欺負的孩子,而非媽媽最鍾愛的孩子吐露。那種話,對媽媽最喜愛的孩子應該是沒法說出口的。因為萬一孩子聽到秘密後不再愛媽媽了,那可就難辦了。
▲來源:Anthony Samaniego
我失去雙胞胎姐妹的事,這不是第一次。
故事說來也老套。媽媽懷上了三胞胎,但身體承受不了三個孩子,醫院勸說打掉一個孩子。聽著聽著,我將目光越過媽媽的肩膀,轉向鏡子里的我。鏡子里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事實上,我當時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那時的我,不過才十一歲。我不知道媽媽為什麼會突然間像懺悔似地跟我說這件事。要是三個孩子都生,產婦和孩子都會有危險,勸說媽媽打掉一個孩子的人是醫生。現在的我偶爾會想。一個未出生的孩子,即使她的人生有無數可能,但也比不上一個活了近三十年的女人的人生重要,那個決定也許在醫學上是正確的判斷。但有一點,我始終想不通。當時媽媽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我們兩個人,而只告訴我一個人。為什麼呢?媽媽獨自一人被這如罪行般沉重的事實束縛住手腳,將事實向我全盤托出的話,滿身的沉重感好像也能隨之轉移到我的肩上。為什麼非要這麼做呢?我現在也不得其解。面對那個淡然傾聽的我,媽媽為什麼要一邊哭一邊罵呢?到現在她還對那個孩子感到抱歉;總是想著,要是沒有打掉她,結果會怎樣。這些話,為什麼要重複來重複去地對我說呢?你對媽媽來說太寶貴,這些話沒法和你說。如果媽媽直到現在都對那個被打掉的姐妹感到內疚的話,那當初還不如把我打掉。你說不是嗎?
我不是沒有想過那個孩子。我還背著媽媽偷偷給她起了名字。既然你是一娜,我是二娜,要不然就叫她三娜?我思考了好一陣,最後決定叫她零。你是老大叫一娜,我是老二叫二娜,而她是沒有出世就消失的孩子,那就叫零吧。我向著鏡子里望去,如果她出生了,應該會和咱倆很像吧。我對著她悄聲說道:對不起,我活下來了,對不起。也許就在我喃喃自語的瞬間,又有一條看不見的臍帶從我身上被剪斷。這不是那條從媽媽肚子里出生時被剪斷,與我的肚臍連接著的充滿血肉痕迹的臍帶,而是一條讓我和媽媽心心相連的類似緣分的紐帶。我望著那面鏡子,用力地蜷縮了一下靠在牆上的身體。口袋裡的瓶子里藏有你的骨灰、你的痕迹,它們變成一股隱約的壓力,從口袋的折縫間向我襲來,我儘力不讓媽媽發現我藏在這間屋裡。突然間,我伸出手,摸索起牆壁來。手指划過牆上的插座,也許這就是把你和這間屋子連起來的臍帶。這間房間,對於我,是一處再也回不去的陌生的地方;而對於你,是直到上周還隨時進出的——你的地盤,而它就是證明。這麼想來,這個蓋子已被摸舊的插座,就好像是肚臍。我用手拽著喪服的裙擺,慢慢站起身來,打開了緊閉著的房門。如子宮般幽靜昏暗的房內,一縷午後的陽光穿過客廳照射進來,如同留在母親小腹上的切剖線,在地板上灑下了一條長長的印跡。
