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認識飲食和痤瘡（痘痘）的關係

飲食和痤瘡（痘痘）的關係是痘痘患者非常關心的問題，閱讀了發表在國際權威刊物上的三十篇飲食和痤瘡方面文獻後寫出一篇綜述，讓大家科學認識飲食和痤瘡的關係是怎樣的。

由於痤瘡多數發生在青少年時期，這個時候正是年輕人長身體的時候，如果不能獲得科學和最新的飲食與痤瘡相關性知識，他們可能會很多飲食都不敢吃，這樣會造成營養失衡，影響身體健康。知道這些科學知識也可以更好的配合藥物和其它手段治療痤瘡。

美國休斯墩貝勒醫學院Quynh-Giao Nguyen等人做了一個研究，調查該學院一個門診50位痤瘡患者對飲食與痤瘡關係的認知，以及他們是否因為這些認知而改變他們的飲食習慣。結果表明92%的人認為飲食會影響痤瘡，71%的人嘗試去改變他們的飲食習慣，希望這能有助於痤瘡的改善。這些被調查當中71%的人相信油炸或者油膩食物與痤瘡有關，53%的人認為巧克力，47%的人認為牛奶，35%認為蘇打飲料與痤瘡有關。痤瘡患者獲得飲食與痤瘡關係的渠道當中有49%是從谷歌和其它搜索引擎而來，43%來源於皮膚科醫生，家庭成員和電視各佔43%，醫學網站佔31%。從這個調查中我們可以發現這群大學生中的多數人獲得這方面知識不是通過皮膚科醫生而是通過搜索引擎而來，這樣很容易被引入商業化網址、獲得不正確信息（1）。

那如果在一個大學普及率遠不如歐美髮達國家的中國普通人群中，這樣相關知識的普及就更加缺乏了，我作皮膚科醫生有責任普及這些相關知識。

飲食與痤瘡的關係問題由來己久，爭論己久。研究發現非現代化國家痤瘡發病率低於西方國家，巴布亞紐幾內亞KITAVAN島民和巴拉土圭居民中幾乎沒有痤瘡的發生（2）（3）。而最新研究發現他們的後代轉移到城市生活，他們轉變為成了現代生活，適應了西方飲食後，他們痤瘡的發病率就和西方社會相當了（4）。

目前的研究中，有很多的食物被認為與痤瘡發病或者加重有關，如牛奶和奶製品、巧克力、穀物、麵包、堅果、雞蛋、豬肉等。但飲食和痤瘡的關係仍是有很大爭議的話題。而西方飲食的特點是高碳水化合物（甜食）、大量牛奶和奶製品，巧克力、精製麵包等等，目前西方飲食與痤瘡的關係研究的最多。

牛奶與痤瘡的關係：

早在1949年Robinso HM就發現牛奶和碘化物可能加重痤瘡（5）

CarolineL等人對225位14-19歲的參與研究者進行對照研究，發現痤瘡組中低脂/脫脂牛奶的攝入量顯著高於沒有痤瘡的參與者。而兩組參與者的總牛奶攝入量、孢和脂肪酸、反式脂肪酸攝入量以及血糖負荷沒有顯著性差異。因此他們得出結論：低脂/脫脂牛奶的消耗量（不包括全脂牛奶）與痤瘡呈正相關(6)。

Adebamowo CA和他的團隊先後發了幾篇文章，研究47355名護士以及她們的處於青少年時期的兒子和女兒飲食與痤瘡的關係，該作者指出每天飲用2杯或以上脫脂奶的女性，其痤瘡發生風險增加44%。此項研究被批評是回顧性研究設計方案，不太科學，於是後面做了兩項隨訪的前瞻性研究，一項是針對女孩兒的人群研究，發現痤瘡與牛奶總攝入量、全脂牛奶、低脂牛奶及脫脂牛奶攝入量均有關。第二項研究僅納入了男孩，發現痤瘡僅與脫脂牛奶攝入量有關 (7)(8)。Emeka O 等人研究也發現牛奶和痤瘡有正向相關，（9）。

