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白無常。

1.

「毛小斗，地下一層，恭喜啊。」

「謝謝！」

「王大毛，地下五層，表現不太好啊，下去好好表現。」

「好的大人，謝謝！」

「龍傲天，地下十…」

「大人，您看？」龍傲天偷偷的往我兜里塞了張十億的天地銀行支票。喲呵，有會來事的啊！我滿意的點點頭。「龍傲天，表現不錯，投胎電梯在那邊，直接上二樓找孟婆吧！」

那個人剛走兩步，我就把黑無常叫上來。「等會讓孟婆給他踹進畜生道，媽的十億也搞賄賂？不知道天地銀行最少的單位都是兆么？」

黑無常沖我豎了個大拇指。「白哥，拿錢不辦事這套，我只服你。」

一百年一度的地府考核就要開始了，這次考核事關秦廣王秦廳長的烏紗帽，所以老秦尤其重視，這些年來老秦吃了不少人間回扣，這次考察八成是奔著他來的。玉帝下了幾項指標砸在了老秦的頭上，前幾項都好完成，就最後一條有點難辦：肅清人間的孤魂野鬼。

哎，這就很難辦了。

一般來看，孤魂野鬼都是橫死的鬼，橫著死脾氣就大，脾氣大的法力就大。處級以下幹部搞不定，處級以上的都坐辦公室。那怎麼辦，得，你老老實實的，只要不殺超過30個人，鬧不出重特大事故，我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千百年來積下來的鬼，一朝怎麼清的完？老秦下了死命令，我們搞不定，就跟著他一起投胎滾蛋。沒辦法，我們沒日沒夜的跑到地面上，遇到弱一點的鬼就直接帶走，強一點的鬼就喝茶談心，這天，我跟著GPS來到一破廟，正看見一白衣女鬼大大咧咧的啃著豬蹄，看見我來，給我讓了個位。

「一起啃？」

「不不不，您自己吃吧。」

她哦了一聲，不再理我。

我看準時機，冷笑一聲，猛地出手，一道金光從我手上閃過，乃是一道收鬼符，刷的往她身上打去。

2

「錯了么？」

「錯了……」

「大點聲？沒吃飯啊！」

「錯了！」

我就沒幹過這麼憋屈的活兒。

我都沒看清女鬼的動作，就被女鬼定在了柱子上。

她惡狠狠的看著我。「老娘在這啃的好好的，你不愛啃就不啃唄，動什麼手啊？」

「大姐我錯了。」

「我很老么？」

「妹妹我錯了。」

「你占誰便宜呢？」

我，白無常，第一次要被鬼給玩哭了。

「你叫啥名？」她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白無常。」

「哦，小白臉。」

「你聽好，我叫白無常。」我剛說完，看著她手裡凝聚了一條皮鞭。我咽了口唾沫。「其實我覺得小白臉這個名字也不錯，很適合我。」

她開心的笑了笑。「行吧，以後你就在這陪我吧，反正我也怪無聊的。」

我似乎沒有拒絕的資格。

我甚至還有一絲歡喜，這下子老子可有逃班的理由了。

3.

其實女鬼的性格還算好。

她說她叫霓裳，在這廟裡等一書生。

「這都什麼年代了？哪還有書生？」 我剛說完，她就生氣的看著我。「胡說，他答應我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

我腦筋一轉，我發現這個女鬼雖強，腦袋卻不太靈光。

我順著她的話說。「是啊，她會回來的。」我頓了一下。「他說不定死了呢，投胎到哪裡了…」

「不會，只要凡間有他的氣息，我不會感覺不到。無論是轉生了多少次，只要有他的氣息，我就會找到他。」

我假裝贊同，然後看了一眼我的手機，發現黑無常請求跟我視頻聊天，我跟女鬼說要去噓噓，跑到了佛像的後面。

「白哥，你哪兒去了？」

「你大爺的，我在這搞一個很難搞定的女鬼，你們別管我了！」

黑無常愣了一秒，隨後大吼道。「操你大爺的白哥，都啥時候還嫖著呢？」

我：？？？？

算了和這兒豬頭說不明白。我掛了電話，正準備回去，正看見霓裳冷冷的看著我。「誰？」

「我一鐵子，想我了。」

夜半，我和女鬼睡在一起。

平心而論，女鬼是挺好看的，這年頭想找個不化妝的美人是真難，但霓裳很美。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她披著一薄薄的白紗衣，露出兩條光嫩細長的大白腿，玲瓏有致的身材白紗根本遮不住。

正當我還在欣賞時，就在這時，熟睡的女鬼突然一翻身，大長腿直接壓在我的身上，這下好了，弟弟一飛衝天。我心裡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她是不是暗示我呢？按理說一個一千多年沒生活的女子應該很寂寞的啊?我試探的摸了摸她的腿，摸了摸她的腰，摸了摸她的……

「你幹嘛？」

我怔了一下。「那個，要服務么？特殊的那種？」

「刷。」

我瞬間被定在了柱子上，和上次一樣，連動作都沒看清。

4.