▲來源:Polina Washington
距離出發去宇宙,還有不到兩周的時間,你的骨灰要如何處理,也成了一直困擾我的問題。我沒有把它轉交給媽媽。因為就在我去和她道別,告訴她「今日一別後,也許不會再活著回來相見」時,媽媽也沒正眼瞧我一下。也許吧,她也許看了我幾次。但我卻只覺得,她是在通過我來找尋你的影子,還有那個未出生卻讓她深感愧疚的零。我最後一次回頭看了眼那間老房子,那間我應該再也回不去的房子,那間很久前就和我斷了關係的房子。當時,從那個破舊的衣櫃,那個你應該也記得的衣櫃的最角落裡,媽媽掏出了一件東西塞給我。但我沒有拆開來看。這間老房子現在已經沒有陽光能照射進來了,就在我打開房門的瞬間,裡面傳出了媽媽的哭聲。若是你,肯定不會這樣,而我,連頭也沒回地就走了。我蹲坐在玄關處,帶著某種儀式感,慢慢地穿上鞋,而內心深處在不斷地撕扯,想要把捆綁在腳踝上的某種沉重可怕的東西,永遠地拋在身後。我打開門,穿過沒有陽光的衚衕和狹窄的內院。大雨降臨前的腥味、泥土味,夾雜著城市的塵土,刺激著鼻腔。我打開生鏽的鐵門向外走去,頭也不回,那扇鐵門是關著的還是開著的,已經記不得了。
離出發還有四天,我把所有的故事都說出來了。
由於這是一條人類從未踏足的路,醫生和心理學家要不斷地對我們進行檢查,哪怕是手指甲有一點異常,都會立即展開對策進行研究,或是更改計劃,讓我們和後發隊伍的成員相互替換。在這一過程中,我們有機會將自己在這個星球、這個時代留存的記憶和一些物品,保存在NASA的時間艙內。我曾想過,要不要將你的骨灰和媽媽給我的包裹留在這片土地上。雖然那個包裹我還沒打開看,不知道裡面究竟裝了什麼,但我可不想將這種根本不會讓我有任何留戀的東西帶到外太陽系。另一方面,我想留下你的痕迹。雖然媽媽永遠也不會知道,但我想把她沒生下的那個孩子;她當寶貝一樣疼愛,卻突然離世的孩子;還有那個跑到她無法觸碰到的遙遠外太空的孩子,將我們三個人的痕迹記錄在地球最龐大的體系和最智能的電腦中,進行防腐處理和氮冷卻,與人類文明的痕迹相伴,永遠留存下來。你、我,還有那個未出生的孩子,我們是同卵三胞胎,留下你的痕迹也就等於留下了我們三個人的痕迹。我和心理學家敞開心扉地說了這一切。韓國籍的心理學家聽了我的故事後,欣然與我約定,如果我願意,她會替我將這些故事保存在時間艙中,和我其他可能成為遺物的物品放在一起。
那是一塊破布。像個包袱,四角被嚴實地捆綁住,上面還打了個結扣。本想剪開,後來又怕傷著裡面的東西,就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把結扣打開,生怕撕破了一絲一縷。打開後才發現,那不是包袱,而是一件衣服。叫做襁褓的衣服。看到那灘黃色的斑跡,據她說是吐奶的痕迹。在襁褓里,有一團油乎乎的紙。打開疊了好幾層的紙,裡面裝了一塊已經乾癟變形、類似肉脯的東西。你能想像出那是什麼嗎?