Costa A ,Kumar R等人研究發現胰島素抵抗和高GI飲食可以加重痤瘡（10）(11)。

Di Landro等人的研究發現攝入的總奶量和脫脂牛奶與痤瘡有關，而全脂牛奶和痤瘡無關（12）。

Kim J等人的研究發現富含乳鐵蛋白的牛奶減輕痤瘡的嚴重程度和痤瘡總的皮損計數，也可以減少皮脂的產生（13）。

高GI(高血糖指數)飲食、高GL（高血糖負荷）飲食與痤瘡的關係：

韓國作者研究1285人發現痤瘡患者IGF-1水平顯著增高，高GI飲食、乳酪、高脂肪食物、碘化物在加重痤瘡過程中起到了作用（14）。

低GI、低GL飲食改善痤瘡：

Smith RN等人研究發現低GI飲食和低GL飲食可以改善痤瘡（15）（16）。因此有些研究者相信低GI飲食和低GL飲食比特定的營養物質如碳水化合物或者脂肪對痤瘡的影響更重要。

美國佛羅里達州的邁阿密大學 Rouhani P等人基於網路的研究對1903名痤瘡患者採用南部海難飲食（低GI飲食）3個月，結果發現他們其中80%的人痤瘡病情改善了，作者認為南部海灘飲食（低GI飲食）與痤瘡有積極的關係，可以改善痤瘡（17）。但是該項研究沒有設立對照組，因此結論不是那麼清晰

然而對於高GI飲食與痤瘡的關係，也有不一樣的研究結論：

Kaymak等人在一項針對大學生痤瘡群體總糖攝入指數和血糖負荷與痤瘡關係的研究中，發現研究組和對照組之間沒有明顯差異，作者由此推論這些變數在沒有參與痤瘡發病機制（18）。

巧克力與痤瘡的關係：

巧克力和痤瘡之間的關係是有爭議的：

1969年Fulton等人發現吃巧克力組和不吃巧克力組相比，痤瘡的皮損並沒有加重。儘管這項研究是食物和痤瘡關係中被引用最多的文章（19）。但後來很多研究者都批判了該項研究，因為它的研究設計缺陷。

韓國作者Jung JY認為吃了較多巧克力後痘痘加重是因為這些巧克力當中有糖、牛奶，而不是因為其中的純巧克力加重了痘痘（33）。

Lowry F對10名18-35歲曾經有面部痤瘡的男性，給他們進食一段時間的巧克力後發現他們面部一定量的痤瘡樣皮疹形成了。本研究中之所以選擇女性，就是為了排除月經周期中激素水平的變化對痤瘡的影響（20）。

ω-3多不飽和脂肪酸（polyunsaturated

Golandam Khayef等人對13例患有痤瘡的患者口服魚肝油，一天3次，一次1顆，他們的飲食和藥物治療都不做改變，12周後對痤瘡嚴重程度進行評價，炎性痤瘡計數。結果和基線水平比較，痤瘡的嚴重程度和炎性損害計數都沒有顯著性差異，但是其中8個患者痤瘡嚴重程度改善，4個加重，1個未變，有趣的是有7個中重度痤瘡患者有改善，而惡化的4個中有3個是輕度痤瘡。該研究發現口服8周的魚肝油就可以看到炎症性痘痘改善的效果。魚肝油中富含ω-3多不孢和脂肪酸（21）。

一個韓國的對照研究，Jung JJ等發現吃更多速食食品（垃圾食品）和很少吃魚的群體比對照組相比更容易患痤瘡（22）。另一個義大利的類似研究，Di Landro A,等發現進食魚對中重度痤瘡有保護作用（23）。

上述研究當中分析了幾類食物對痤瘡的影響，但意見並不完全一致。多數研究認為牛奶特別是低脂/脫脂牛奶、高血糖飲食（高GI飲食）、高血糖負荷飲食（高GL飲食）和痤瘡有關，它們可以加重痤瘡。但也有些研究者持不一致意見。那麼我們想想為什麼會結論不一致呢？為什麼飲食和痤瘡的研究都有幾十上百年了，目前仍然有爭議呢？最重要是的一點是飲食和痤瘡關係的科學的研究設計難以執行，費用太高，還有就是研究設計不嚴謹。