我和她深夜聊天，只不過我是被綁著的。

她講著她的故事，她愛的書生進京趕考，卻再也沒有回來，而她被強人所擄，為保清白，咬舌自盡，化成女鬼，等在他們相遇的地方。

「你呢，你在人間待過么？」

我答不上來。好像自我有記憶起，我就在地府亂逛收保護費，至於之前的事，想不起來。她瞪了我一眼，吟了一句詩句。「倘世若有後悔葯。」

「何愁舊人不歸來？」我接了上去。

她看著我，眼睛裡亮著別樣的光。「你，你怎麼知道他給我寫的詩？」

我自己也一驚，這詩句彷彿是從心裡走出來的一樣，看著她激動的樣子，我計上心頭。「啊，這是我們地府那邊有一個人告訴我的，是不是你要找的心上人啊！」

她馬上給我鬆綁。「他，他在哪裡！快，帶我去！」

「好好好，別急啊，馬上就去！」

她激動的哭了出來。「景斌……我總算找到你了。」

提前給黑無常發了條微信，四個字。「嚴陣以待。」老黑立即會意，告訴我這一次天羅地網，孫悟空來了也得有去無回，我抽空又給他回了四個字。

「別吹牛逼。」

她這一路都極其癲狂，一會笑，一會哭，一會摸摸頭髮拍拍臉，看她這麼興奮，我心裡有點愧疚，可是沒辦法，你就是我的指標，沒了你，我就沒了飯碗。

我們二人坐著電梯來到地府大廳，黑無常給我比了個ok的手勢。

「霓裳，你稍等啊！我這就去把他叫出來！」

「恩！」霓裳點了點頭。

我慢慢的走遠，當回過頭時，霓裳還是在激動的看著我。

瞬間，一道大網從天而降，上面貼滿了降鬼符，大網落在霓裳身上瞬間就像大火點燃了白紙，她潔白的身軀被降鬼網燒成了炭色。她不解而憤怒的看著我，我不敢正視她的雙眼。

當她連哀嚎的力氣也沒有時，秦廣王來到了大殿中間。他冷哼一聲。「好一個女鬼，在人間作威作福，來來來，這裡有幾十件惡鬼傷人案，你都招認了吧。」

我大驚，我知道一旦招認對於霓裳意味著什麼。

我跑到秦廣王面前。「秦哥！這，這些都不是她乾的！」

「你怎麼知道？」老秦面露不悅。

「因為她告訴我的！她沒有！」

「有沒有搞錯？鬼話你也信？」

5.

霓裳被拉進了十八層地獄，我一直惴惴不安。

「白哥，弄到了這麼大的鬼，大功一件啊！」大家向我祝賀，我卻高興不起來。

我原以為只會讓霓裳轉世投胎，卻沒想最後是這種下場。

那天，我躺在我的卧室里，咀嚼著那句詩句，我怎麼會知道的呢？如果沒有那句詩句，霓裳不會相信我，我知道，就憑我肚子里這一兩半的墨水，寫不出這種東西。

我來到檔案館，世上之人，生死禍福，皆在此處。檔案館的老頭認得我。「你好啊，白處，來檢閱啊。」

我沒理會，徑直走進檔案館，將典籍亂翻一通，終於在仙籍那裡，找到了我的名字。老爺子瘋狂阻攔，被我一把推開，我打開典籍，只看見那是一張員工資料表。

「姓名：白無常，性別：男，政治面貌：群眾……」我翻過這些亂七八糟的信息，終於在履歷里看到了一句話。

「曾是京城狀元，被人殺害，因愛執念，不肯轉世，閻羅王賞其潛質，喂孟婆湯，洗其精髓，封為白無常，凡間舊名：白景斌。」

6.

脫文官衣，掛武官像。棄筆持刀，穿履戴盔。

怒闖十八層，黑無常擋在我的身前。「大哥，別鬧了，為了個女人，值得么？」

值得么？

你怎知她等了我1000年？

黑無常和牛頭馬面相視苦笑。「行吧，大哥，兄弟只能幫到這兒了。」隨後，他們嘴一咧，趴在地上裝死。

我感動道。「謝了兄弟。」

霓裳綁在刑架上，火焰灼燒全身，但她還是笑個不停。看著我來到她的跟前，她笑著說。「真好，原來真的是你，氣息都回來了。」

我淡淡一笑。「來，我帶你走。」

當我攜著她來到閻羅大殿，正看見秦廣王怒視著我。

「白無常，你好大的膽子！當年我賞識你封你做了神仙，你就是這麼知恩圖報的么？」

我長刀一揮，點一根煙。

「要打就打，別多BB。」

「給我殺！」

霓裳從我的懷裡掙脫出來。她朱唇輕啟。

「哆。」

她默念了一聲，秦廣王瞬間被釘在了柱子上，和往常一樣，出手之快，我沒看清。

7.

「同喜同喜，哎？毛小斗？要投胎了是吧！哎恭喜恭喜！這位是……王大毛？喲，到四層了？繼續好好表現啊。」

地府里，張燈結綵，鑼鼓喧天，處處都是祥和的氣息。

因為今天是我和霓裳的大喜之日。

還得說回到那天，秦廣王被一招制服後，我與秦廣王城下談判。第一，霓裳不回人間，絕不影響地府業績。第二，我仍任白無常，幫他搞定一切冤假錯案。但有個條件，就是我和霓裳的事兒，他得既往不咎。

「白無常！你好大的膽子，你有和我談判的資格么？」他怒喝。

我刷的拿出了一票賬單。「這些發票你要不要看一下？都是你在人間吃的回扣，多少錢一年陽壽來著……」

「我答應你！」秦廣王立刻變臉。「哎呀小白啊，咱倆誰跟誰啊，檢查組來的時候，你們一定得悄悄的啊……」

黑無常是我的伴郎，敬酒的時候，黑無常悄悄的說。「老白哥，那些單據你怎麼處理了？」

「廢話，當然是遞交上去了。」

黑無常豎起大拇指。「牛逼，拿錢不辦事這套我只服你。」

我來到我的房間，正看見霓裳沒有穿紅色的嫁衣，而是穿著那條白色的紗衣，露出兩條光潔的大腿，看到我來，她魅惑似的沖我舔了舔嘴唇。「無常大人，要服務嘛？特殊的那種？」

「我去你大爺的……老子忍不住了！」

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辜負良辰美景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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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