是臍帶。那條曾經將我和媽媽連接起來的紐帶。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將它交給我,我百思不得其解,內心混亂而失措。難道是讓我把一切都帶走,不留任何回憶地消失嗎?如果不是這樣,那這條臍帶是她對我的最後一絲留戀嗎?我說了你的故事,還說了零的故事。等我緩過神來才發現,我正拽著那位韓國籍心理學家的白大褂,哭了好一陣子。這位連著幾個月,每周都見面,但依然面若冰霜的心理學家什麼也沒說,只是隨聲附和「韓國的媽媽們本來就有點特別」。還說了一句「十個手指都咬破,手指肯定都很疼,但其中也有更疼一些的和不那麼疼的」。事實上,在那種情況下,她應該也不知道該對我說什麼好。就像我十一歲那年,被迫傾聽著媽媽的秘密時一樣。
▲來源:Polina Washington
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找到了答案。「時間艙已經好了,不過,我想把這個帶走」。心理學家盯著我看了會,才撥了個電話。我本以為她會向上級彙報,說我終於因為壓力太大而瘋掉了。但是,她可能沒有這麼說。所以我才能把你的骨灰,還有那條臍帶,封存在金屬管內帶到了宇宙。不過,我聽上級說,她好像說我是一種圖騰的崇拜者。從來不相信什麼靈魂、宗教,卻突然間被扣上原始信仰者的帽子,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像話。但仔細想來,我搞這種感傷又無用的事,一點也不比信奉原始信仰好到哪去。
一娜,我現在依然不相信什麼靈魂,也不認為會有來世。當時你被車撞倒,在送到醫院之前已經斷氣,在那種狀態下,耶穌也好,菩薩也好,世上任何神仙都無法讓你復活。不過,在看到那條幹癟的臍帶後,我突然意識到:我和你,在那間你離世前每周末都會去的房間里,曾一起長大,但在這之前,在我們有記憶之前,我們也是在一起的;也許對媽媽來說,我只是你的附屬品,而對於那個連名字也沒起,媽媽卻對她愧疚不已的零,我可能只是佔據在她位置上的一團肉。即便如此,我們也曾在世界上最小的一處空間里,相互對視著待在一起;曾經,我們以為這就是全部,然而,突然有一天,我們被撕裂似地推開,永遠脫離了那個世界。我在那個世界內側停留過的痕迹,變成了那條幹癟的肉塊,還有留在我肚子上的痕迹;雖然我們都曾連在媽媽的身體上,但她似乎不曾給過我和你一樣的感情,但是,我和她曾以某種形式連在一起,這是不爭的事實;通過她,我和你,還有那個未出生的另一個姐妹,我們也曾連在一起。這樣想來,我並不是永遠離開了。和你,和這個地球,也不會永遠分開。就像十一歲的我,曾在心裡打開那扇房門逃跑;又如三十歲的我,打開那扇緊閉的房門,穿過昏暗的前院走出去一樣,現在的我只是要去一個更大的世界而已。這不是把之前世界裡的一切都捆綁鎖緊後拋下,而是把現在生活的世界和今後要迎來的世界連接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出去而已。
因此,我會將你帶去宇宙的。那個你小時候一直憧憬的那片星空。如果條件允許的話,說不定我會把你像新星球的種子一樣,撒到宇宙中。雖然還不知道能否被允許這樣做,但至少,我會和你一起遙望這顆星球。正如我們第一次放聲啼哭,第一次和媽媽對視一樣,我會和你一起離開這顆星球,擺脫掉如臍帶般環繞在腳腕的重力;曾以為太陽和環繞著太陽的湛藍行星就是世界的全部,但在無數的星球中,它們卻是如此的渺小而模糊,我會和你一起離開這裡,離開那個你我一同待過的世界。
▲來源:CNU
FIN.
關於「韓國鏡像」
未來局與韓國幻想雜誌《鏡》開啟交流合作計劃,我們將選取14位有代表性的韓國科幻作家的優秀作品進行翻譯,並在《不存在日報》以系列專題「韓國鏡像」的形式呈現給中國讀者。這應當是當代韓國科幻第一次引入中國。透過這個專題,我們希望跨越語言障礙,一覽韓國科幻的整體面貌。
?? | 關鍵詞 | #科幻小說##韓國鏡像#
???? | 題圖 | 二向箔管理員
?? | 責編 | 孫薇、三豐;| 校對 | 董文燁、孫薇
?? | 作者 | 全慧珍於2007年首次發表作品,即在「大元文化產業小說徵文比賽(Daewon Culture Industry Novel Competition)」中獲獎。她的處女作《月下洞事務所(Moonlight Village Office)》屬於輕小說,但她至今已積極寫作了各類不同體裁的作品,其中包括科幻。她於2013年出版了科幻短篇集《紅燈街(Red lantern street)》。同時她也是位卡通作家,寫過《偵探小姐(Lady Detective)》及其餘眾多漫畫作品,尤其《自由(Liberté)》已譯成中文,在網上連載。現其作品《執照!!!(PermIT!!!)》正在網路平台Comico上連載,是部以技校生為主題的熱門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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