Friederike FIEDLER等人發表在Acta Dermator-Venereologica上的一篇文章Acne and nutrition: ASystematic Revies（24）。這篇文章通過PUBMED和Cochrane兩種專業搜索引擎搜索食物和痤瘡關係的文章。然後把相關文章按照試驗設計方法進行分類，根據研究科學性程度高低共分為A到D四個水平，其中A水平可信度和科學性最高。A：大樣本的隨機雙盲研究。B：小些樣本的帶認真限制條件的隨機研究。C：病例對照研究或者隊例研究 D：非隨機研究，只是專家觀點

總結這些搜索到的相關食物和痤瘡關係的文章中，證據級別最高的A和B水平研究極少。大部分提到的相關食物的證據級別是D。

下表是研究的最多的十種食物，針對它們和痤瘡相關性的文章進行證據分級。並且同時把它們和痤瘡的相關性進行分類：「-」為可以加重痤，「0」表示對痤瘡沒有影響，「+」表示可以緩解痤瘡，對痤瘡治療有利。

通過上面這個面我們可以看出目前對飲食和痤瘡關係的研究中，研究的最多的飲食分別是牛奶、巧克力、奶製品、西方飲食、低GI負擔飲食、高GI負擔飲食、高GI指數飲食、低脂牛奶、披薩。另外煙也放進來了。證據級別最高的A級水平研究是一項也沒有的，因此飲食和痤瘡的關係沒有非常肯定的結論。B級水平的只有一項研究，它是針對低GI負擔飲食的，表明低GI負擔飲食對痤瘡治療有利。C級水平的有8個研究，其中針對牛奶、巧克力、低脂牛奶的研究各2項，高糖負擔飲食1項，它們都可以加重痤瘡。吸煙和披薩各2個研究，表明它們對痤瘡沒有影響。有一項研究表明牛奶製品和低脂牛奶對痤瘡沒有影響。證據級別為D的是最多的，主要是牛奶、奶製品、巧克力、高血糖指數（高GI）食物、高血糖負擔（高GL）食物。因為這個級別的可信度是最低的，所以我就不分析了。

這篇文章（24）是我看到的文章中對飲食和痤瘡關係最有意義、最有總結性和說服力的的一篇。通過它我們知道飲食和痤瘡的關係目前沒有非常可靠、肯定的研究結果。

可以發現所有研究頻率最高的十種食物中，和痤瘡關係最強的有牛奶、低脂牛奶、巧克力、高糖負荷（高GL）飲食。緊接著高GI飲食和奶製品。低GI飲食可以減輕痤瘡。

Bhushan博士刊文在J Am Acd Dermatol （國際上很權威的一個皮膚科雜誌）上的痤瘡治療指南給痤瘡飲食作用的建議：基於目前證據，無特殊飲食推薦用於治療痤瘡，研究顯示高GI飲食可能與痤瘡有關。有限的研究提示某些飲食（特別是低脂牛奶）可能影響痤瘡。

那麼牛奶是通過什麼樣的途徑來影響痤瘡的呢?感興趣的痘友們，我們接著往下看：

1.牛奶中含有許多激素，如雌激素、孕激素，許多活雄性激素前體如DHEA、雄烯二酮及雙氫睾酮等等。其中的雙氫睾酮和活性雄激素前體就與痤瘡發生有關，他們可以增加皮膚脂的分泌加重痤瘡(25).

2.牛奶本身含有活性的IGF-1和IGF-2，即使當牛奶巴氏殺菌及均質化後仍可檢測出高水平的IGF-1（26）。

3.牛奶的攝入增加了IGF-1/IGFBP-3的比例 ，使IGF-1的生物利用度增加

4.牛奶中的主要蛋白質為酪蛋白（80%），其餘20%為乳清蛋白。其中乳清蛋白是腸抑胃肽的誘導劑，後者可刺激胰島素分泌，因此乳清蛋白是促胰島素分泌的主要組分，而酪蛋白有較強的促IGF-1分泌作用（27）。

5.IGF-1升高以後可以使腎上腺和性腺雄激素合成增加，影響雄激素受體活性使皮脂分泌增加，同時遊離的IGF-1是幾乎所有機體組織的一個強有力的有絲分裂原，它通過使毛囊皮脂腺導管角化過度來促進痤瘡的發生（28）。

高GI飲食和高GL飲食（高糖負荷飲食）可以引起血糖增高和胰島素抵抗（29），為了消除這種影響，胰腺分必胰島素的量會更多。慢性和急性的高胰島素血症引發級聯反應，刺激遊離胰島素樣生物因子(IGF-1)分泌增加。IGF-1就會過通促進皮脂分泌增多和毛囊皮脂腺導管角化過度等途徑來促進痤瘡的發生（28）。

因此在痤瘡的治療中除了建議患者低糖飲食外，也要限制牛奶的攝入，以此來控制胰島素耐受和IGF-1 的生成，進而起到控制痤瘡的作用。另外有研究顯示富含omega-3的食物如魚肝油，以及含有鋅多的食物有可能可以減輕痤瘡（30）。日常飲食可以適當補充這樣的食物。

既然牛奶與痤瘡的關係非常密切，是不是我們牛奶都不要喝了呢？其實牛奶對人體來說是一種很好的營養物質，牛奶脂肪也含有生物活性支鏈脂肪酸、油本、反式棕櫚油酸，所有這些都表明有益於人體的新陳代謝。牛奶脂肪有更好的生物利用度，富含維生素A、D和脂溶性維生素。因此我覺得最主要的是不喝低脂和脫脂牛奶，全脂牛奶不要大量攝入。其實我小時候牛奶喝的極少，也沒見得就營養不良了，多吃各種肉類食物和豆類也可以補充各種動植物蛋白。擔心喝牛奶會加重痤瘡的朋友們也可以不喝或少喝，很想喝就喝全脂牛奶吧。

國內雜誌上文獻：

國內對於飲食和痤瘡的研究非常少。趙惠娟等人研究發現通過單因素顯著性分析發現痤瘡組與對照組辛辣食品、奶油製品、飲酒、睡眠不規律這四個因素存在差異,但在多因素logistic 回歸模型中,只有睡眠不規律這一因素有統計學意義,認為可能是痤瘡發病的獨立危險因素，其它三種飲食是沒有統計學意義的。因而得出結論：未發現飲食因素對痤瘡的發病有影響（31）。醫生和患者也比較關注的辛辣食物與痤瘡的關係仍缺乏相關證據[7]。

陳瑩等人的研究認為飲酒是痤瘡加重的重要因素（32）。而楊智等人的研究結果則顯示飲酒與痤瘡兩者之間沒有必然聯繫。趙惠娟的研究中單因素顯著性分析、多因素Logistic回歸中並無統計學異差，也表明飲酒對痤瘡的發病影響較為有限。

最後做一個總結：目前為止，只有兩種類型飲食明確可能與痤瘡發生有關:一種是高糖飲食（高GI飲食），另一種是高乳製品飲食（特別是低脂牛奶）。兩種飲食都可以促進胰島素、IGF-1的分泌，引起胰島素抵抗，促進痤瘡的發生。Bhushan博士刊文在J Am Acd Dermatol （國際上很權威的一個皮膚科雜誌）上的痤瘡治療指南給痤瘡飲食作用的建議：基於目前證據，無特殊飲食推薦用於治療痤瘡，研究顯示高GI飲食可能與痤瘡有關。有限的研究提示某些飲食（特別是低脂牛奶）可能影響痤瘡。

我個人覺得日常多吃蔬菜、瓜果、各種肉類、魚類保證營養均衡才是最重要的。牛奶要不要喝這個選擇題就留給你們了，哈哈！

最後附幾個概念：

什麼血糖指數（GI）,什麼是血糖負荷（GL）。

血糖指數（GI）:是反映不同碳水化合物對於餐後血糖影響的指標。

血糖負荷(GL):是在血糖指數的基礎上，將攝人的碳水化合物的質量和數量結合

用來評價膳食中的血糖效應，較血糖指數更為準確。

高GI飲食：一般而言，食物血糖生成指數大於70為高GI飲食

低GI飲食：食物血糖生成指數小於55為低GI食物，

中GI飲食：55～70為中GI食物。

看了這張表應該知道水果當中習慣不要吃西瓜，米飯不要太精，吃糙點的。白小麥面麵包和饅頭少吃。

參考文獻（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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